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兰忽然一脸凶相地瞪着高颐,那股气势简直是要把他吞进肚里一样。
“敢情高大人来秦府拜访是专程来拜会‘西域公主’的?”崔静兰龇着牙说道。
高颐憨憨一笑,急忙说道:“娘子莫怪!美人谁不爱,要不然我高颐也不会爬上娘子的凤床,你说是不是?”
崔静兰虽说长得不差,但也就是“中人之姿”,与“美人”的标准还是差了一截,高颐娶她为妻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对方的美貌。如今他在众人面前这般露骨的挑逗,令秦骧和张忌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呀,就是嘴甜!”崔静兰转怒为喜,朝秦骧说道,“秦公子,既然府上有贵客,何不请出来与我们见上一番呢?”
秦骧拱手道:“她们二人知道今日有贵客登门,特在梳妆打扮。过一会儿自然会出来面见贵客。”
“这样就好!”崔静兰说着,忽然看见在池塘边上玩耍奔跑的金氏和小女孩,流露出一股羡慕之色。
“哎,多好的孩子呀!张大人,你与尊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不似我和老高,成亲都快七年了,仍然一无所出!”说着崔静兰竟黯然神伤起来。
高颐赶紧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夫人莫要伤心,你我都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这不是缘分未到嘛!”
“哎,就老高你想得开!想到你们高家也算累世官宦之家,没有个一儿半女,你如何能在家族之中立足!”崔静兰嗔怪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不争气,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把身子搞坏了……”
“是是是,娘子教训的是!”高颐赶紧接过话茬,生怕崔静兰在秦骧和张忌傲的面前数落自己。
高家也算是恒阳城中的名门,只是名气不及赵氏、东郭氏这般大而已。高颐自小娇生惯养,身上纨绔子弟之气要比秦骧重得多。还没踏上仕途时,他就是与一群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混在一起游山玩水、吟风弄月、狎妓为乐,更有甚者还吸食一种名为“五石散”的迷幻药,将自己的身子掏空了。故而崔静兰才会有上述这番感慨。
成亲之后,在崔静兰的严厉管束下,高颐也算是收住了心思,与那群狐朋狗友划清了界限。不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颐有时也会耐不住寂寞偷偷溜出去喝点花酒,对于这些事情只要做得不过分,崔静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说这夫妻俩也是有意思的一对,高颐图的是女家的权势,崔静兰看中的却是高颐的“风流倜傥”,结合在一起,倒也勉强算得上“般配”。
高颐身上的那些毛病,秦骧早就从京兆府小吏的口中得知了,他此番宴请高颐,一来是兑现自己刚入京之时的承诺,二来也有结交之意。毕竟他是太后的侄女婿,是外戚集团的重要人物,如果有他的支持,对付隶属文官集团的萧鲎也简单许多。何况秦骧看中的是高颐“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特点,身在外戚集团却很少涉足两派之争,将来如果外戚集团倒台,他高颐反而最有可能保住权位。
秦骧、高颐夫妇和张忌傲夫妇在正堂客厅落座,由于时间还早,所以秦骧安排了歌舞,乐师、舞姬都是从西城最大的乐坊“摘星阁”中请来的,丝竹弦乐加上美貌舞姬的婀娜身姿,比起宫墙深宅中的黄钟大吕要赏心悦目地多了。
当然这些东西对于常年浸**此道的高颐来说算不得新鲜,不过偶尔能够重温一下往日的狂狷不羁,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乐舞完毕之后,周氏姐妹从偏堂走入客厅,仍然是一身西域女子的装扮,脸上也蒙着面纱,只是周蕙茞的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胡琴,而周蕙荃的手中则是握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剑。
二人向在座的众人道了个“万福”,周蕙茞开口道:“今日秦公子宴请诸位贵客,我们姐妹二人也想向贵客们献上乐舞一曲,望请不弃!”
“不弃不弃,当然不弃!”看到“西域公主”出现,高颐两眼放光,口中忙不迭地说道,完全没在意身旁崔静兰双眼中流露出的凌厉气势。
秦骧见状,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姐妹二人竟然会如此配合自己,心中也有些意动。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二位了!”秦骧朝她们点点头,注视到周蕙荃热情如火的双眸,报以灿烂的微笑。
“那就献丑了!”姐妹二人躬身致意道。
胡琴声一起,众人仿佛置身于荒凉的沙漠边塞之中,放眼望去满是风沙,风沙之中似乎又隐藏着千军万马、杀机四伏。此时周蕙荃把剑出鞘,随着琴声起舞,舞姿慷慨激昂,仿佛此刻便要奔赴沙场。
接着琴声一阵急促,如万马奔腾,又似弓弦齐发,仿佛置身于两军之间,杀声阵阵、烟尘滚滚,起舞之人的“舞”也越见刚硬果决,似是一往无前的勇将,万军丛中来去自如。
阵阵厮杀之后,曲调渐渐平缓,但仍然不改高昂奋进,“舞”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武”,一时间剑影重重,剑光如毒蛇吐信,越发得潇洒淋漓,看得五人紧紧屏住了呼吸,仿佛自己的气息已被这重剑光摄住了一般。这一段的曲舞,犹如秋风扫落叶,看得人酣畅淋漓。
凯歌之后,琴声转回悠扬,起舞之人的身段也越发柔和、舒缓,“武”又转而为“舞”,如歌如述,似是在向亲人述说自己在战场上的功绩;最后琴声逐渐归为平淡,周蕙茞手中的宝剑也收回了鞘中,颇有一种“铸剑为犁”的味道在其中。
舞乐骤停,秦骧等人仍然沉浸在其中,耳边仿佛仍然回响着金戈铁马和疾风骤雨,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好!”少顷,高颐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好一曲边塞战舞,请问二位,这曲是何名称?”
