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陈薇、王比安,三个人六个眼珠子,齐齐盯着桌子上的两个煤气罐。
这是用来野营用的室外简易煤气罐,也就拳头大小。
王比安上小学后,王路突然发了兴致,一向是宅男的他,嚷嚷着说要去野营搞什么父子情深。
家里从网上购买了帐蓬、烧烤炉、睡袋、气垫什么的一大堆,这其中,就包括了两个小煤气罐,装上简易炉头,放上个平底锅,勉强也能烧个面条啊煎个鸡翅啊什么的。
买来后,却没用几次,第一次全家外出野营,跑到清凉山上,晚上遇上了阵雨,好死不死,王路扎营时,担心泥地里虫子多,把帐蓬搭在了一个水泥小广场上。那晚雨水下得又猛又急,水泥小广场周边的护沿反而挡住了雨水外流,结果平地积水半尺深,水漫进了帐蓬内,硬生生把全家逼了出来。最后的结果是,全家滴着雨水,在盘山路上开了2个多小时车,又回到了家里。
所以,这煤气罐买来多年,里面还有气。
“还有一罐多呢。”王路拿起一罐放手里晃了晃:“这罐是满的,压根儿没用过,剩下这个罐,也就用了两三次。”
陈薇盯着王路手里的煤气罐:“用这烧饭太费气了,烧面条吧,放些咸肉啊什么的。”
王比安身舔舔嘴唇:“妈,快烧吧,就吃面条好了。”
陈薇摸了摸王比安的头:“这孩子,这几天天天吃零食,也吃反胃了吧。以前你可喜欢吃薯片了。”
王比安嘀咕道:“拿薯片当饭吃,吃得我都要吐了。”
王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自煤气断后,一家人又坚持了一星期。
一开始,全家吃的是陈薇乘还有煤气时,提前烧好的饭,里面夹有肉和菜,虽然一锅大杂烩,味道实在不咋的,但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
二天后,虽然烧好的饭还有,但已经有些馊味了,王路不顾陈薇的劝阻,把足够全家再吃一天的饭都从窗户扔出去了。
开玩笑,要是为了吃这个生了病,找谁去治啊?
然后,全家就开始吃零食。
花生、瓜子、巧克力、牛肉干、猪肉脯、话梅、薯片、酥饼――靠着吃零食,硬生生又撑了三天。
现在。零食吃光了。
其实就算零食没吃光,一家人也撑不下去了。
吃饱了饭吃零食,是件幸福的事,可你试试看光吃零食不吃饭――――陈薇早就发现了,这零食根本不垫饥,吃完一袋子花生,灌半肚子水,也就顶一小时,又饿了。
总得吃点热乎的啊。
陈薇举起了用过的煤气罐:“就用这罐吧。”
王路刚要点头,犹豫了一下:“算了,留着吧。这两罐煤气,出门时还是应急用的。现在就用掉了,太浪费了。”
他抬起头,大声道:“我出去一趟。”
陈薇和王比安都瞪起眼,陈薇半响才明白王路的意思,声音都发颤了:“老公――”
王路笑了笑:“迟早要出门的啊。”
虽然笑着,话音里却满是无奈。
陈薇眼眶红了:“老公,实在不行,咱们用太阳能热水机里的热水泡吧,我看了,这几天天天大晴天,上面热水都有90多度了。把米一泡,放高压锅里,应该能泡个七八分熟。”
王路摇摇头:“那水,是保命用的,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用。”
陈薇咬了咬唇:“你就算是出去找些方便食品来,也顶不了多长时间的。”
王路笑了笑:“我不去找食品,我去找煤气。”
“什么?”王比安嚷嚷起来:“老爸,你不是说煤气管道已经断了嘛?你还找什么煤气啊?”
王路摸了摸王比安的头:“你这傻小子,你忘了,有个玩意儿叫煤气瓶。”
王比安还没反应过来,陈薇已经手一拍:“对了对了,虽然我们小区用的都是管道煤气,可那些外来打工租住在车棚里的,用的都是瓶装煤气。”
王路点了点头:“小区门口那家杂货店,就专门向他们供应煤气瓶,那儿应该有煤气吧。”
一瓶煤气,省着用,用上一个月是没问题的。
水是断了,但家里事先贮藏的,还有不少,电断了,这倒是无所谓,只要有煤气,就还能在家里住段时间。
陈薇心里也明白,全家迟早要到外面的生化世界里“讨生活”,可看看身边的王比安,虽然个子比自己还高,却一脸稚气,那生化世界里的生活,能晚一天是一天。
陈薇重重点了点头:“好,你去背瓶煤气上来。”
王路家住在7号506室。
小区第二排,出了楼道门,向右50米,就是大门口。杂货店就在门口。
以往,就是下雨天,王路去杂货店,也从来不带伞,几步路,就是淋雨,也淋不到几滴。
但现在,却是生化危机的世界。
赤条条跑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王路站在客厅中,问陈薇和王比安:“这样行不行?”
