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雨顿住了身影:“这是王路队长的意思?”
陈薇点点头:“这当然是王路的意思。”
周春雨挑了挑眉毛,应了声“明白”,揉了揉粘在自己身边的周子彦的头:“乖乖和陈薇妈妈在一起啊,放心,爸爸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出门而去。
听着周春雨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陈薇一屁股席地坐了下来,谢玲想上前扶她,却发现自己也浑身没了力气,王比安和陈琼、周敏从楼上冲了下来,将陈薇和谢玲一一扶起。
谢玲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姐,求你了,别杀我爸爸。”
陈薇苦笑:“难道老封一家我就能杀得下手?你放心,这都是王路瞒着我们暗中指挥李咏他们干的,我和你一样,完全被蒙在鼓里。”
谢玲挣扎起身:“那我这就叫李咏把我爸给放了。”
“别!”陈薇劝住了谢玲:“李咏他是只智尸,认死理,既然是王路直接当面下的命令,就算是你这个效能办主任出马,也说不动他.而且我们也不清楚王路到底下的是什么命令,如果胡乱下令,反而让李咏杀了你爸爸怎么办?”
谢玲心头百转,知道陈薇分析得有道理,心里无助,突然捂着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旁边,王比安和陈琼面面相觑,他们两个谁也没想到,这事情紧转直下,居然变成了如此混乱无头绪的场面。周敏白着个小脸。她刚才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连王路被陈琼砸昏都没察觉,在她看来,崖山刚刚取得了一场堪称史诗的伟大胜利,自己的老爸所在的强皎也有幸参与这场大战,并立下了大功,王路队长威望如日中天。可一眨眼,却听到周春雨来报,崖山仅次于王路队长的实权人物--封海齐、谢亚国叛变。
陈薇刚想说什么,一转眼看到周敏也在。便冲着孩子们挥挥手:“你们都回自己房间去。这几天,就不用上课了,就在家里休息着吧。”
王比安叫了声“妈”,陈薇冲着他点了点头:“王比安。你和陈琼照顾好周子彦和周敏两个妹妹。特别是子彦。这几天别让她带着丧尸狗出门乱逛了。”
王比安应了声,上前抱起周子彦,和陈琼、周敏一起上了楼。
陈薇拉起谢玲的手:“走。咱们回房间说话。”
陈薇和谢玲回到王路睡得正沉的房间,一关上门,陈薇就对谢玲道:“妹子,你别急,我不会杀你爸爸的,更不会杀老封--我不会杀崖山的任何人。”
谢玲叫了声“姐”就哽咽住了。她知道陈薇这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才不下令杀人。末世人命如草芥,王路既然已经动了手,封海齐和谢亚国等人就成了王路一家的生死之敌,今日陈薇不杀他们,可没有人能保证封海齐和谢亚国如果脱了困,得了势,会不会反过来不杀陈薇和王路。
陈薇自己也是眼角含泪:“别哭,别哭,咱们两人现在绝对不能乱,得稳住,一定得稳住!”
陈薇努力让自己深呼吸了几口气:“我想,封海齐也好,你爸爸谢亚国也罢,现在暂时都没有危险,王路只是让李咏把他们抓起来,在没有进一步命令前,他们就是安全的。李咏不是人类,他不会自行其事,更不会在没有王路的明确命令前,动手杀人的,这一点你放心。”
陈薇看向沉睡着的王路道:“麻烦的是王路,我们总不能让他永远这样利用麻醉剂沉睡下去吧。等他苏醒后,天知道崖山会发生什么大事。”
谢玲也无语了,陈琼那一砸以及自己和陈薇用麻醉剂让王路沉睡,其实完全都是在情急之下不加思考的应激行动,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完全于事无补--总不成永远给王路打麻醉剂吧?
陈薇道:“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试试看陈琼说的办法了,用她的净化异能,刺激王路记忆中美好的过往,以抵消生化病毒的负面情绪影响。我们需要几天时间--我不知道多长,也许是两天三天,也许是一周,甚至更长。谢玲,外面的事情,先由周春雨应付着,如果有什么大事他决定不了,找上门来的话,你可以全权处理。我和陈琼从现在起闭门不出,只到……唉,我也不知道直到什么时候,当王路从这个房间走出来时,但愿他还是原来的他。如果王路他恢复了,那你爸爸和封海齐,就真正得救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谢玲擦干净眼泪:“我这就叫陈琼来。”
片刻后,谢玲把陈琼带进了房间,自己又掩门而出,现在房间内的一切,她都帮不上忙了。而且,谢玲不想留在房间内,陈琼想用王路曾经美好的记忆刺激他,可是,那些记忆,是只属于陈薇和王路的,并不属于她--一个小三。
陈琼极聪慧,一看室内只剩下妈妈和爸爸,立刻道:“妈妈,我们这就开始吗?”
