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猛然回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着同样震惊的众人吼道:“都他妈的愣着干什么!救火!赶紧救火!我要这只该死的丧尸呆过的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就算它们全都烧成灰了,他妈的也要给我搞清楚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儿!”
王路待人一向平和,这还是第一次对着大家污言秽语,然而在场的女人们和孩子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理解王路为什么会如此失态。(wwW.._泡&书&吧)会生育的丧尸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丧尸的认知,这让每一个人都陷入深深的绝望。
必须搞清楚这只、不,这一对母子丧尸的来历。而线索,就在正在燃烧的三层小楼里。
每个人都行动起来,谢玲带着林久护着女人们跑到最近的超市去寻找水桶、脸盆等舀水的器具,王德承和沈慕古开着车前往卫生院取灭火器和水泵,裘韦琴和李波快速给火灾现场拉来了一条电线线路。
王路紧急用对讲机呼叫封海齐,他需要更多的人手,谁也不知道这火势还会不会扩大,需要在周边推倒几座房子,建立一条隔火带,为了防止那些将被暴力拆迁的房子里的丧尸们当钉子户,再来个自焚啥的,王路需要武装部的棒小伙子出马。
幸运的是,封海齐一行人正在对讲机范围内活动,接到王路的求援后,封海齐干脆利落地道:“我们马上就到。”
封海齐一行人来得很快,王德承运回灭火器和水泵时,他带着武装部的人也赶到了,封海齐在镇外就已经看到了滚滚浓烟,如今站在热浪逼人的小楼前,他皱着眉对王路道:“这火太大了,灭火器根本用不上。”他扭头又看到了带着一群拎着端着各色水桶和脸盆跑来的娘子军,脸拉得更长:“乱弹琴,靠这水桶哪能救得了这样大的火。这幢楼救不得了,赶紧拆了旁边的房屋,弄条隔火带出来。”
王路劈头就道:“不行!这火必须救!”
封海齐一愣,他和王路相识以来。王路从来没有当众反驳过他的意见,可今天却像吃了枪药一样,脸红脖子粗地瞪着自己。
王路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激励了,他头歪了一下,示意封海齐跟自己来。封海齐满怀疑虑地跟着王路走到了旁边一间开着门的杂货铺,王路指着里面一团被布盖起来的东西道:“老封,你自己看吧。”
封海齐蹲下身。揭开布,只瞄了一眼,就差点把手里的布给扔下了,布下面,盖着的是一只被绑起来的女丧尸,不,还有一只婴儿丧尸。
封海齐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他哑着嗓子道:“这两只丧尸。是在那幢楼房里找到的?”
王路重重点了点头,封海齐再没说什么,大步跑到街道上。冲着手下的人吼道:“全体注意了!在身上穿上厚衣服,浇上水,抱起灭火器跟老子冲进去灭火!”
命令一下,封海齐以身作则,戴上几只叠在一起的加厚口罩,抢过几条在江里浸过的床单,水淋淋地胡乱披在身上,抱着一个灭火器就冲进了小楼。
周春雨、王路、王德承、沈慕古以及武装部的小伙子们,看样学样冲进了火场。
与此同时,在谢玲的指挥下。水泵接上了电源和管道,开始向楼内喷水,虽然这水柱不像专用的消防龙头出来的那样压力高,但胜在持续不断,女人们和孩子又用水桶和脸盆临时建立起了一条人力接力的水道,一桶桶一盆盆的水。递到了用光了灭火器的男人们手里,泼向楼内舞动的火焰。
当初抱着汽油桶的丧尸倾倒出汽油时,汽油是在楼道里爆燃起来的,如果这是在新建的钢筋水泥框架结构的住宅里,火只能憋在两堵水泥墙中间的楼梯上燃烧,火势虽猛,但不至于蔓延,然而祸不单行,这是幢老式的木结构住宅,楼梯、地板铺的都是实木地板,火势一起后,很快烧塌了楼梯,救火人员冲到一楼楼梯口后,就再也冲不上去了,火头在二楼越烧越大,迅速爬上了三楼,甚至连一楼,也被从上面楼板上掉下的火头秧及,幸好楼下的地板是水磨石子地,众人又在不断泼水,除了烟太浓外,一时还没有人受伤。(wwW.._泡&书&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路的脸越来越阴沉,明摆着,这火势是控制不住了,这时,一个拎着满满一桶水的小伙子正要再次冲进小楼,但他拎着水桶摇摇晃晃迈了几步,突然一失手将水桶摔落到了地上,伸手扒拉开口罩,又是咳又是吐起来。
王路在旁见到,连忙赶上去护住他,在张丽梅、徐薇薇帮助下,将他护到了远离火场的地方躺下,王路对张丽梅吩咐道:“这是被烟熏着了,赶快送卫生院,让钱医生给他吸氧。”
那小伙子挣扎道:“王哥,我、我没事……”话才出口,就又是连串咳嗽。
王路拍拍他的肩:“不要逞强,张丽梅,送他走。”
王路匆匆回到小楼前,拉住拎着空水桶刚从楼里出来的封海齐喊道:“火势控制不住了,让大家把一楼能拿的东西都拿出来就撤吧!”
