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在鹰戎右部负责管理王庭以东的附属部族,地位仅次于古勒廓部的老族长,略高于镇守西域的右贤王,是鹰戎内最大的实权派人物。
左贤王本是古勒廓部的一员,但他自幼仰慕华夏风华,喜着华服、熟读中原圣贤典籍,在民风剽悍的鹰戎部族中算得上是“异类”。
在他担任左贤王期间,鼓励边关贸易,引进中原贤才,手下也网罗了一些在中原朝廷不得志的书生,素日里聚在一起高谈阔论,颇有中原名仕的派头。
这一次左贤王利用自己在云西郡经营的人脉关系,得到了“离柯”组织首脑南宫延的鼎力相助,一举夺得詹北河谷这个战略要地,彻底地将进退维谷的鹰戎右部主力大军堵在了左部的地盘上,迎接他们的将是燕北草原上各部族无休止的袭扰和纷争,而他就可以趁此机会,建立他理想中的“鹰戎王国”。
云西军歼灭詹北河谷守军之后,左贤王就率领着一支万人大军感到了河谷,接管了詹北河谷的防务。这支大军虽然不如精锐狼骑骁勇,但他们的坐骑是燕北草原境内游牧部族豢养的战马,兵器是从边关贸易中走私获得的精铁打造,弓箭则是从边关马商那里购得的中原军队制式装备。
左贤王经营了这么久,这一万骑军就是他这些年来隐伏潜藏的全部身家。有了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大军,再依托地利扼守詹北河谷,左贤王有信心抵挡得住精锐狼骑的冲击。
此时詹北河谷的原狼骑营地里支起了一顶金色的大帐,俨然就是只有草原的支配者——大单于才有资格使用的“金帐”,只不过这顶金帐不仅形制、规格略大于赛珂单于的那顶,上面更是用金线描绘了雄鹰和天龙对峙的图案。
雄鹰是鹰戎诸部的象征,天龙则是中原王朝的象征,左贤王的野心昭然若揭。
金帐里,除了高据王座的左贤王,王座下左右两边各自端坐着三人——这六人都是中原文人的装束,看着左贤王的目光中透露着兴奋与谄媚。
“恭贺大王,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六人齐声向左贤王俯身下拜,道贺夺取詹北河谷的胜利。
左贤王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然而他的脸上依然是波澜不兴的模样,他缓缓地抬起右臂,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道:“众臣……平身!”
听到“平身”二字,下面的六人激动不已,纷纷叩首道:“谢大王!”
六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又落回自己的座位,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明白——在未来的“鹰戎王国”之中,他们六人是真正的“开国功臣”!回想在中原时的种种不得志、受排挤,现如今他们可算是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美好前程。
“大王!”左贤王右手边名叫“房超”的中原谋士向他稽首道,“大王既已得了詹北河谷之地,应当向晋北草原诸部发布诏令,宣告新的‘鹰戎王国’已经诞生,命诸部首领来此拜贺!”
“不错不错!”房超身旁名叫“丁拓”的谋士附和道,“新国肇立、新王登基,自当昭告四方,令诸部臣服!若是诸部不肯来附,便是我‘鹰戎王国’之敌,自当为大王讨伐之!”
对于房超和丁拓的建议左贤王不置可否,只见他笑盈盈地看着左手边的一名白发老者,用请教的口吻问道:“高先生以为房先生和丁先生的提议可行否?”
那位“高先生”大名“高启文”,原是云西郡守府的幕僚,被左贤王挖角做了他的首席谋士。
高启文慢悠悠地朝左贤王拜了拜,捋着花白的胡须沉思了一会儿道:“启禀大王,房超和丁拓的提议事当必行,不过不是现在!当务之急,乃是利用河谷之地利,歼灭来犯之敌,重重地挫一挫精锐狼骑的威风,如此才能震慑晋北草原诸部,打消赛珂重返晋北草原的打算!如果连精锐狼骑都挡不住,那我们在这里自称‘鹰戎王国’,不就是笑话一件吗!”
