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琼徐徐的述说,钱正昂抱着胳膊在房间里兴奋得转来转去,不时看一眼无动于衷坐在椅子上的妈妈。好不容易听完,他在陈琼面前站住脚,急促地道:“你认为我妈妈现在处于怎么个状态?她已经彻底复原了吗?当然我指的不是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我已经过了检查,依然是丧尸的形态,但是她的、她的--”钱正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那儿是不是已经完全康复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变成那种可怕的丑陋的血腥的生物?对不对?对不对?”
陈琼轻轻咬着唇:“钱医生,你的妈妈并不能说是康复了,如果非要一比,这就好像一台电脑中了病毒,然后把硬盘完全格式化了一样小说章节。你的妈妈现在脑海里无喜无乐无恨无怒,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嗯,倒很像奚加朝老婆肚子里的那个还没出生的婴儿一样。至于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那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就如同获得了新生,以后成为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只能说看她今后的经历。”
钱正昂道:“你是说我妈妈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完全看她后天的经历和教育是不是?是的,你这样说也有道理,我一直相信,人之初无所谓恶也无所谓善,成为好人还是歹徒,看的是后天的学习、教育和经历,天使会坠落凡尘,魔鬼也能回头是岸。我的母亲最终变成什么,取决于她从这个世界、从我们身上。学习到什么。”
陈琼迟疑了一下:“钱医生,你要小心,如果我猜测得没错,你的妈妈也会受到别的丧尸智尸的脑电波干扰,如果那些脑电波里夹杂着负面的情绪,那、那就糟糕了。”
钱正昂重重点头:“你说得对,说得对。我得防备外界不良脑电波信息对我妈妈的影响,她现在的大脑和心灵就是个孩子,不能让那些坏东西污染了她。让我想想,金属可以屏蔽丧尸智尸的脑电波信号。我得想个办法把我妈妈的头部屏蔽起来。她的心灵,应该由我亲手来塑造,我要把妈妈还原成她变异成丧尸前的那个善良的好母亲。”
陈薇坐在旁边也非常激动,她突然道:“钱正昂。陈琼。我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钱正昂道:“陈老师你说,我们正在开创生化末世前所未有的剧变,有什么想法。你尽管说,很有可能,你的办法能拯救无数的丧尸!”
陈薇强按下心中的激动,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钱正昂,你刚才说你要重新塑造你妈妈的心灵,这办法很好。我是个教师,用以前的套话说,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当然,这个称号如今已经烂大街了,但有一点的确是明确的,那就是教师在孩子幼年时对他的所作所为,会深刻的影响他的未来。我多年的教育工作经历表明,所谓一个人的心灵,其实是由他一生的无数所作所为集合而成,他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都对他心灵性格的塑造,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你刚才说要将你的妈妈还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想从记忆、行为模式多方面,重新灌输到你妈妈的头脑中,我猜得对不对?”
钱正昂重重一击掌:“陈老师,你猜得太对了!我刚才就想着,我要回忆起自己脑海中有关妈妈的所有记忆,然后尽量进行还原和情景再现,这在医学上,可以唤起失忆病人的记忆,而我不同的是,将这份记忆重新在我妈妈头脑中制造出来。如果我能还原我妈妈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切,我有充足的信心,让我的妈妈重新回来!”
陈薇轻笑道:“钱正昂,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重塑记忆用不着采用情景重现这种又费时又费力的办法,你忘了,陈琼的脑电波可以快速的重建全新的记忆!”
钱正昂一怔,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是了,我怎么这样傻?!没错,陈琼,你可以改变那些智尸的记忆,让它们不再吃人,唯王队长的命令是从,那你同样可以通过脑电波快速又方便的重新塑造我妈妈的记忆,甚至包括她的情感乃至灵魂!”
陈琼为难得道:“这、这恐怕有些不行吧?我的异能虽然可以通过脑电波净化智尸,在它们的记忆深层次植入类似不能吃人、忠于我爸爸王路这样的记忆,可事实上,我是没法改变一只智尸所有的记忆的。在它们的脑海深处,所有的一切依然存在,我只是用一个经过加强化的强迫性指令,压制住了它们的本能而已。可是,你们现在希望我做的是全面塑造一个全新的记忆,一段长达数十年的人生,这、这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就像一个只会编编几个DoS命令的电脑程序爱好者,却被命令独立完成和微软媲美的操作系统一样。”
陈薇道:“不试过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事,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我觉得,既然这世界上会出现生化病毒这样匪夷所思的东西,还有丧尸智尸这样的怪物,王路这样的异能者,那再出现什么也并不奇怪了。”
她握住了陈琼的双手:“孩子,你知道你面对的将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将是拯救这个世界!你想想,如果真能如我们所料的,你的净化异能可以在钱正昂妈妈脑海里塑造全新的记忆,让她通过这记忆重新恢复成一个人,一个有着善良心灵的人,那她身体上生化病毒造成的异变,就不再是灾难,相反,而是福音。人类的心灵,丧尸--不,特殊化的身体,不会生病,不会困于饥寒,长生不死……天哪,这可是比你爸爸王路设想的三位一体新世界更伟大的成就!”
