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走马震金城(二)董俷要带人闯入金城郡,解救姐姐董玉和姐夫北宫伯。
可又一想,那韩遂既然是设下了圈套,只怕不会没有一点防备。
金城郡的有四千官骑,这样带着五十个人杀进去,弄不好救不出姐姐他们,甚至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董俷灵机一动,让裴元绍带人从遍地死尸的身上扒下盔甲。
他和裴元绍倒是不需要更换,本来那马玩二人就是军官,穿的盔甲虽然和他们不一样,可混在人群中,倒是不太引人注意。
这天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阴沉沉的没有半点月光。
一切准备好之后,董俷带人来到金城郡城下。
只见这金城郡的城墙高十余丈,城墙成一个倾斜的坡度,城垛后面影影憧憧可以看见官兵的影子,还有兵器的寒光。
城门紧闭,从城里传来喊杀声。
声音倒是不算太大,隐隐约约。
董俷等人一出现在城门口,自有一名家将过去喊话。
“开城门,将军回来了!”好半天,从城垛后面探出一个人来,懒洋洋的说:“谁回来了,哪位将军回来了?”“废话,是杨、马二位都尉大人,还不赶快开门。”
那城上的人一惊,马上反应过来。
杨秋和马玩是韩遂的亲信,虽然官职并不显赫,却是在金城郡有名的实权派人物。
更兼手握兵马,连太守府的人都要让三分。
“将军稍候,末将立刻开门……开门,快点开门!”那守城的将领大声叫喊,城门吱吱扭扭的缓缓开启。
董俷等人也不迟疑,一马当先就冲进了大门之内。
刚才在城头上说话的将领跑下来,骑马来到的董俷面前。
“都尉……你!”没等那将领说完,董俷手起锤落,噗的把那人的脑袋砸的稀巴烂。
城门口也就是是百十号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
这边董俷动手,那边裴元绍带着人也动手了。
说起来,守城的官兵战斗力并不弱。
您想想,常年和羌骑作战,他们能弱吗?只是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的让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韩遂要杀北宫伯等人,把主力都调到了城里围困太守府去了。
而北宫伯刚才带着官骑杀出城去,还有不少官兵感到羡慕。
谁都知道,被攻击的那些人都被下了药,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一千个官骑困杀几百个没力气动手的人,轻松的很。
可谁也没想到,这本来是一边倒的屠杀,却被翻了一个个儿。
站在城头上,可以看到远处天边的火光。
谁都会认为,那一定是官军正在大开杀戒。
所以,这城门口的官兵,别说是抵抗。
很多人到死了之后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裴元绍抓住了一个活口,带到董俷的马前。
董俷锤头压在那官兵的头上,语气冷戾的问道:“我只问你一句,太守府在何处?”几十斤的大锤压在头上,上面还滴着血,有一些黄白的物质顺着锤淌到了官兵的脸上,赫然是被粘在锤上的脑浆。
黑夜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
可这么近的距离,董俷狰狞凶恶的面孔,却清楚的映入了官兵的眼中,简直就是个凶神恶煞。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太守府就顺着这条大街过去,那边还在打仗,您循着声音就能找到。
大爷饶命啊,小的上有七十岁的孩子,下有八岁的老母,您饶命啊!”董俷一怔,“你说什么?”“啊,是八岁的老母……不是,是八十岁的老母,七岁的孩子……”那官兵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颠三倒四的让董俷心中勃然大怒,抬手就砸碎了他的头。
“随我杀过去!”董俷细长的眸子中,有喜色闪动。
既然没有结束战斗,说明姐姐他们还活着……他扭头对众人道:“听我号令,我不动手,谁也不许抢先动手。”
“喏!”五十名家兵压低了声音回应,低沉而短促,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裴元绍,带三十个人给我守住城门。
咱们的活路看就在你手里,给我机灵点。”
“主公放心,伯侯但有一口气在,定会护城门不失!”董俷这才满意的点头,带着二十羌骑顺着金城郡大街飞奔而去。
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官军列队。
有人企图阻拦,立刻有家将高呼:“马玩将军急报,快快让开!”耳听着前面撕杀声越来越响,更有熊熊火光照亮了街道。
董俷一行人心急如焚。
忽然前面出现一支人马,大约有二百人左右,拦住去路。
“何人在城中纵马?难道不知道长史大人有令,不得骑马疾驰吗?”“让开,马玩将军有急事禀报长史大人,快点让开道路,让开道路……”这借口在此之前可说是百试百灵。
但这一次却失了作用。
对方非但不让开路,反而停下来。
就听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马玩?不过是一区区都尉,何时成了将军?真不要脸。”
从人群中出来一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
跨下一匹骅骝马,掌中一口金背砍山刀,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时双方已经很近了,火把照亮了董俷等人。
来人看到董俷先是一怔,突然大声叫喊起来:“不是马玩,他们不是马玩,是敌军,是敌军进城了!”董俷不知道对方怎么看出了破绽,不过心里面虽然疑惑,可手底下一点都不迟疑。
斑点兽原地窜出,呼的就出现在那人的面前。
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锤。
锤挂风声,就听呜的一声。
那员将本能的向后一倒,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一锤。
人躲过了,可马却没有躲过去。
就听噗,那匹骅骝一声惨嘶,就倒在了血泊中。
那员将也被马带翻在地,滴溜溜打了几个滚儿才爬起来。
这时候,董俷已经冲进了人群中。
但见那对大锤简直就好像是阎王招魂的帖子,所到之处是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这是个煞神,可后面那二十个家将也不简单。
随着董俷冲杀过去,一路上净捡软的捏。
也难怪,稍厉害点的被董俷一锤砸死,根本没有人能在他马前走上一个回合。
那员将可吓呆了……长这么大,何时见过如此凶猛的大将。
那简直就不是一个人,是一头咆哮的野兽,一个传说的魔王。