说到这里,左贤王明亮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虽然夺取詹北河谷意味着实现他建立“鹰戎王国”的目标更进了一步,但以他一万铁骑的实力,还是难以撼动三万余精锐狼骑,实力相差悬殊。这正是他急于夺取詹北河谷、利用河谷的地利条件重挫鹰戎狼骑的原因。
“高先生说的在理!”王座下其余三名谋士——分别名为“周康子”“袁崖”和“白淳”——纷纷表示赞同。
左贤王手下的这六人中,以高启文最为老陈持重,左贤王也最为倚重于他。高启文不仅负责左贤王与云西郡之间的秘密联络,甚至连商允臣这个未来“鹰戎王国”的“丞相”都是他推荐给左贤王的,可见此人的思虑还是有些深远的。
“高先生高屋建瓴,我等拜服!”房超和丁拓也不失时机地朝高启文拱手道,“不过高先生,现在守谷狼骑全军覆没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了赛珂的耳中,鹰戎狼骑也不是傻子,当日他们能以极小的代价歼灭来犯的左部突骑,必然知道此地易守难攻,断然不会贸然就入谷中,我们又该如何伏击于他们?”
左贤王讳莫如深地一笑,说道:“此事本王已有计较,与我们结盟的可不止云西郡守军一家,放眼整个燕北草原,希望狼骑回不了家的可不是一家两家!”
“大王思谋深远,臣等拜服!”六人又纷纷奉承道。
“大王!”高启文忽然皱着眉头道,“大王所说的‘已有计较’,莫非指的是那位南宫先生?”
“正是此人!”左贤王笑道,“这位南宫先生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乃是一流的军师大才!我们夺得了詹北河谷,他就推动燕北草原土洛垣、高屏等部发动叛乱,让鹰戎狼骑疲于奔命!狼骑攻灭哈勒温部本来就没带多少粮食,而燕北草原遭逢雪灾、诸部又眼见狼骑屠戮哈勒温部之狠厉,自然就会生出‘唇亡齿寒’之心!赛珂此举正是逼迫原本一盘散沙的左部诸部联合起来,反对他的统治!”
“有了左部诸部的策应,当真是无需担忧狼骑不入谷中!”高启文沉吟道,“只是大王,您说这位南宫先生算无遗策,只怕他也不是真心为我们所想吧?”
左贤王“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他是为燕王谋划,需要漠北不平静;本王与他联合,也需要草原上弄出点动静。因此,本王与他不过是利益交换的合作关系,只要他能为我所用,管他是否真心为我所谋!”
“大王用人不疑,我等拜服!”房超、丁拓等五名谋士又再度奉承地说道。
“大王,不管那个南宫先生是否真心为我们谋划,凡事不可不留后路啊!”高启文此时却唱起了反调,“如今的局面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十拿九稳’,可万一若是出了什么变故,那我等自当为‘鹰戎王国’殉难,大王可得保留有用之身,来日才能东山再起!”
“高先生这是多虑了!”房超说道,“而今的局面,除非是‘天降神兵’,否则鹰戎狼骑如何能与我们相争?”
左贤王朝房超摆了摆手,看着高启文严肃的脸色沉默了良久,说道:“高先生说得不无道理……南宫延却是可用,但也不能完全相信!本王确实要想好保存实力之法……”
“大王英明!”这回轮到高启文一人奉承,其余五名谋士却是面面相觑,然而眼中的神色依然是轻松和乐观的,他们胜券在握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失败的局面。这也是五人与高启文之间的“道行”差异。
正当“金帐”里君臣七人商议大事之时,一名骑兵急匆匆地跑进了帐中,对左贤王报道:“大王,谷外三十里发现鹰戎狼骑的踪影!”
听到这个消息,左贤王面色一沉,目光之中露出了狠厉之色:“来得好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