陈琼喃喃地道:“我的异能真的能这样厉害吗?那可不是比疫苗还管用?”
钱正昂眼睛中布满兴奋的血丝,几乎是手舞足蹈地道:“陈琼。好姑娘,你还不明白你的异能的重大意义?疫苗算什么?疫苗顶天了,也只能治愈生化病毒,让人们恢复原样。可是,如果生化病毒被疫苗彻底杀死了,那生化病毒给人造成的异变也完全消失了,人们将重新变得软弱,连一个小小的感冒病菌,都能让人缠绵病榻,甚至让人呜呼丧命。你看看我的妈妈。她以前有高血压、糖尿病、风湿、颈椎病、白内障。每天光吃的药就要好几瓶,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忌口,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身上的毛病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可现在。在生化病毒的作用下。她的身体可以不惧任何病毒细菌。说真的,既使真的有能完全治愈生化病毒的疫苗出现,我也会考虑考虑。是否真的给我妈妈用,因为治愈了生化病毒,她就会一日日衰老,各种疾病会让她的生活如同地狱一样。可是你……可是你的异能却不一样,你的异能,可以让丧尸智尸重新回复身为人的灵魂,却保留了生化病毒变异最好的一部分。天哪,这是丧尸智尸的新生,也是全人类的新生!我甚至相信,就连那些人类的幸存者,为了获得生化病毒对人有益的转变,而不惜让自己被丧尸咬一口,再经过你的异能重塑记忆和心灵。”
陈琼张口结舌,费力地让自己深呼吸了几次,她看了看陈薇:“妈妈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陈薇将陈琼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膀:“孩子,如果让妈妈说,妈妈自然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上。如果这事儿对你有危险,无论它有多伟大,能怎样的改变世界,妈妈都不会允许你去冒险,更会豁出命去保护你。不仅是妈妈我,你爸爸,你哥哥还有你谢玲姐,都会这样做。”
陈琼摇了摇头:“不会的,妈妈,事实上,和钱医生的妈妈接触,反而对我有益,我这次在效能办公室失控最后得到救治,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一点危险都没有。”
陈薇道:“这样我就放心了。陈琼啊,妈妈是这样想的,这件事机缘巧合,让我们发现了,如果就此不闻不问轻轻放过,那真是太可惜了。但要说做,却也并不简单。如今我们手里能做试验的丧尸,就只有钱医生的妈妈。可是,钱医生的妈妈这奇怪的如同未出生婴儿一样纯净平和的脑电波,究竟从何而来,如何产生的,我们一无所知。如果不查出钱医生妈妈这样古怪状态的由来,不能成批复制改变其他的丧尸的话,那钱医生妈妈重塑记忆和心灵的试验就算成功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陈薇、陈琼、钱正昂三人商量了一阵,决定对丧尸老妈一事进行严格的保密措施,甚至包括谢玲--陈薇的理由是,谢玲身子一直不好,又要管着效能办公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用告诉她了。对此,陈琼自然是听妈妈的话,而钱正昂也知道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泄密的可能性,出于尽可能保护母亲的心思,也默认了。于是,这件关系重大的事件,仅局限于在场的三人。连在隔壁办公室休息的郑佳彦,也一无所知。
陈薇沉吟着道:“钱正昂啊,你看把你妈妈安置在哪里比较好,我们需要尽量将她隔离赶来,避免接触丧尸、智尸、异能者,以及任何普通人。她现在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任何的外在接触,都会影响她心灵的成长。”
钱正昂毫不迟疑地道:“我妈当然得和我在一起,我会专门安排一个房间,进行脑电波屏蔽工程,想办法运来我老家妈妈使用过的各色杂物,将房间还原成我妈妈居住过的旧模样,通过这些外在事物的刺激,再加上陈琼脑电波的净化,一定能让我的妈妈‘回来’!”
