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梨头和丧尸大黑狗上演人狗情未了,王路现在已经不再惊一乍了,虽然说梨头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毛头,但她身上表现的特异之处,认真说来,就是“理所当然”四个字。**
这就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最好不过的注脚。
现在这个世界,就好比一场规模巨大残酷无情的个人秀,生化病毒和大自然就是毒舌评委,在第一波竞赛中,对生化病毒没有免疫力的人群先被淘汰了,第二波竞赛,个人能力不足的免疫者,被丧尸袭击,又淘汰了,这两场初赛是最残酷的,绝大多数的活人就是在这时倒下的,然后,少量的过关者还要经历第二度生化病毒传染、末世求生、尸潮等一波又一波考验,所以,能幸存到现在的活人,不是真正的强者,就是有特异能力。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普通人了,套用文艺范儿的话,就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跟不上时代洪流的人,都已经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垃圾堆倒是算了,十成中有九成,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已经变成丧尸或丧尸肚里的肉块了。
王路瞟了眼饭桌前,大黑狗乖乖地趴在桌子腿下,像极了农村土狗的样子,如果再吐个舌头讨骨头就更像了。
王路苦笑,卫生院里的奚加朝一家三口、钱正昂老娘,石窟里的半截丧尸、智尸、小奶狗,再加上这只大黑狗,好嘛,这丧尸的数量都快赶上活人了。
这本书的猪脚到底是谁啊?!
吃饭吃饭,管他个球。
说是要用渔网对付水丧尸,第二天大家却没急着前往皎口水库,而是着手开始打造竹筏。
封海齐开走机动船后,崖山就没有像样的水上交通工具了,从民兵训练基地弄来的皮划艇太破了·运载量更是不值一提,估计被水丧尸撞一下就得翻沉,所以根本不在众人考虑范围之内。
那就只有再造竹筏。有过第一次的经验,王路也算是驾轻就熟·现在人手又多,只化了半天工夫,就又造了一条比第一条竹筏更宽的筏子。远洋渔轮拉网都是一对一对的,两条船尾部拉开一张大网,把沿途的鱼一网打尽,王路也想如此效仿,便一口气造了两条竹筏·可惜的是至今没找到舷外小螺旋桨,要不然,只要在竹筏尾部挂一个,就能突突跑了。
王路带着谢玲、王比安、陈薇、周春雨、沈慕古、钱正昂再次前往皎口水库,带上陈薇,完全是滥竽充数,就是要迷惑皎口水库,让对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盘。
竹筏只能手动用竹竿撑着前行·虽然撑筏子的人手多,但毕竟比不了机动船,又是逆流而上·速度就慢了不少。
只是蓝天碧水,青青的竹筏在倒映着白云的江上飘流,自有一番味道,大家难得兴致颇高,周春雨还用破锣嗓子吼起歌来。
这一翻动静,早就惊动了人,正是皎口水库的李波。自打上次王路来交涉被皎口水库的众人吃了闭门羹后,皎口水库的众人哪里能放下心来,天天有人在密切关注着鄞江,甚至还拉了一条线路·在离水库数公里的地方装了一台监控探头,这还是因为探头传输信号电缆不够长,要不然,皎口水库的大伙儿恨不得把探头装满鄞江两岸。
这天,李波从设在一座小山包的监视点上,用望远镜远远看到两条竹筏冲着皎口水库而来·立刻跳起来,返身跨上自行车,风一样向水库而回。
在水库门卫值班的是卢锴,他正和郑佳希挨在一起说说笑着什么,直到李波在外面气急败坏地拍着边门,才发现,连忙跑出来掏钥匙开了门,问:“李工,这样急做什么?”
李波扔下一句话:“那帮外来的幸存者又来了!”说罢,匆匆向裘韦琴所在的电站跑去。
卢锴一愣,连忙关好门,回头对满脸惊慌地郑佳希道:“快,把大家都叫到我妈办公室去。”
等正在宾馆休息的林久、郑佳彦等人都来到电站办公室时,李波正在向裘韦琴汇报自己看到的情况:“有两条竹筏子,不是上次的机动船,我数了数,筏子上有7个人!”
郑佳希惊呼了一声:“比上次来得人还多!裘阿姨,我、我们怎么办啊?”
裘韦琴也有些心慌,却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表露出来,强笑着道:“怕什么,我们有电网在,他们就是再来上两倍的人,也只是送死的份儿。”
卢锴一脸杀气地道:“妈,要我说,我们干脆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就是了。”
郑佳彦轻声道:“他们人那么多,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卢锴冲着郑佳彦笑道:“你这傻丫头,真要干掉他们,哪里需要我们动刀动枪的,只要妈把水库闸门一开,冲下去的大水肯定把他们送去见阎王爷了!”
