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次日早朝之上,卢照辞并没有提出任何关于为皇子选妃的事情来,不但让岑文本松了一口气,更是让崔仁师明白当今天子首先要做的根本不是安抚诸皇子,而是一直对外。一想起卢照辞的手段来,崔仁师赶紧按下心中的想法,而是想到了狱中的卢青云。
崔宏道说的很是有理,只要将那百官的隐私收入囊中,以百官的力量来钳制当今天子,就算当今天子真的想废掉太子,也得考虑一番。
泽州城内,驿馆之内,郑仁基端坐在书房内,眉宇之间,隐隐有一丝兴奋之色,但是更多的是担忧,透过纱窗,他能清晰的看见外面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泽州刺史府派来的,至于郑仁基从长安带来的御林军,此刻也只能做了第二道防御。
虽然这次考察大唐诸道官员有数十人之多,但是他自己却是直奔泽州,因为泽州的刺史乃是崔礼,一个崔氏族人。在整个大唐内,崔氏内有崔仁师为宣德殿大学士,外有泽州刺史崔礼作为爪牙,还有无数的崔氏族人都聚集在全国各地。其中以崔礼的声望最高,加上他的年纪远小于崔仁师,更是有人称他是继崔仁师之后,崔氏第二个能入宣德殿之人。郑仁基想不重视此人都难。更为重要的是,在京师这么多年,郑仁基隐隐的听到不少的风声,那就是崔礼在泽州有土皇帝之称。想来一个人若是在同一个地方经营近十年之久,他在哪里就算是没有什么事情,也会出现什么事情的。要想逮住崔氏的把柄,除掉博陵和清河外,在泽州将是一个最好的地方。更为重要的是,郑仁基知道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对整个崔氏产生影响,他需要的只是斩下崔仁师的一个臂膀而已,这个臂膀就是崔礼。而这个崔礼也只是崔氏的一员而已,除掉他,并不会引起整个崔氏的反弹。这就是郑仁基亲自杀到泽州的目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崔礼远比想象中要精明的多,虽然表面上并没有设置考核的任何障碍,但是实际上,却是让郑仁基有种打在棉花中的感觉。在这个泽州,崔礼被誉为“青天”、“父母官”等等称呼,整个泽州的士绅们各个都颂扬着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也都纷纷上门说情。这就让郑仁基极为恼火,当然这也更加坚定了,郑仁基要彻查泽州的心思。他就不相信崔礼真的是如此的贤明。平时行事之间,就没有丝毫的破绽,所以十几天过去了,他仍然留在泽州,慢慢的等候着崔礼自己lou出尾巴来。
若是能将外面的数十名泽州衙役调开,那就是最好了。他自然知道这些衙役们就是用来监视他郑仁基的,非但如此,就是在这驿站的周围,崔礼也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个探子监视着他郑仁基的一切举动。毕竟他崔礼在泽州经营了多年,要想查出点什么,不是他郑仁基短时间内能查出来的。只是若是想查出个所以然来,也得在泽州城内查访才是,而不应该在这驿馆内,表面上自己是被泽州官府奉为上宾的,但是实际上,却不过是一个被软禁的人物而已,若是想出泽州城,恐怕就得离开泽州。只是如此离开泽州城,郑仁基心中又是不甘心的。所以一时间,郑仁基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只能在驿馆内长吁短叹。
“父亲。”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个美貌少女缓缓走了进来,正是郑仁基之女,大名丽婉。是长安城内有名的才女,与岑文本之女岑清影号称是长安双娇。这次也是跟随郑仁基之后,来到了泽州。
“丽婉,你怎么进来了?”郑仁基脸上顿时lou出一丝慈祥的笑容来。
“父亲可是为了泽州之事?”郑丽婉双目中lou出智慧的光芒,娇笑道:“父亲,女儿倒是有一策可以破开此局。”
“哦,那你且说说。”郑仁基从来不曾小瞧过自己的女儿,但是却是没有想过自家的女儿居然能破开眼前的局面,脸上好奇之色更是浓了起来。
“夸赞崔礼。”郑丽婉娇笑道:“大肆夸赞崔礼,将他夸成天下最好的官,是大唐第一能臣,治理的泽州是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家家富裕,泽州府府库充盈。”
