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两难境地(1 / 1)

温皙终于能进食了,虽然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还是叫胡语终于松了一口气。温皙晓得了新鲜雪莲花的花瓣居然对孕吐又这样的奇效,便决定每天都吃一点点。身子好了些,搬家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这个在巴林部偏远的地点突然又一大队人马到来,来到温皙的蒙古包,递上了请柬,送信的人温皙也见过一面,是乌尔衮的亲信随从之一,高高壮壮的样子。

“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寿辰?”温皙不禁一愣,淑慧长公主是太宗皇太极第五女,闺名阿图,论辈分是康熙的亲姑姑,太宗时许配给喀尔喀蒙古额驹博尔济吉特氏恩格德里之子索尔哈,后来丈夫死了,又改嫁给蒙古巴林部辅国公博尔济吉特氏色布防,所以人称巴林公主,他的儿子现在是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孙子是乌尔衮。

信使道:“长公主五十七岁寿辰,还请贵姐弟七日后一定赴宴。”

温皙嘴上先应了下来,打发了信使,回头却开始叫胡语收拾东西,搬家了。巴林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温皙也不想再和乌尔衮有什么交集。

说走便走,蒙古包和蒙古包里的一应家具、锅碗瓢盆全都挪进空间,再从空间里弄了一辆马车出来。胡语赶车,驾轻就熟。温皙是孕妇,不敢高空飞行,只能采用比较原始的方法。此地位置稍微偏远了一点,路开始也有些颠簸,虽然身下垫了四床被子,温皙还是觉得晕晕乎乎,想吐。急忙抓了一枚蜜糖酸梅塞进嘴里,遏制住恶心的欲望。

还好,玉录玳倒是格外乖,一点也不吵人。行了两三个时辰,便进了官道,路途终于平坦多了,只是温皙已经没了胃口,午饭只吃了点水果。胡语安慰道:“主子放心,今晚就能到南面的伦诺尔城,且在哪儿安居几日,再作打算不迟。”

温皙嘴里含着片新鲜的薄荷,缓解着孕吐,神情还是倦怠着,点头道:“也好,不过伦诺尔城距离京城只有百里...稍微呆几日倒是无妨。”伦诺尔城处于蒙古和大清的交接地带,是一个互市,不过是比较小的互市,长久交易,便形成了一个小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倒是颇有几分繁华。

伦诺尔城,有大量的茶商聚集,蒙古人则再次出售牛马羊,换来食盐、布匹、铁器也他们最喜爱的中原茶叶,形成了一个茶马互市,十分热闹。温皙来到伦诺尔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胡语找了个不错的客栈暂时歇下。温皙难受了一整日了,早早便歇着了。

伦诺尔城已经不属于巴林部所属了,准确的说是新林郭勒部的势力范围,不过两部还算交好,此地倒是有不少巴林部的人来采购需要的东西,毕竟在茫茫大草原上,部落之间的分界线并不是很清晰。就算有界限,不同部落的人也经常往来,就跟串门似的。

在客栈住了几日,温皙也调养过来了,午后打开面向大街的窗户,给房间透透气。温皙倚靠在窗上,嘴里慢慢吃着蜜饯,看着外头林立的店铺,拥挤的人群,热闹非凡的街道倒也是一番风景。伦诺城虽小,却也五脏俱全,茶铺、酒铺、粮店、珠宝店,应有尽有,满人、汉人、蒙古人混杂,各种装束的人都有,还要不少青春洋溢的蒙古少女,倒是一片亮丽的风景线。

胡语一大早就出去了,玉录玳受不得闷也跟着出去玩了,温皙一个人虽然闷着有些无聊,但是为了养胎,也只能闭门不出。

下午,看到胡语带回来的人,温皙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居然都能碰到他?!

胡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带着玉录玳出去玩,在玉器店碰见了乌尔衮兄弟。”

玉录玳现在被乌尔衮抱在怀里,手里玩着一只白玉雕琢出来的栩栩如生的蟾蜍,爱不释手的样子,瞧那个样子叫知道已经被收买了。眼睛笑成了月牙,甜蜜蜜地叫着温皙额娘,一边炫耀着手中的新礼物。

乌尔衮看着温皙,不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怎么那木姑娘比之前看上起脸色更不好了?”

温皙从他手上接过玉录玳,淡然道:“我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孕吐得不轻,自然有些不适。”

乌尔衮顿时一脸的愕然,急忙上前一步:“那木姑娘你——”

温皙面色从容地道:“自然是我丈夫的孩子。”

乌尔衮脸上一时神情交杂,眼神也颇为怪异,愣了许久才问道:“那木姑娘可曾收到请柬了?”

温皙略一点头,很客气地道:“多谢世子抬举。”

乌尔衮急忙解释道:“并非我有意隐瞒身份!只是....”

温皙一脸的淡漠,丝毫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并不介意。”

乌尔衮脸上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其实请柬并不是我发出的,”转头看了看胡语,道:“是乌日娜求了祖母。”

温皙哦了一声,这个乌日娜似乎更加执着啊,只是切不说身份上的差距,胡语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呢,于是便道:“那要多谢乌日娜格格抬举那日松了,只可惜京中外祖母有事急招我们姐弟回去,怕是无缘为长公主祝寿了。”

乌尔衮面色不禁急了,“你们姐弟不是才刚刚回到草原上吗?怎么又急着回去了?!”