封海齐的头发不知何时被烧焦了一大团,眼睛也被烟熏得直流泪,他点点头:“好,我会分派几个人建个隔火带的。”
救火行动一直持续到晚上点才结束,连鸣凤山庄的留守人员以及农业部的人在后来看到烟柱后,也赶了过来参与救火。
但三层小楼还是没有保住,幸运的是,这幢楼周边有两座小楼都是水泥楼房,另一座虽然也是木结构的,但在封海齐指挥下被大家拆了半边,再加上众人持续不断在浇水,大火在烧塌了整幢三层楼后,就没有再进一步蔓延。
已经是夜间里10点,但卫生院里灯火通明,刚刚洗了澡吃了宵夜的人们打着疲惫的哈欠,依次爬上农用车或三轮车,准备回鸣凤山庄睡觉,因为车位有限。民政部的张丽梅毫不犹疑就安排老人和孩子们先走,救火时,其实是男人们出力最多,这时热汤热饭一下肚。双腿就发软,眼皮子直打架,恨不得现在就钻到热乎乎的被窝里,但没有人因此而和张丽梅吵闹挤进老人孩子堆里去的。开玩笑,这可是在崖山,不是原来的市区。有的小伙子累狠了,干脆抱着胳膊躺在注射室长条椅上打起瞌睡来。
卫生院的大厅里吵吵嚷嚷。但在院长办公室,却是出奇地安静。
王路使劲用手搓了搓脸,打消掉倦意,红着眼丝道:“这就是我们在一楼找到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办公室里挤满了人,陈薇、谢玲、封海齐、周春雨、陈老伯、裘韦琴、李波、老俞头等都在,大家大眼小眼齐齐盯着王路桌子上的几样东西。
一只奶瓶,已经被火焰的热浪烤得半融化了。
一只奶粉罐。被重物砸了一下,原本的圆桶已经半瘪了下去,罐体也裂了开来。奶粉撒在了桌子上。
还有几件婴儿服,上面满是黑灰和泥水。
另外还有几个黑乎乎的残块,似乎是塑料件,被火给烧融变焦了。
王路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武装部的小伙子在老封带领下,从小楼一楼抢救出来的,当时火势蔓延得太快了,一楼的房间也被引燃了,心急慌忙的,小伙子们只能碰到什么东西就往外搬。这几样婴儿专用物品,都是我们事后从搬出来的一堆杂物中细细翻捡出来的。”
陈薇走到桌子边,捡起奶瓶,对着灯光照了照,她道:“这奶瓶没用过,大家看。虽然瓶壁被烟给熏黑了,但里面并没有冲泡后奶粉的残渣。”
裘韦琴迟疑了一下:“那也有可能是用过后洗干净了。”
陈薇没有和裘韦琴争辩,又取过奶粉罐,打开盖子,递给裘韦琴看,裘韦琴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蹊跷――奶粉罐口的那层金属薄膜,并没有被撕掉。她喃喃道:“这样说来,这奶粉还没被食用过。”
王路咳嗽了一声:“这里还有一样东西,大家可以看看。”他捡起了桌子上一块巴掌大的纸片,这纸片因为并不大,又是平躺在桌子上,大家刚才并没有注意到。
纸片在大伙手里轮流转了一圈,那是包装盒的一部分,在烧焦的纸面上依稀能看到“……功能实木无漆环……”几个字。
周春雨皱着眉:“这上面应该是‘多功能实木无漆环保婴儿床’几个字。”他抬起头看看大家,补充道:“梨头出生前,我曾经在淘宝上购买过类似的婴儿床,因为没有用油漆,这类床非常受欢迎,所以有印象。”
王路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没有使用过的奶瓶,尚未开封的奶粉罐,最小号的婴儿衣服,刚刚买来的、连包装盒都没来得及扔掉的婴儿床,还有,嗯(他拨了拨桌子上那几个塑料残块),这应该是拨浪鼓什么的玩具了。”
王路象是拼积木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述说着,最后,他长长叹了口气:“她正在临产期。”
她正在临产期,确切地说,它正在临产期。
那只女丧尸,在生化危机爆发时,正在临产期。
呯,门被推开了,钱正昂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戴着手术手套,王路眼睛一亮:“钱医生,对那只女丧尸的解剖结果怎么样?”
钱正昂苦笑道:“王哥,我是牙医,可不是妇产科大夫,你交给我的那只女丧尸,它的子宫早就腐烂变质了,解剖开来里面全是一堆尸液烂肉,我哪里看得出来它究竟是什么时候生孩子的?”