陈薇坐在王路床边,招手让陈琼也坐到自己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开始吧。”
陈薇看着床上睡得极沉的王路--亲爱的,和你回忆些什么呢?
回忆,那是当我们白发苍苍时才合适做的事吧。现在我们年华正茂,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突然间要回忆过往,还真不知从何说起呢。
陈薇突然含泪轻笑了一下:“老公,王路,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到海南度蜜月的事吗?那一天,我们两个吵了新婚第一架啊。”
陈琼正在施展自己的净化,努力想将陈薇妈妈说的话转换成景象,输入王路的脑海,听到这时。不禁一怔--怎么回事?自己不是让妈妈尽量回忆美好的事吗?怎么提新婚吵架?这能是什么好事吗?
然而,王路的脑电波突然有所波动,陈琼敏锐地铺捉到了这一异常,她大喜--妈妈说的故事,似乎真的有用!
陈薇不紧不慢地回忆着:“咱们跟的是旅游团,那天,导游把我们带进了黎寨,说是让我们感受一下少数民族风情--那时我和你都很单纯,哪里知道这种自费的项目全是坑钱的招数,里面所谓的少民其实都是假扮的演员。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骗你口袋里的钱。”
“咱们的旅行车一进门。就有一大帮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姑娘一窝蜂涌上来,七手八脚拖着游客去参加什么跳竹杠舞啊,唱山歌啊,体验民俗婚礼的活动。我和你一眨眼就被拆散了。我被拉着去跳竹杠舞。你却被几个黎家女孩子扯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那竹杠舞一点不好玩。就是一排竹杠在地上左右移动,然后让我在竹杠间乱蹦,我的脚都被夹痛了。等到付了10元钱脱身。我在黎寨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身影。当时人生地不熟的,我差点急得哭出来。结果一回头,却看到你笑嘻嘻拿着一只粉红色的小布象站在我的身后,脸上还有口红印子。”
“你傻笑着告诉我,说被拉去体验少数民族结婚了,到了一个大竹棚里后,你和别的几个男游客被披红挂彩打扮成新郎官,和几个黎家女孩子拜堂成亲,然后给了一只小布象做纪念品。”
“我一听就生气了,你和我结婚蜜月旅行,结果你居然和别的陌生女人去拜堂,还拿了一只小象来,成心气我是不是?等我再一问,你因为身上没零钱,这场闹剧一样的婚礼,居然被那些新娘以付茶水红包的名义半抢半骗走了100元,我顿时火大了。”
“在黎寨里,当着那么多游客的面,我当时就和你大吵了一顿,骂你没脑子,骂你欺负我,骂你看上了别的女人--我那时真是好不讲理啊。”
“你一个劲儿讨好我,任我怎么骂也不还嘴,还说花一百元也不算亏,这小布象做得挺可爱的,也值不少钱呢。”
“我就更加来气了,说一看到小布象,就想到你和别的女人在那儿拜堂。”
“当时,你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辩解,又辩解不了,你突然一扬手,将那只小布象扔到了海里,然后两手一摊,问我这样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可我更生气了--因为你扔到海里的小象可花了一百元啊,这一扔,连个响声都没听到就没了。”
“那一架,一直吵到夜里,当晚,你是睡在地板上过来的,幸亏海南天气热,睡地板上也没关系。”
“老公,那个时候,咱们真是好傻啊。连怎么爱对方也不知道,居然用争吵来显示自己在乎对方。一直到现在,我还在懊悔,其实那只小像真的做得挺可爱的,要是留下来就好了。说来说去还是怪你,你一个大男人,赌什么气扔东西呢。老公,等你醒了,咱们再去趟海南,到那黎寨转一转,这次你要想和那些姑娘拜堂,我绝不拦着,不过,那只小象可得归我。”
陈琼在与钱正昂丧尸老妈的试验中,已经极为熟练这种一边听第三人述说,一边将话语转换成脑海中的场景,再通过脑电波灌输入丧尸脑海中,她小心翼翼地避免在妈妈陈薇的述说中,带入自己的思想和感情。
因为,这可不同于影响钱正昂的丧尸老妈,丧尸老妈的记忆是一片空白,陈琼是通过钱正昂的回忆进行再造,一片白纸上最好绘画。而爸爸王路,原本就有关于和妈妈陈薇新婚海南游的记忆,如果自己的脑电波创造的影像与爸爸的记忆并不吻合,那这次净化极有可能引起爸爸的抗拒。
陈琼领悟到,其实妈妈陈薇述说的,并不仅仅是个故事,而是一段情感,一段刚刚结婚的年轻人之间的依然青涩的感情,那是初恋的爱的感觉。
陈琼真正想通过异能净化灌输入王路脑海的,正是感情,而不是影像……陈琼的脑电波以肉眼看不到的方式波动着,侵入了王路的脑海。缓缓交织、干扰,这种干扰,逐渐同步、同频……变化,正在发生……
“这天,变了。”拉面店里,陈唯刚透过窗帘,看着屋外武装部的队员们毫不掩饰的警惕的眼光--一批荷枪实弹的队员团团将拉面店包围了起来,而就在刚才,周春雨亲自带队,不顾陈唯刚、余建文、唐楠杉等战士们的抗议。将他们的武器全都收缴了。
--这是周春雨掌管崖山后下令实施的的第一项行动。他知道,崖山目前不能乱,其他部门还好说,就怕陈唯刚这些堡垒的家伙。借机生事--只要不是瞎子。看到封海齐和谢亚国等人被抓起来。就知道崖山内部出了大事。
唐楠杉紧张地道:“陈少校,你认为出了什么事?王路刚刚领导崖山取得一场大胜,怎么突然内部如此剑拔弩张?我听说。连特种作战处的刘洋都被抓了起来。”
陈唯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路刚刚下达了针对雅戈尔动物园一处智尸据点的攻击计划,并且要求全员出动,按理说,他这个时候不可能对内部进行大清洗……可是,谁知道呢,也许王路认为自己凭借此次大胜已经完全大仅在握,不需要任何虚伪的假面具,所以进行全面的独裁也是有可能的。”
唐楠杉一挑眉:“该死,王路是要对我们下手吗?李广华和余建文可还在医院里!现在我们的枪和电台都被收缴了,难道赤手空拳和他们打吗?”