裘韦琴和李波对视一眼,卢锴这主意,好毒!
但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好办法,方便可行,又不费吹灰之力。
裘韦琴半晌才道:“算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何苦弄得双方成生死仇敌,别忘他们还有别的同伴,如果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留下什么手尾,那可真是不死不休了。”
李波毕竟持重,点了点头:“我们还是以静制动吧,看看对方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卢锴扁了扁嘴,咣地踢了身边的凳子一脚:“没劲儿。怕这怕哪的。”要不是看在拿主意的是自己母亲份上,他早就骂粗口了。
郑佳希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也被他粗暴地甩开了。
林久这时道:“裘阿姨,要不要我到门卫室去守着?”
裘韦琴站起身道:“我们大家一起去,做好防备,卢锴,你把弩箭拿上,如果情势不对,你就拿箭射他们!不过记住,一定要听我的指挥·千万别乱来。”
卢锴应了声,自去拿弩箭。
裘韦琴带着众人来到门卫室,通过监控探头查看着江面,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两条竹筏,只是因为距离较远,只能看清人影,而分辨不出相貌。
皎口水库的众人在煎熬中等了许久后,终于看到了那个自称为王路的首领,带着人沿着水库前的大路大摇大摆而来。
林久眼尖,对裘韦琴道:“裘阿姨·这次来的人中有新人,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上次没见过,还有,缺了一个上次来过的年纪比较大的男人。”
裘韦琴叹口气:“看来那个叫王路的没说谎,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多了。”她再次扭头叮嘱端着弩的卢锴:“卢锴,你可一定要听妈的指挥,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卢锴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真唆。”
王路带着大伙儿走到离皎口水库大门还有20来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人空着两手,向前走来。
裘韦琴在监控探头里看了·松了口气,对方摆出了个极低的姿态,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王路一直走到离大门极近的地方,抬起头,直视着门口的摄像头,大声道:“里面有人吗?”
裘韦琴想了想,捅了捅李波,示意他回话,李波情急之中嚷道:“有人,干什么的?”
嘿·你干脆问“什么的干活”不更好?
王路听那语气并不粗暴拒人千里之外,便行了个礼,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礼节,只好冲着摄像头胡乱抱了抱拳:“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们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住在崖山,你们在皎口水库,真称得上是隔江相望的邻居了。”
裘韦琴愣了愣,这人有病吧?到这儿扯什么文来了?她对李波耳语道:“别和他废话了,赶他走吧。”
李波连忙喊道:“我们上次早说过了,不欢迎任何陌生人,你走吧。”
王路倒是厚脸皮,也不恼怒,正儿八百地道:“这次来皎口水库,实在是有事相求来的……”
李波抢白道:“你别说了,我们不会把电输送给你们的。”
王路忙道:“我不是来要电的,只是想向你们讨个渔网用用。放心,我们有借有还,用过就还你们。”
门卫室内,裘韦琴和李波齐齐一愣,两人对视一眼,李波皱着眉道:“这姓王的搞什么名堂?这渔网也就是在水库里打打鱼合用,那鄞江里,都是些小鱼苗苗,哪用得上渔网?”
裘率琴还没说话,卢锴抢着道:“管他们那么多,妈,让我射一箭,我也不弄死他,把他吓吓走就是了。”
裘韦琴连忙一把拉住他:“可别乱来。人家上门后,一直对我们客客气气的,有话好好说,何必来硬的。”
王路自然不知道门卫室里争执成一片,自顾自道:“我们用渔网,是想杀鄞江里的水丧尸,现在水丧尸在鄞江里是越来越多了,把它们清理一下,也方便包括你们在内的大家生活。”
裘韦琴一愣:“那人说的水丧尸是不是就是我们以前发现过的会在水库里生活的丧尸?”
林久道:“裘阿姨,应该就是了。我明白了,他们是想用网把鄞江里的水丧尸都捞出来,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惜我们水库实在太大,用不了这办法,而且我们人手不像他们那样足,这拉大网可是很累人的。”
卢锴瞪了林久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妈就是因为没法处理水库里的丧尸,才在沿岸边拉起了电网,还禁止我们去水库玩的,他M的,现在我们天天只能窝在这个小院子里,憋都憋死了。”
林久笑笑,并不把卢锴的粗鲁放在心上。
裘韦琴并不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争论,对李波说:“这样说来,那姓王的清理水丧尸对我们也有好处,我们也经常要沿着鄞江外出搜索物资的,碰上这水里的丧尸,多少是个麻烦。”
李波一向以裘韦琴马首是瞻,点头道:“裘工你说得是,这倒是件好事,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卢锴一听母亲口气松动,急了眼了:“凭什么我们要帮他们的忙啊?我可不想当什么烂好人。”说着,抬起■大声对外面嚷道:“要渔网可以·你们拿东西来换!”