陈薇想了想,知道让钱正昂和他丧尸老妈分开是不可能,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处处被幸存者定居点驱逐,最后流落到崖山了。她点了点头:“那也行,不过,钱正昂啊,你正在和茅丽同居,她如今随着商队远行倒也罢了。如果等她回来了,这事儿可就不好保密了,毕竟你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钱正昂难得脸红了起来,他期期艾艾地道:“陈老师,你别误会,我虽然和茅丽住一起,和我们是清白的,并没有那个……那个、那个……”他瞟了陈琼一眼,这话怎么也出不了口。
陈薇作为过来人,自然会意。忙道:“我也只是提个醒。并没有想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
次日,还是清晨,财务部的车永波、仓库保管员老俞头、机械部的李波,就被挂着黑眼圈的陈薇匆匆叫醒。陈薇下令以最快的速度调集相关物质。将卫生院的一间病房。改造成不容任何脑电波进出的全屏蔽的房间。与此同时,陈薇又绕过了周春雨和谢玲,直接给武装部和效能办公室下令。指派了一队人员和一辆卡车,在钱正昂的陪同下,去“搬运一些东西”。
命令得到了最快速的执行,不到中午,一间几乎密封的全屏蔽房间已经完成,车永波特意请陈薇来视察了一下,他拍打着门窗道:“这门窗全都包上了铝合金面板,四周墙壁内衬铝箔,外面加了层轻质石膏板,表面上和正常墙壁完全一样,考虑到室内空气的流通,我们设计了专门的排气道,安装了空调。对了,陈老师,这个是用来防止丧尸、智尸的脑电波的吧?听说昨儿陈琼异能又失控了,她需要一个能完全屏蔽脑电波的环境才能治疗吧?”
陈薇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大动作,引来了如此误会,但她乐得将错就错,要不然,这样古怪的工程,非引来崖山众人的议论不可,如果光是议论倒也算了,就怕被有心人惦记上。她顺水推舟道:“是啊,陈琼毕竟是孩子,对自己的异能掌控不够熟练,被丧尸和智尸的脑电波反噬了,钱医生检查后建议,这孩子需要定期在这样能完全屏蔽丧尸智尸脑电波的密室内修养。”
当天晚上,钱正昂的队伍也回来了,带回了小半车的家具用品--钱正昂原本是想回杭州自己的老家搬运东西的,但被陈薇否决了,开玩笑,这来回200多公里的路,沿途丧尸遍布,智尸躲藏其间,更有幸存者定居点,崖山这支小队伍派出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事。钱正昂只得退而求其次,开车到甬港市,在王桥、王比信的帮助下,搜刮了好几处家具城、小区,尽量将母亲房间曾经使用过的类似的家具、电器都搜刮了回来。
陈薇和钱正昂的这一翻折腾,当然不可能瞒住崖山里的人,但大伙儿最多不咸不淡说句:“陈薇老师对陈琼这孩子真是好,比亲生女儿还痛,为了治她的身体,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立刻就有信息灵通的人笑着道:“人家陈琼可是有异能的,如果你有异能,在崖山也能享受这待遇。”
旁边就有人酸溜溜道:“崖山虽然说人人平等,可我看一样分三六九等,换了是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怎么可能享受到这样好的医疗资源?瞧瞧,光家具和电器就拉了一车,专门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在卫生院布置了一个高级病房,哼,比以前的离休老干部还夸张。”
他的话一出口,四周人人变色,有人呵斥道:“你小子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崖山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肯努力工作,吃的喝的住的都一个样。你看看你,一个大老爷们,有的是力气,不去武装部,却窝在仓库里和老俞头一起看仓库,一见就是个没长进的。你能和人家陈琼比?人家还是个初中的小姑娘,对崖山的贡献也比你大多了。我呸,亏你说得出这话来。”
那发牢骚的也知道犯了众怒,他缩了缩脖子,得罪这些普通群众倒没什么,就怕这话传到效能办公室人的耳朵里去,效能办公室的家伙们个个冷着脸,做事一丝不苟,从来不讲人情,虽然他们从来不打不骂甚至不曾发怒过,可偏偏人见人发怵。
众人闹了一场没意思,纷纷道:“散了吧散了吧。”却不知道有几个人已经打定注意,一转身,就将这事向效能办公室汇报,因为即使自己不说,也会有人在效能办工作人员每月例行的向各单位上门一对一“收集群众建议”时打小报告。
陈薇对崖山众人的这些议论自然知晓,每天晚上,谢玲都会将效能办的一份名为“群众呼声”的简报放在她的案头,但她并没有进行任何处置,这样的声音恰恰掩盖了她的真实目的,传得越广越好。
倒是谢玲,为陈琼的病情而忧心忡忡:“怎么回事?我昨天见陈琼她还说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可没想到居然严重到需要定期住院治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