也合着董俷心急救人,懒得理睬那员将的死活,带着人冲杀过去。
只是这一来,街上的官军可就被惊动了。
聪明点的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冲上来想要阻挡住董俷。
可他们那是董俷的对手。
锤抡起一个横扫,四五个人就飞了出去。
董俷心头火起,怒吼一声:“给爷爷让开路!”大锤哗啦一声,锁链就拉了出来。
这流星锤轮圆了,一圈下来周围就是一堆的尸体。
短短的一段路程,就有近百人死在董俷的锤下。
而他身后的那些家将也是毫不留情,跟上去就是一通很杀。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太守府了。
只见数百名官军正呼喊着向太守府冲击,从太守府中射出如雨点的箭矢,双方正成胶着的状态。
董俷撒手轮锤,**的斑点兽好像离弦的利箭。
一干家将跟在他后门,视数千官军如同无物,风一般的就冲到了太守府的门口。
董俷大声叫喊道:“姐姐,姐姐可好,阿丑来了!”“是主人,是主人来了!”大门后传来了董铁的声音。
紧跟着府门开启,董铁出现在门口,连连的招手说:“主人,快点进来,快点进来……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董俷纵马就冲进了府门内,府门轰的一声重新关闭。
外面的官军面面相觑。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从董俷开始出手的一刻计算,到冲进太守府,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很多人甚至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急报韩遂,暂且不说。
且说董俷冲进太守府后,甩蹬下马,一把抓住了董铁的衣领子。
“大姐在哪里?大姐怎么了?”这时候,从太守府客厅中走出一人。
火光下,此人形容憔悴,看上去非常疲惫。
“阿丑!”“姐夫……”董俷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北宫伯的胳膊,“姐夫,我大姐怎么了?”“在里面,你自己去看!”董俷二话不说,迈步就冲了进去。
一进大厅,他就呆住了。
董玉倒在长案上,昏迷不醒,嘴角还挂着一串黑色的血丝。
在距离董玉不远处的长案上,还趴着一个老人,看样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董俷忙跑到了董玉身边,抱起董玉大声呼喊:“姐姐,姐姐醒来,我是阿丑!”“阿丑,你怎么跑过来了?你姐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营寨里的情况一切可好?”董俷扭头看着北宫伯,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姐夫,这是……”“我们太幼稚了!”北宫伯靠着大厅的门,端起一坛酒一阵牛饮,而后狠狠的摔在了墙上,“那韩遂妄称西凉名士,也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辈。
他竟然想要在这里杀了我和太守大人,引起羌汉之间的冲突,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董俷一怔,抱着董玉说:“我管他什么目的,我问我姐姐是怎么回事?”“韩遂在酒宴中下毒,若非小铁发现了端倪,连我也要饮下这毒酒。
你姐姐中毒之后,怒气攻心昏了过去。
陈太守在死前把府内的亲卫交给我指挥。
只是……一共加起来不过二三百人,我们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没想到你却跑来了。”
董俷的面颊抽搐,“那韩遂,究竟是什么目的?”“韩遂虽为西凉名士,却出身寒门。
他料想自己就算是奉召当了官,也难有大成就。
毕竟他非是世族,而中原的名士多如江河之鲫,那容得他出人头地。
于是就设下了一个局,要借助羌汉之乱谋取利益。
只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那……”“阿丑,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否则那韩遂一旦醒悟过来,可就危险了。”
董俷站起来,把大姐绑在了背上。
“姐夫,随我杀出金城!”他二话不说,走出大厅翻身上马。
此时府中的亲卫家兵所剩不足百人。
加上董俷带来的十几个人,也凑不足一百个。
看看这眼前一个个满身是伤的家兵们,董俷心中感慨。
他长吸一口气,“儿郎们,我在城门口安排有接应,只要能杀到城门口,咱们就有活……不想死的,还能走起来的,就随我一起杀出去,杀出金城。”
“愿听将军调遣。”
这不到一百人的呼喊,却带着无尽的悲壮。
董俷心里很清楚,杀进来容易,要杀出去恐怕就……能活着杀出城门的人,能有十分之一就算是不错了。
希望裴元绍能守住城门吧。
想到这里,董俷向北宫伯看去,“姐夫,阿丑愿为先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活着,咱们就可以找那韩遂报仇。
你若是好男人,我姐姐的丈夫,就随我杀出金城。”
说着,董俷抬手抽出了阔刃刀,递给了北宫伯。
北宫伯说实话,此时已经没了生趣。
在这数千官军的围困下,向活命都难,还说什么报仇?可董俷这一番话,却让他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是大妹的丈夫,我好歹也是朝廷的命官。
岂能在那些乱臣贼子面前服输?杀出去,我一定要杀出去。
他一把接过了阔刃刀,自有董铁牵马过来。
北宫伯翻身上马,一干家将亲卫能找到马的就找到马,找不到马的则紧握兵器。
生死也就在这一线之间。
杀出去,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可如果留在这里,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人常说,被逼入困境中的人,会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想当初项羽背水一战,击溃的暴秦大军。
如今正也是这样的情况,唯巳而已。
若死都不怕,又有何惧。
府门轰然大开,人影尚未出现,一抹乌芒先至。
在府门前一名站在贼军前的将领被乌芒穿透了身子,啊的一声惨叫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与此同时,董俷又是一马当先,背着姐姐冲出了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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