周蕙茞屈身回道:“禀贵客,此曲名为《破战舞》,讲述的是边关将士奋勇杀敌的故事。我二女不才,演练时短,有不足之处望贵客海涵!”
“哪里哪里,二位小姐才艺绝伦,是我等大开眼界!”张忌傲也连连赞道。
此时张忌傲的妻子金氏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看那舞剑的女子身手甚是了得,中间那一段剑舞没有十年的功夫绝对耍不出来!”
张忌傲之妻金氏也是将门之后,自小也会舞刀弄剑,这夫妇二人真的打起来,张忌傲还远远不是妻子的对手。金氏能给出如此的评价,只怕她也有些自叹不如。
周蕙荃的身手,也只有秦骧和金氏能够看出来,高颐夫妇都不是习武之人,自然看不出来。二人的这一段乐舞表演,令一向眼高于顶的崔静兰也有些瞠目结舌,原来她以为这两个“西域公主”只是绣花枕头摆着好看的,哪知竟然有这般的乐舞功底,只怕皇宫中的乐师舞姬也相形见绌吧!
“二位小姐辛苦了,不如就坐下一起饮宴,如何?”秦骧满意地点点头,邀请她们留下。
周蕙茞说道:“秦公子盛情不敢推却,待我们姐妹二人回房换身衣裳,自当出来与贵客饮宴!”说着便与周蕙荃转身走出了客厅。
“好好好,那我老高等着!”高颐率先说道,引来崔静兰一阵白眼。
“秦骧,你且说说是如何与这两位‘西域公主’相识的?”高颐问道,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这……”秦骧面露难色,颇有些歉意地回道,“实不相瞒,当初对卫尉卿大人说了谎。这二位小姐不是什么‘金霜国公主’,而是安西将军的义女、在下的未婚妻!”
“哎呀!”此言一出,高颐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竟然是周绰将军家的千金!而且还是你的未婚妻?两个都是?”
秦骧憨憨一笑,点点头。
“秦骧啊秦骧,我老高把你当朋友,你倒好,‘金屋藏娇’不说,一藏还是两个!”高颐撅着嘴说道,“你真有福,还是齐人之福!当真叫人艳羡啊!”
“老高你什么意思,成亲之前你已经纳了两个小妾了,怎么还想再娶一房妻子不成?”崔静兰瞪着眼说道,她一开始以为这两个“西域公主”是秦骧故意拿出来“勾引”高颐的,不过一听二女竟然是周绰的女儿,又是秦骧的未婚妻,顿时心里安定下来。
关于这一点,崔静兰倒是多虑了,高颐喜欢美人,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虽然风流不羁、纨绔成性,但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这么些年来虽然出入烟花之地,被人视作登徒子,却从不惊扰良家女子,这一点他这个纨绔子弟远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得多。
“哎,好事成双嘛!娘子你若是肯做媒,我老高替祖上十八代感谢你的厚恩!”说罢高颐竟然朝崔静兰行了个叩头礼,逗得张忌傲和秦骧笑出了声。
崔静兰知道高颐是在开玩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什么时候我怀上孩子了,你就娶吧!”
“真的啊?”高颐抬头看着崔静兰,一脸开心地问道。
“当然,不过得先把你阉了!”崔静兰恶狠狠地说道,高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而此时的秦骧与张忌傲夫妇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合不拢嘴了。
“瞧你这德性,怎么样,招人取笑了吧!”崔静兰撇撇嘴糗道。
高颐正襟危坐,轻咳了两声,说道:“今日来做客,没备什么礼,逗主人一笑,也算是薄礼一份,还请秦公子笑纳!”
“正笑着呢,高大人真是风趣!”秦骧边笑边道,感觉这夫妇二人当真是“绝配”。
“对了,秦骧,你还没说是如何与周将军的两位千金相识的。”高颐忽然将话题拉了回来。周绰是承平一朝的重臣,因为“太子逆案”被贬西陲,弘文朝时才被拔擢为安西将军,本来也是当世的传奇人物。秦骧的背后有这个“老丈人”支撑,是不是代表周绰对当今的朝堂还有什么念想。
秦骧止住了笑意,说道:“这个问题,还是由两位小姐来告诉大人吧!”说话间,周氏姐妹换了一身中原女子的装扮从偏堂来到客厅,一左一右在秦骧两侧落座。
不知不觉又写成了高大人和夫人的逗比日常~~~下一回,高大人与夫人的逗比日常第二回~~~开玩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