他身上穿着一件羊绒大衣,外面罩着两件雨衣,脚上是高帮雨靴,手上带着皮手套,头上戴着王比安滑轮滑时戴的安全头盔。
陈薇小心翼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迟疑到:“应该都盖住了。”她顿了顿:“老公,你说这样子真能防护住丧尸?”
王路费劲地把头盔摘了下来――这头盔实在太小了,如果是摩托车的那种全防护头盔就好了。
他安慰陈薇道:“没问题的。你想想,这丧尸虽然看着怕人,其实说到底,还是人变的,人身上的一些生理特别并不会变。”
他看陈薇皱着眉,叹了口气,再一次解释道:“你看,人的手指不象野兽,没有尖爪,根本不利于撕扯,还有牙齿,人是杂食性动物,不象食肉动物有犬牙,咬东西并不方便。你从望远镜里也看到了,丧尸的手指、牙齿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那它们的攻击能力,和普通人也差不多。”
“我穿了这样厚的大衣,还有雨衣,丧尸不要说用手指撕扯不动,就是用牙咬,也咬不穿。你要不信,你咬口试试。”
陈薇瞪了王路一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但她迟疑了一下,掀起王路的大衣,选了个衣角,使劲咬了下去,还用力扯动。
王路看得目瞪口呆:“老婆,你还真咬啊。”
陈薇试了半天,松开口,看了看衣角,大衣上只有牙痕,表面有些破损,却并没有咬穿。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行,再加上雨衣,肯定咬不动了。”
但她又很快抿了抿嘴:“就怕丧尸有别的变异,力气突然变大了。”
王比安在旁边看得也笑了:“妈,你放心好了,我看啊,那些丧尸力气并不大,对面楼里的那个丧尸叔叔,一直在拍打玻璃窗,可窗户都没碎过。爸爸早说了,虽然我们小区的窗户是双层的,可用上榔头什么的,用劲还是砸得碎,只能说丧尸和普通人力气一样大。”
王路笨拙地搂住了陈薇的肩:“老婆放心,我还要带武器下楼呢。”
说着,王路一举手,手里是一把宝剑。
其实,家里共有3把宝剑,一把是王比安小时候在天童寺玩时买的,半尺来长,一把,是王路结婚后到杭州度蜜月时买来镇宅的,俗称的龙泉宝剑,长一米,不过,那剑是“软剑”,一晃,整个剑身都象弹簧一样会颤动,王路自认没有飞花落叶都能伤人的内功,用这软剑,连蚂蚁都弄不死。
剩下的,是一把去年到武当山玩时买的剑。很标准的剑,七十厘米长,不长也不短,剑身也够硬。
王路用磨菜刀的磨石,给剑勉强开了锋,如今,就举在手里,做威风凛凛状。
陈薇唇角一扬,刚想笑,又咬住了唇:“你就别瞎闹了,你看电影里演的,丧尸连子弹都不怕,你弄根光能切切菜的不锈钢有什么用。”
王路也知道,这剑也就是切切菜,想切肉都不顶用,可有比没有好吧。他打起精神道:“老婆安心啦。丧尸那不是不怕子弹,而是子弹打得地方不对,打它脑袋不一样死定了。”
陈薇更担心:“你不会指望这破棍能砍下丧尸脑袋吧?”
王路一举手中的剑:“砍不下脑袋,用来砸还不行?砸胳膊,砸腿都行啊。老婆你想想,丧尸就算不会死,可它的手啊脚啊骨头如果断了,肌肉啊神经啊什么的破坏掉了,一样不方便抓人啊走路啊什么的。没准我运气好,一剑捅到它眼窝里,肯定让它死得不能再死。”
这就是所谓的聊胜于无吧。
其实王路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自欺欺人,丧尸的变异是出乎常人的想像的,比如说――万含月的弟弟,那个被丧尸保姆吃了的孩子,如今已经复活了。肚子被掏了个大洞,半截肠子挂在洞口的孩子,却在房间里爬来爬去。丧尸的运动机理,肯定是变态地强。
在丧尸身上,生理常识是指望不上了。王路唯一指望的是,正常的物理定律还能起作用,比如,如果丧尸被自己砍断腿后,就算还能动,但平衡肯定是保持不了了,追起来,也不如原来的灵活。这样,自己就又多了点逃生的机会。更进一步,把丧尸的双手双腿都打断,甚至砍断,丧尸光剩下张嘴,又能拿自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