张昭赶过来已经是深夜,现在他已经是惊弓之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上来就挨了刘协一顿痛骂,心中憋屈啊。
刘协看他满脸愁容,想到他这些年也不容易,语气一缓,道:“子布,我知道你不容易,北方粮市一关,一下子剩余那么多粮食确实不好处理。”
张昭叹道:“殿下说的是啊,粮价是百姓的命根啊!以前老百姓挨饿的时候希望粮价低点,现在老百姓家里堆满了粮食了,又希望高点,可是咱们官仓里都是粮食,糜竺等国商的商社仓中也是满满的粮食,卖也找不到地方卖,为了抬升粮价,我们是不停的买进,可还是有大量的百姓卖粮食啊,价格就不停的跌!百姓手里粮食不值钱了,自然不敢买东西,他们不买东西,各家商社收入都在下降,所以今年的赋税其实比去年跌了三成啊!”
刘协心中郁闷,怎么这么快就遇到通货紧缩了,以张昭的本事,对付通货紧缩恐怕真的很困难啊!
他看了看张昭道:“对付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办法!”
张昭喜道:“殿下竟然有两个办法,还是殿下圣明,臣等急了三个多月也没有办法!”
刘协拍了拍桌案,苦笑道:“第一个办法寻找境外贸易对象,通过倾销,抑制国内物价贬低!”
张昭“啊!”了一声,道:“我听商人说,辽东南方半岛的三韩一直和我们贸易,三韩边上的邪马台等国也和我们一些商人有贸易关系,不过三韩的商人还算老实,邪马台一直派海寇骚扰我们!”
刘协脸上一寒,狠狠拍案,喝问道:“又怎么没有告诉我,难道都当我不存在吗?”
张昭急忙解释道:“这个事情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因为规模很小,且殿下正在益州,凌操就出动江东海营把他们打跨了,现在又挺老实了,所以没有呈报上来!”
刘协冷哼一声,道:“这个事情还小吗?这些蛮夷竟然动手到大汉的地头上来了,如果你们早点告诉我,南方的粮价就不会跌!”
张昭张大了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呆呆的看着刘协,心中老郁闷了。
刘协看了看他,道:“不是说了吗,急速解决境内物价下跌的最好办法就是向外倾销,当然如果时间足够的话,长期开拓境外市场,消化境内多余的货物可以长期稳定物价,不过既然价格跌到这个程度,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倾销过去。第二个办法就是发动战争,现在必须和刘备动手了,他是不愿意,可也由不得他了,如果不打下去,物价就会持续下跌,只有靠战事提升货物和粮食消耗速度。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准备和三韩、邪马台动手打一场海战,先缓和下商市,一次性冲垮他们当地的粮市价格。”
张昭疑惑了一刻,道:“我就怕我们和三韩他们动手以后,刘备会乘机率兵南下!”
刘协大笑道:“求之不得,张昭,你说我们为了南北之战准备了多少年?”
张昭心有所悟,笑道:“从殿下一到荆州,就开始积蓄军备,训练兵士,到今天应该有九年了吧!”
刘协笑道:“这就够了!九年来,我们不停的加固城池,宛城的城池翻新了一次,加厚了三次;襄阳、新野、寿春、汝南哪个城池没有翻新过,没有加厚过。刚进襄阳的时候,这个城墙不过两丈高,都是土夯的,现在全部是巨石青砖,高达四丈。这些年来,所有楚军的装备完全更新过了,最初牙门将才穿鱼鳞甲,现在呢,小卒都已经穿上了鱼鳞甲。从军士素质上看,我们的牙门将中一半都是训练六年以上,参加过三次兵道坛以上。各军偏将哪个不是从每军一年一度的群英会中挑选出来的,有他们在,我们楚军之强,远胜刘备!”
张昭笑道:“殿下到新野之日,就是开战之时,是吗?”
刘协大笑,道:“那倒不至于,我已经让戏志才着手准备,如今快到冬季了,必须明年动手!”
张昭道:“殿下何不在新野紧急再建粮仓,一来加大收购粮草以备军用,二来稍微抬升粮价!”
刘协点了点头,道:“本该如此!”
张昭道:“那我便去安排此事!”