王路等了半天,等来了这样一句话,他不但不恼怒,反而大喜:“不知你们想要什么东西·还请尽管说,只要在下力所能尽,绝不推诿。”好嘛,连“在下”都出来了。
卢锴脱口而出道:“送十袋面粉十袋米,还要一三轮车的蔬菜。”
王路大笑:“没问题,一句话的事,我这就去准备物质。”说着转身直直挺着背而去·明知道对方有远程弩箭在手,却一点不担心自己被偷袭,当真是光明磊落的一条好汉子。
陈薇、谢玲等人在后面早就把王路和水库内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谢玲气道:“真是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这事儿明明是互助互利,居然还要借此敲诈我们一笔。”
王路道:“算了算了,他们要得东西并不算多,我们回鸣凤山庄搬运一下就是·早点拿到渔网,清除一下丧尸是正经。”
众人上竹筏回返,王路坐在竹筏上·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被人给敲了一笔横档而有些闷闷不乐,其实心里,却是高兴得差点想仰天大笑三声。
皎口水库大门前的一段对话,再次让王路摸清了水库里一众人的底牌。
这次对话,从始至终,那个女声再没有出现。但正因为她没出现,正说明是她躲在幕后操纵。这很好理解,一个女人为首的团体,在这个尚武的末世,总是要被人看轻的·所以那个女人隐藏在后不出声,却推出了两个男人交涉,但正是这自作聪明之举,说明她内心的虚弱。拥有一座电站,高压电网环护,她为什么要藏头露尾?一句话·团队力量不够强。所谓计谋啊策略啊,都是弱者的最爱。
至于对方最后提出的条件,更是让王路失笑面粉、米、蔬菜,王路他们现在是要多少有多少,特别是洪水后,王路他们从鄞江镇搜刮的物资把石窟都要堆满了,鸣凤山庄和卫生院也存放了不少。
皎口水库虽然不像崖山靠近鄞江镇,但到樟村镇搜集物资并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他们提条件时,脱口而出的还是米面等生活必需品,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武力值不够啊!居然到了现在,还没有搞到足够丰富的物资,甚至要以此当讨价还价的条件。
王路已经能猜到皎口水库里的人员组成了:一个母亲,带着一两个孩子,有两个男性帮手,一个男帮手年龄较轻,办事毛躁,另一个男帮手年龄可能比较大,最起码,两个男性帮手在力量方面不是很强,要不然,也不会听从一个女人的指挥。
这样一个团队组成,就像一只乌龟,外壳很坚硬,其实里面却柔嫩可口不堪一击,现在,高压电网就是乌龟壳,只要攻破了它,皎口水库里的人根本不是王路等人的对手。
王路此次再访皎口水库,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对方关上门对自己不理不睬,那自己就成了老鼠拖乌龟无处下嘴了,现在对方提条件那是求之不得,只要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对方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只是没想到,貌似简单的一段对话,对方就已经透露出了如此多的信息,果然是不虚此行。
不说王路在回程的路上一脸奸笑,裘韦琴等人在监控里看到对方的竹筏顺江而下了,才齐齐松了口气。
裘韦琴扭头对卢锴道:“你怎么能向人家要东西,这、这像什么话。”
卢锴不以为然地道:“妈,你做人怎么这样迂腐?你是不是还要对我讲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加八荣八耻啊?现在这世界就该现实点,他们向我们借东西,我们可以给,可不能白给。我讨点吃的又有什么错?而且东西要得又不多,可说不上狮子大开口。妈,你可别忘了,这段时间为了防备他们摸上门来偷袭,我们一直没外出搜集物资,家里吃的可快不够了。”
裘韦琴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自以为是?这人也好,团队也好,互相交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对方轻慢了,那姓王的讨要渔网,是为了杀丧尸,这是对所有幸存者都有利的好事,我们能帮就该帮,这与他们向我们借电力可不一样。你要嘛给要嘛不给,最不应该的是开出这样的条件来,这叫什么?这叫没原则!对方如果是老奸巨猾之人,立刻就知道你办事不成熟没有底线,渔网能用东西交换,电力以后也一样能交换。”
卢锴没想到母亲裘韦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说出这样一大篇指责来,当着郑佳彦郑佳希姐妹的面,顿时下了不台,脸涨得通红。
裘韦琴见儿子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是恼怒:“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讨要物资为咱们皎口水库办了件大好事?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要的这些物资的数量,对方只要稍一盘算,就能猜测出我们水库里的大概人数!你、你真是晕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