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仅仅是淤泥的危险(1 / 1)

陈薇站在淤泥里,后悔得五脏六腑像被什么又抓又挠一样。

王比安也许就躲在某处丧尸重重包围的险地,等着自己去救他。

而自己,却因为这没头没脑的一跳,陷在了这淤泥里。

呆得时间长了,陈薇已经发现,淤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伤害。

自从堤坝上跳下来,直到现在,淤泥也就淹到腰部,然后,自己就再也没沉下去。

当然,这也与自己没再胡乱挣扎有关。

无论如何,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但想爬出淤泥,却也是一点招儿都没有。

只能等着王路和谢玲回来,想办法,把自己用绳子什么的拉出去。

陈薇以前见过施救陷在淤泥里的人的场景。

甬港市北仑区有个洋沙山海滩。

这处地方很有名气。

因为泥轰人眼红得年年吵吵的春晓油田的海底管道,就是在这片海滩上岸的。

海滩边,还竖着高高的一个火炬铁塔。用来排放管道中多余的可燃气体。

自然,这些什么国际大事、内幕纵横,都是王路告诉陈薇的。

陈薇一开始还以为铁塔是处灯塔呢。

她之所以对洋沙山海滩印象深刻,是这是甬港市仅有的一处有大规模淤泥滩涂的风景点。

作为沿海城市,滩涂比比皆是,但绝大多数是无人区,或被渔民承包用来养殖贝类。

风景区的海滩,都是“沙”滩。沙子。

洋沙山却半是沙滩,半是淤泥滩涂。

前去游玩的市民,最喜欢做的就是走进淤泥里,然后大呼小叫地让同伴把自己拉出来。

常能看到女孩子,两只手拎着裙裾,两条修长的腿陷在黑色的淤泥里,嘴里冲着旁边的男生发着嗲,“死人啊,快把人家弄出来啊。”

旁边的男生就又是搂又是抱,在女孩子一惊一乍中,把她拉出淤泥。

这都成了海滩上独有的风景。

自然,这样玩闹的,都是在淤泥较浅的滩涂。

但陈薇,也曾和王路、王比安一起,亲眼目睹了陷入较深淤泥的一个男生是如何艰难得救的。

这个男生是从海滩的另一头,除着礁石,走到淤泥区的。

刚跳下淤泥区时,他还向同行的,在沙滩上嬉笑的伙伴炫耀。

然而走了也就十来米后,越来越深的淤泥就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他开始扯着嗓子叫救命。

沙滩上的同伴以为他是在做戏,笑得更厉害。常有人故作陷在淤泥里的样子,逗乐。

但没多久,慌急的声音,让他们明白,那个男生,真的出事了。

整个海滩的游人都哄动了。

有人急着去找管理人员。

但洋山沙是个开放式景区,不收门票,一时想找到管理人员,还真不容易。

就有热心的游人,准备营救男生。

有人从汽车上拿来了保险绳,几条绳子接在一起,甩到男生身旁,让他双手扯住。

沙滩上几个壮汉拔河一样一起用劲。

男生很快惨叫起来,脱手扔掉了绳子――他的身子没被拉出淤泥,胳膊却痛得快断了一样。

有人出主意,拿来海滩边用来出租的橡皮游泳圈,拴上绳子,扔给男生,让他套在腰上,再拉。

这次男生不再呼痛。

可是,沙滩上的壮汉拉不动。用得劲大了,游泳圈就直接从男生身上脱落了。

还有人把辆SUV开上了沙滩,打算把绳子拴在车尾,用车子把人拉出来。

就有更多人反对,七嘴八舌道,车子马力大,别救人不成,反把人给拉伤了。这责任,谁也负不起。

这时,又有人不知从哪里找到稻草袋和竹排,铺在淤泥上,一路铺到男生身边。

这下,施救的人就能靠近男生,而男生上半身也能趴在稻草袋上,不再空落落没有依靠。

然而,一直到陈薇、王路、王比安回家,男生也没救出来。

后来看当晚的电视新闻,才知道,最后是出动了消防队,运来了整车沙子,倒在男生四周的淤泥里,然后用吊车,把他拉了出来。

非常、非常,麻烦。

虽然自己陷得并不比那个倒霉的男生深,这里是江滩,也不是海滩,不用担心潮水上涨的问题。

可是,王路和谢玲,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动用。

幸好,王路最终听了自己的劝,没有能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而是去救王比安。

这样长时间过去了,王比安救出来没有?

还是……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陈薇挣扎着抬起头,向对岸的农田眺望着,数小时前,王路和谢玲的身影就是消失在那里。

这样长时间过去了,两人应该已经到了它山堰了吧?

王比安,是死,是活,这时,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不!不!不!王比安肯定活着!

再等会儿,自己就能看到农田里走来三个身影,两大,一小。

王比安一定没事!

陈薇的心,又慌乱起来。

搁在肩膀上的砍柴刀,越发沉重了。

这刀,在淤泥里没处可放。

陈薇一度想把刀甩到岸上。

但最终没出手。有把刀在手,总是让人安心些。

于是,只好把砍柴刀架在肩头上。

时间一长,这刀,原本凉凉的金属刀身,简直变得像烙铁一样,“咬”得自己肩膀又酸又痛。

只能来回换肩。

陈薇正把左肩的砍柴刀,换到右肩来。

突然,听到身后的岸上,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声。

陈薇一惊。

那绝不可能是王路和谢玲。如果是他们回来,自己应该先在对岸看到身影。

她憋住了呼吸,勉强回头,侧耳细听。

岸上的声音更清晰了。

有什么东西,很轻悄地在堤坝上走动,伴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陈薇一刹那,想大喊一声“谁在上面”。

可理智让她忍住了。

她死死咬住牙,悄无声息地,两手握住了柴刀刀柄,高高举起,指着石砌的堤坝。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更重了。

也就是一眨眼。

堤坝上,冒出了一个头。

一只狗头。

陈薇才吁了半口气,就再也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狗的嘴巴裂了开来,分成好几瓣,每一瓣上都长满了利齿,冲着陈薇狰狞地开合着。

是丧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