刘协微微一笑,让他去安排相关诸事,书写紫玉简给甘宁、周泰、凌操三人率军准备起兵攻打邪马台等国。
此时禁卫军四大海营战船都是六层楼船,由于江东船社试制的嵩山级海楼船还没有成功,各营采用的都是张钧监制的荆山级海楼船,一律安装了特殊车轮浆和三桅巨帆,已经有能力无须补给一次航行到日本。
此时日本国土上有着百十个小国家,非常容易打发,只是一次性打败却还有点麻烦。
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在三韩和连云港先建立海港进行补给,可以随时且连续进行打击,故刘协安排周泰的江北海营改驻地为泗水湖,董袭的淮安海营则驻防连云港
就在刘协准备动身前往新野,又一件事情让他停下了北上之行,原来江东飞鸽传书到襄阳,石广元带着廖化、臧霸的弟弟臧洪和五万余人从青州南下到金陵,正在金陵进行补充和整修。
刘协笑道:“能带五万青州精锐之师回来也可以!”令陈群用飞鸽回复当地令青州投效的人员先在当地调整,石广元、廖化和臧洪等人乘快船直接上新野来。
此后,刘协带楚王府诸人简单收拾后就赶往新野,为了安心做事,他只带了蔡琰和其他些服侍自己饮食起居的老宫女,而将小荷留在襄阳。
到了襄阳,刘协立刻安排周瑜率孙策、陈武、张翼、吴懿等将前往宛城,高顺虽是大将,但还不是驻守洛阳的关羽、贾诩二人的对手。
沙摩柯的南山营则从周瑜身边撤了下来,派往嵩山,南山营的子弟兵们擅长山地战,流转与嵩山内,依靠颖川供应粮草,在山中巡查,以防刘备安排伏兵偷袭颖川。
颖川现有赵云驻扎,但还不够妥当,思量许久不知再派何人前往,庞统新入帐下,急求立功,与刘协道:“殿下中原布兵如棋,新野、宛城、汝南、颖川四地相环相扣,身后襄阳、寿春皆有水军可北上相援,今殿下所顾忌者,乃颖川赵云擅长骑兵不善守城啊!”
刘协看了看他,问道:“士元有何良策?”
庞统道:“有一上将,殿下若敢用之,刘备十万军也难夺下!”
刘协略愤,恨声道:“何人我不敢用?”
庞统笑道:“于禁于文则将军!”
刘协面色一滞,忍不住伸出手指敲了敲桌案,侧面问庞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
庞统笑道:“文则重义,殿下担心他是曹操旧将!”
刘协点了点头,轻轻侧身依靠在椅背上,隔了片刻突然吐露一句:“新送来的长椅铺着柔和的毛皮,很舒服,不过还是有点不习惯啊!”
庞统奇怪的咦了一声,坐在庞统对面的陈群却“哦”了一声,笑道:“殿下,新送来的长椅既然适合自己,就多用用吧,用的多了就不新了!”
刘协大笑,道:“长文伴我日久,知我心意啊!”
蒋琬、伊籍附和而笑,皆道:“要是长文都不能了解殿下的心思,我等更难得知!”
庞统恍然大悟,道:“那殿下决定用于禁将军咯!”
刘协用力拍拍长椅的扶手,下定决心般道:“该到用他的时候了,长文去调他来见我吧!”
陈群站起身,道:“臣这就去下调文!”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而去,走到幕僚院门前,忽然回身向刘协拜道:“殿下,礼数不可废啊!”
刘协奇怪的看他一眼,问道:“长文所说何事?”
陈群还未回答,蒋琬道:“殿下该自称孤王!”
刘协苦笑一声,道:“我……孤王知道了,长文先去下调文吧!”
陈群去后,刘协遥指陈群后背道:“长文名为我臣,实为我兄啊,想当初他辅佐我……孤王的时候,孤王才七岁。为了一个黄口小儿东奔西走,那些年确实是难为他了!”
庞统等人皆不知如何答复,实则已知陈群在刘协心中的地位非他人可轻易取代。也因此事,数十年后,陈群病逝,无人敢任幕僚总祭一职,终刘协一生也未设第二任幕僚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