王路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你了。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很过份,但弄清女丧尸的生育时间,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钱正昂点点头:“我明白,王哥,虽然查不出女丧尸确切的生育时间,但这里还有一些我解剖后观察到的情况,可以向大家介绍介绍,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细细道:“从那根联结着母体和婴儿的脐带看,如果是正常人分逸,脐带经过这样长时间后,早就该自然脱落了,但因为丧尸化后。脐带已经发生了异变,所以至今没有完全腐烂。还有,婴儿身上没有任何咬痕,但它却又是丧尸。说明它的生化病毒是在母体里就被感染的。另外,女丧尸的阴道口有强行撕裂的痕迹,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纵向型伤口,这样大的伤口,如果是发生在一个健康女人身上,就算不是痛死,也得大出血而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我检查了一下那只婴儿丧尸,可以肯定,它是一个足月的婴孩。而且……”他顿了顿:“它还活着。”
房间里的众人细细琢磨着王路桌子上的婴儿用品和钱正昂解剖结果的分析,陈薇喃喃道:“看起来,那幢楼在生化危机爆发时,正好有个女人要临产,所以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奶瓶、奶粉、婴儿床等用品。却又没正式使用。然后,那个女人感染了生化病毒,变成了丧尸。接着,她腹中的婴儿也经母婴传染感染了生化病毒,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婴儿丧尸被强行从腹内挤压了出来,这应该就是女丧尸阴道撕开伤口的来历。”
谢玲长长叹了口气:“这样看起来,这只婴儿丧尸,并不是女丧尸和男丧尸交配以后怀孕生下来的。这真是,太好了。”
是的,这真是太好了。房间里众人的表情都柔和了下来。
这两只母子丧尸。并不是众人一开始所怀疑的那样,是男女丧尸交配后才生产的。沈慕古笑道:“真是白担心一场,想想生化危机爆发到现在也就半年时间,这男女丧尸就算是会干那种事,也不至于这样快就怀胎足月生孩子啊。”
封海齐道:“也由不得我们不慌,说实话。当时刚看到那母子丧尸时,我脑袋嗡的一下,心里只想着,这丧尸会生孩子,我们人类可没活路了。”
王路敲了敲桌子后,对众人道:“好了,事情弄明白了,大伙儿也可以放心了,这就散了吧,都回山庄去好好休息,今儿一天可也够折腾的。”
王路目送着大伙儿陆陆续续出了门,钱正昂临走前问道:“王哥,那只女丧尸和婴儿丧尸怎么处理?”
王路道:“噢,那只女丧尸还没死吗?”继而自嘲道:“是啊,只不过是剖开了子宫,对丧尸来说可实在不算什么,连贴块创可贴都不用。”他挥了挥手,漫不在意地道:“杀了吧,明天和我们在镇里杀死的丧尸尸体一起处理了。”
听着众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外,王路把身子重重地跌坐回靠背椅上,疲惫不堪地长长叹了口气。
母子丧尸的事儿,表面上看起来是虚惊一场,但王路心里明白,这事儿,没这样简单。
丧尸的智商又得到了进一步的觉醒。
小楼内从始至终,都没有智尸,因此,也谈不上对丧尸的指挥,那么,10多只丧尸对母子丧尸的护卫,完全是自发的行为。
保护幼崽和待产的母兽,是许多动物的本能,同样,保护母亲和孩子,是人们最高尚的行为准则,不知道,这10多只宁愿自焚而死,也要保护母子丧尸的丧尸,仅仅是出于动物的本能,还是觉醒了身为人类的自觉。
如果是后者,不得不说,丧尸的智力觉醒又大大前进了一步。
而母亲丧尸懂得在别的丧尸牺牲掩护下,声东击西,从楼上跳下来逃跑,所作所为,称得上“聪明”两字了,如果不是楼下正好有孩子和女人们,还真有可能被它逃脱。
更可虑的是,丧尸居然还会分逸!
是,这是次非正常分逸,可能是母亲丧尸在挺着大肚子行动时,因为没有感觉,行事不知轻重,磕着碰着了,以致胎儿硬生生从肚子里挤了出来。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以丧尸的生理机能,肌肉因为脱水和营养不足,失去了应有的弹性,那子宫和阴道肯定像布口袋一样松了,相对沉重的胎儿从里面很容易挤出来。
但是,分逸就是分逸,这最起码说明,胎儿丧尸在母亲丧尸肚子里一直活得好好的,那只子宫,依然在起着生命之源的作用。母亲丧尸的子宫,并不是只破布口袋。
今天,一只女丧尸,能凭借它已经变异的子宫,生下一个活着的婴儿丧尸,谁知道哪一天,女丧尸的卵巢会不会排卵,男丧尸会不会射精,丧尸的卵子和精子相结合,会不会受精,受精卵会不会发育……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巨大的问号。
王路突然发现,自己曾经如此笃信丧尸不会生育的信念,只不过是建筑在沙滩上的建筑,当真相的大潮一步步涌上来时,一眨眼就垮塌了。
这世界上既然尸体也能行走,那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错,丧尸的生理机能运作非常缓慢,但那并不是完全静止的。
也许对丧尸来说,十月怀胎时间远远不够,但它们的“生命”足够漫长,它们可以用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来孕育一只丧尸胎儿。
王路苦笑着,喃喃自语道:“哪吒就是他妈妈怀孕了3年才生出来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