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大受益者(1 / 1)

帝国能臣 鱼子浚 1273 字 8个月前

计老汉的小儿子名“亚成”,原本在江东郡、绍稽郡一带经营生意,得知其兄长计孟成被冤杀后,散尽家财开始了为兄鸣冤之路。在淮西郡向时任巡察御史的白绍川投告之后,原本以为兄长的冤屈很快就可以伸张,岂料太子东巡江东郡不久之后就举起反旗,白绍川更被投入监牢,计亚成也不得不躲藏起来。

太子之乱被平定后,计亚成偷偷地溜进临邺城四下打探,得知巡察御史已经在牢中被杀,官方的说法是他“不肯附逆,太子怒而杀之”。被白绍川关进监牢的郡丞也在狱中“悬梁自尽”。然而当他来到那家诬告兄长的大户门前时,惊见他们全家已被灭门——无论男女老幼,一帮郡守府的差役正忙着清理尸体。

这就引起了计亚成的怀疑——白绍川不肯附逆而被太子杀死算是合情合理,但郡丞和这家大户并不牵扯逆案,一个身死监牢,另一个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凄凉结局,不得不令人起疑!直觉告诉计亚成,白绍川、郡丞之死和大户的灭门有着必然的联系,而这三者的交集就只有兄长的案子!杭兴正是要掩盖这桩案子才会对大户下手,甚至很有可能白绍川、郡丞也是他杀的。

得出这个推论,不禁使计亚成感觉到一丝恐惧——杭兴竟然如此狠辣,如果被他找到自己,那他和家中的老父想必也无法幸免!因而他连夜赶回家中,将计老汉藏到了绍稽郡的亲戚家中,直到弘文元年才敢返回老家。

而杭兴在平定太子之乱后,被朝廷赐予了“延陵亭侯”的爵位,不久之后被提拔入京,直接担任“九卿”之一的“卫尉卿”,掌管宫禁警卫,升迁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计亚成心知为兄伸冤无望,但他又不想白白放过杭兴,便也偷偷地来到京城,在京郊买了一间破瓦房,白天便一直在卫尉府四周转悠,监视着杭兴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与杭兴过从甚密的除了与“太子逆案”有着莫大关联的萧鲎,还有一名内宫的侍宦。此人与杭兴不直接在卫尉府见面,但每次见面杭兴都要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生怕被别人认出;与他相见的侍宦也是一样的装扮,二人不时会在恒阳城西的一家茶肆中相见,时间都很仓促,不到半个时辰。

起初计亚成对这个人并没有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每次与此人见完面之后杭兴都会立即对宫城的布防做出调整,令人感觉是那个与他见面之人的命令一般。

后来计亚成趁着他们离开茶肆的时候暗中跟着那个人,只见他在恒阳城中弯弯绕绕了大半天,最后在钻进了宫城西侧一扇小门之中,他当时就怀疑那个人是内宫中的侍宦。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有一次他装作醉酒、故意将此人撞到在地,撤掉对方的遮挡后发现,果然是一个油光满面、不长胡须的老头子,一出口就是阴阳怪气的污言秽语,将计亚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当时他就将这个阉侍的模样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时而扮成货郎,时而扮成乞丐,一直在杭兴的卫尉府周围打转,也查探到对方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杭兴的原配在他担任江东郡守之时便已去世,他后来续娶了当地一名谢姓士绅的女儿,这位谢夫人极其善妒,对于相公的看管非常之严。纵然十年间仍一无所出,杭兴也不敢接纳新人进门,怕的就是这位谢夫人的雌威。

然而杭兴虽然不敢明着结纳新人入门,但在恒阳城西购置了一间小院子,偷偷地安置起“外室”来。这位“外室”也是江东人氏,是当年江东郡的士绅为巴结杭兴而献给他的,一直瞒着谢夫人秘密地安置在临邺城外。杭兴调入京城任职半年后,他才敢将这位“外室”接进京中,安置在恒阳城西。

计亚成对杭兴恨之入骨,曾经盘算着趁他密会“外室”的机会半路将他刺死,但想着家中老父无人送终,无奈打消了这个念头。

承平二十三年正月,六十六岁的老皇帝刘义臻突然病倒,朝廷内外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情绪——老皇帝若忽然晏驾,东宫之位空悬,恐引发后宫、诸皇子间一场权力争斗。

不过老皇帝的病势很快好转起来,并趁着自己还能视事,册立晋王刘彦钊为太子,并将其余三子全部分封出京,这才使恒阳城中密布的愁云烟消云散。而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宫城禁军的调动极为频繁,特别是对三位皇子的府邸加派了不少人手,而当时能进宫探视的就只有刘彦钊一位皇子。

对于这个现象,据事后人推测,必然是老皇帝下的命令,他要立刘彦钊为太子,当然要防备着其他三个儿子来捣乱。然而一直盯着杭兴的计亚成却有新的发现——杭兴在加强三位皇子府邸的看管之后,带着那名与他有联系的内宫侍宦一起进了晋王府,将刘彦钊请进了宫城之中,而第二天册立太子的诏书就下来了。

这样的发现不得不令计亚成汗毛倒竖,他敏感地意识到新太子的册立极有可能是一场阴谋,而杭兴在其中扮演着极为关键的角色!计亚成整个人几乎是发蒙的状态回到了住所,他已经不敢再有“报仇”的想法,他甚至想尽快逃离恒阳,离开这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

秦骧得到计亚成提供的消息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江东郡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感觉杭兴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在支撑着他,他曾想过可能是太尉杨彦坡,也想过可能是后宫某位夫人及其家族。他也对新皇帝刘彦钊有所怀疑,但一直不敢朝着这最坏的方向去想,然而计亚成的发现明白无误地提醒他——新皇帝刘彦钊才是整桩“太子逆案”中最大的受益者!

这个消息对秦骧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凭他这点小聪明、小手段要与皇帝斗,不知哪一天就会被彻底抹杀掉,就像被大象踩死的蚂蚁一般!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太子逆案”的经纬虽然清楚了,但他们为什么要除掉秦懿?按说秦懿在那位皇子继位的问题上不偏不倚,没有明显的倾向,他们为什么要借“太子逆案”对他出手,除掉他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秦骧思来想去,觉得刘彦钊没有动机,后宫崔夫人没有动机,甚至太尉杨彦坡也没有动机,那除掉父亲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仔细回想了父亲被投入大狱前的表现,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只能推测是有人对秦懿怀恨在心,想借着“太子逆案”一起将他收拾了。具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由、什么手段做的这件事,只能前往京城一查真相。

不过既然已经抓到杭兴的把柄,秦骧也不想这么容易地放过他,他想利用他来揭开“太子逆案”的真相,还秦家一个清白,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回到京城,查找那些陷害父亲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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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