陈唯刚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窗外的大街上,一队人走过来,他只瞟了一眼,脸色立刻大变:“见鬼!是封海齐!天哪,还有谢亚国!他们都被抓起来了!”
唐楠杉扑到窗前一看,果然,周春雨亲自带队,李咏、丁伟、赵科等效能办工作人员押解着封海齐、谢亚国、关新、刘洋、吴平等一行街头走过--其实倒是陈唯刚误会了,周春雨之所以在场,是不放心李咏等人处置封海齐等人,他借口王路队长让他全权负责崖山一应事务,非要参与此事。而对李咏来说,只要周春雨不干扰自己,他也任由周春雨行事。
大街两侧看到这一幕的群众个个闪到一边,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这批崖山的叛徒,倒有几个戴着学习兴趣小组徽章的年青人,冲上去对着封海齐等人扔石头,大嚷着:“封海齐你这个大奸贼!隐藏在崖山叛徒!你居然敢阴谋反对王路领袖,去死吧!”
一颗石头砸在封海齐的眉角上,一络鲜血流了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封海齐面对如雨的石子,并没有躲闪,昂着头,大步走着,虽然他的手并没有如关新、刘洋等人被铐住,可却并没有伸手去擦眉角的血。那血一滴滴掉落在他的衣服的领口上,刺目得如同鲜红的徽章。
封海齐的平静的态度似乎刺激到了那些年青人,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学习兴趣小组成员捡了根木棍冲上来,企图殴打这条反崖山反王路的落水狗封海齐。
突然,一条粗壮的胳膊伸过来,一把夺过了那眼镜青年手里的木棍,手一扬就甩了出去:“滚开!”
拦住眼镜青年的,正是周春雨,他怒视着那些学习兴趣小组的成员:“都他妈给老子滚一边去,没有封海齐所长,就没有崖山的今天,你们这些家伙还不知在哪里流浪呢!”
在学习兴趣小组的眼里,周春雨这话,是裸对王路的背叛,地方志里说得明明白白,崖山是王路一手创立的,封海齐算个屁!--好吧,就算他在早期有些功劳,那也是在王路队长的领导和指挥下取得的,而现在,封海齐已经因为个人野心,背叛了王路领袖,那他以前的功劳一分钱都不值。
有冲动的学习兴趣小组成员已经要嚷出“打倒周春雨大叛徒”了,幸好大多数人还拎得清,如今王路队长已经将全权下放给了周春雨,自己只是为了表明立场,哪里有胆子和周春雨这实权派硬碰硬?学习兴趣小组成员们扯着个别太过激动的成员,闪到了一边。
周春雨默默地抬手擦了一下封海齐眼角的鲜血,封海齐站稳了身子,任他擦拭,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崖山,不能乱。”
周春雨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出口,挥了挥手,让李咏等人带走封海齐一行,谢亚国走过周春雨身边道:“小周,当心暗箭伤人的小人。”
等周春雨一行人从街上走过后,学习兴趣小组的成员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愤愤不平地在旁边嘀咕着:“周春雨就算是王路队长指定的负责人,也不能这样子说话啊,不行,这件事,我会立刻打报告给王路队长的。”
有人悄声道:“可周春雨和王路队长一家的关系可不一般,他和陈薇老师是亲戚,女儿周子彦又是王路队长一手带大的,这次出了这样大事,王路队长居然将武装部和体改办的实权全交给了周春雨,咱们要是打报告,会不会惹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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