“就这样?”郑仁基脸上lou出一丝失望之色来,摇了摇头道:“若是以前,关东世家为一体的时候,我如此夸赞他倒是可以的,但是如今关东世家已经解体,崔氏和郑氏也都成了仇人,我如此夸赞他,岂不是让他人笑话,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郑仁基怕他们崔氏了。更何况,他治理的泽州城内也并非你所说的那样,为父总认为在这背后,有许多事情我们还没有注意和发现到。崔礼在此地经营了尽十年之久,据为父所知,崔仁师曾今想多次调崔礼进京,崔礼都没有答应。由此可见,这其中必定有奥秘。哼哼,说不定这里就是崔礼的破绽所在,若是能将这个破绽寻找出来,崔氏就等于断了一条臂膀。”
“父亲以为当今天子如何?”郑丽婉暗自摇了摇头,问道。
“当今天子自然是英明神武,古往今来,最为英明的君主。”郑仁基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看看当今天子的一系列的功绩,只能证明这一点。
“那宣德殿内的大学士们又如何?”郑丽婉又问道。
“当今天子有识人之明,此事在朝野都已经传遍了。宣德殿内的大学士们除掉崔仁师外,其余的人都是厉害角色,治国能人,我大唐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今日,才能凭借强大的实力,击败颉利可汗,统一天下。”郑仁基双目中lou出敬佩之色来。这也是事实,不容改变的事实。
“想那崔礼若真的有父亲所说的那样的优秀,这泽州每年上缴太仓、国库的钱粮是多少呢?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查的到的,父亲以为当今陛下和宣德殿内的那些大学士们会不知道吗?父而父亲与崔氏不和之事乃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可就是如此,父亲却是夸赞对方,这难道不是让人感到惊讶的事情吗?女儿以为,父亲将崔礼夸赞的越好,就越能让朝廷诸公感到怀疑,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有钦使前来查访,这可比父亲在此坐困愁城要好的多。”郑丽婉娇笑道:“父亲在此,若是不妥协的话,这个崔礼可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其智谋恐怕还在崔仁师之上,随便想出个什么点子来,恐怕父亲就再也不能回转长安了。哼哼,天下虽然太平,但是还是有盗匪的,听说在泽州和河东交界的地方,就有一股悍匪,经常打劫过路商旅,烧杀剽掠,无恶不作,当地驻军根本不能将他们剿灭,父亲虽然有御林军保护,但是想安全的回转长安,恐怕还是有困难的。”
“你说这股盗匪?”郑仁基面色一阵大变,惊讶的问道。要知道真是如此,那这个崔礼之心就很难讲了。郑仁基心中不由的一阵兴奋。
“女儿是如此猜测的。”郑丽婉毫不犹豫的说道。
“要真是如此,他的胆子也太大了。”郑仁基脸色苍白,忍不住说道:“他崔礼想干什么,他崔氏想干什么?”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官匪勾结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郑丽婉不屑的说道:“崔礼在泽州经营了多年,泽州的山山水水都在其心中,河东驻军校尉听说也是崔氏之婿,崔礼若是真的有什么动作,瞒住上面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只是女儿感到奇怪的是,此人有如此智谋,为什么要呆在泽州一隅,而不去京师。”
“京师中的官员都是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想办什么事情,可不是那样简单的,可是在地方就不一样了,崔礼在泽州就是如同一个土皇帝一般。”郑仁基冷哼道:“他一旦进入京师,哪里会有如此般的逍遥自在。”
“父亲说的极是。只是这里是泽州,父亲人单力弱,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发现了他的违法乱纪的证据,恐怕也是出不了泽州的。”郑丽婉婉转的劝说道:“孩儿以为,父亲此刻还不如立刻回转长安,请陛下做主,想来陛下必定有办法对付他。”
“你说的不错。”郑仁基嘴角lou出一丝冰冷之色,冷哼道:“不过临走之前,为父还要迷惑他一番,免的你我父女二人连长安城都回不了。”
“但请父亲做主。”郑丽婉点了点头说道。
“来人,去请崔使君。”郑仁基心中主意一定,顿时就对门外的卫士喊道。他不是一个鲁莽之辈,自然知道要想扳倒对方,首先就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个时候若是不退却,弄不好,此时此刻,崔礼已经想办法要自己的性命呢!他郑仁基可不敢冒这个险。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