温皙笑道:“外祖母为那日松订了一门亲事,要赶着回去完婚。”这也算是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也能断了乌日娜的心思,只不过温皙自然不会回到京城,但是蒙古怕也不能呆下去了。

乌尔衮听了,也点点头道:“那日松小兄弟也完婚了?这也是一桩喜事!”语气里也似乎松了一口气,眼睛不由自主地扫过温皙平坦的肚腹,瞳中有说不出的复杂,“那木姑娘既然有孕,那便不宜长途舟车劳顿了,若是回京起码要三四日的路程,不若先顺道去巴林部吧,三日后也参加祖母的寿辰。”

顺道?温皙不禁挑眉,只要认路的人就知道,去巴林部绝对不顺道!反而距离京城更远了!只是温皙不明白了,乌尔衮初见她的时候有几分意思就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是可以理解的,看见她还有个闺女不死心也不提,现在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难道蒙古人就这么开放?还是乌尔衮偏爱寡妇?!

蒙古也不乏美貌的姑娘,乌尔衮是堂堂郡王世子,身边也绝对不缺乏美人,若是和那些国色天香的美人比起来,温皙自认为除了皮肤好一点,也没什么过人的优势!果然,乌尔衮口味特殊吗?喜欢寡妇?还喜欢比他大的寡妇?!温皙心下一阵恶寒!

温皙只能婉言道:“若是寻常朋友的祖母寿辰,我们姐弟自然要去祝贺以表心意,但是长公主府那么尊贵的地方,我们这些商贾去了,难免给公主府抹黑;且到时候必然是达官显贵云集,我们去了也是低人一等,难免不自在,所以要辜负世子的美意和抬举了。”

“可是你现在绸缎生意不是不做了吗?那就不是商贾了呀!”乌尔衮急忙道。

温皙急忙掩住口鼻,眼下腹中的呕吐之意,努力放平缓了呼吸,敛身保持着平淡而带着几分疏离的微笑,道:“就算不是商贾,也是平头百姓,长公主那样的地方,我们姐弟去了,不合宜。只不过——”温皙转身,去旁边的红木大箱子里取出一个紫檀木万寿纹的盒子,双手奉向乌尔衮道:“世子和乌日娜格格既然抬举,我们姐弟也能太不识抬举了?虽然不便去贺寿,还是备了一份寿礼,还请世子转呈给长公主,聊表敬意。”

乌尔衮却不接手,直直看着温皙,咬牙道:“那木姑娘,你怀着身子,又有一个女儿,实在太不容易。且那日松小兄弟也快成婚了,到时候你必不能在和兄弟住在一起了,你难道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吗?!我们科尔沁、我们巴林部有很多英勇的好男儿!”

温皙的意思其实表达的已经足够明确了,只是乌尔衮的执着程度还真的超乎她的想象,也只好说得再明白一些了,“我没有想过要改嫁。”

不等乌尔衮又说什么,温皙继续道:“就算改嫁,也要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长大一些,碧儿也还太小了。将来若是改嫁,只怕也不能再科尔沁择婿,如世子所言科尔沁有的是英勇男儿,这样的男子又怎么肯入赘呢?所以若是要择婿,那木也只能会中原招赘一汉人了。”温皙把自己条件说的很明白了,就算结婚也要等数年以后,且必须是汉人、必须入赘!

乌尔衮忍不住跺脚道:“那些汉人秧子有什么好的?软了吧唧的,根本都不算男人!那木姑娘何必委屈自己呢?!”

这个时代,汉人极为受到歧视的,蒙古人自然更瞧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书生,乌尔衮自然不能免俗。温皙听了自然有些不大高兴,但是也不想和他发火,只做无奈状道:“除了汉人,满人和蒙古男儿又怎么肯入赘呢?找个老老实实的也就是了。”

乌尔衮一脸的焦急和不解:“那木姑娘为何一直执着于要招婿入赘呢?!找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嫁了有何不可?!”

温皙叹了口气道:“以前招赘,是为了我弟弟,前些年家业都是我打理,若是我嫁了,难免家业不落入外人之手。”

“可是现在那日松小兄弟已经长大成人,那木姑娘不必再委屈自己了!”乌尔衮急忙道。

温皙手拢在自己的小腹上,道:“我现在有碧儿,还有肚子里的这个,若是嫁了,就是夫家的人,孩子难免受人不待见,我不想我的孩子受到委屈。”

乌尔衮急忙一把抓住温皙的手,言辞恳切道:“那木,若你肯跟了我,我不会让你的孩子受到丝毫委屈!”

温皙腹中不禁泛起恼怒,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冷了脸色道:“世子请自重!那木虽然出身卑微,但绝不与人为妾!”以乌尔衮世子的身份,将来巴林部主人的身份,必然不可能娶平民女子为妻!他口中所谓的“跟了他”便是要温皙与他为妾侍!温皙可是连皇帝的妾都不肯做,何况是他?!

乌尔衮急忙道:“我不会让你为妾的,我一定求了祖母,娶你为侧福晋!”

温皙冷着脸,冷声道:“高门显宦人家,不是那木可以攀附的,世子的抬举那木只能心领了!那木不想改嫁,就算改嫁也只会找个一心一意陪伴自己夫君!”

乌尔衮不禁有些气馁,但还是不死心:“那木姑娘,你不要急着拒绝,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这番话说出来,带着几分气恼,乌尔衮堂堂巴林部世子,这样求娶一个女人,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想必也是有生以来第一遭吧。

温皙也懒得跟他辩驳了,乌尔衮完全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脾性人,只能冷淡地道:“天色不早了,世子还请慢走,那木不送了!”

乌尔衮一拂袖子,跺了跺脚道:“我改日再来看望你!”

胡语这会儿跟个做错事的孩子的似的,嗫嗫走上来,“主子...我不是故意的。”

温皙抚着一些发痛的额头,乌尔衮的表现来得着实意外,前头也没点苗头,叫温皙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会跟他碰上了?”乌尔衮又怎么会来到这种偏远的小互市呢?

胡语扶着温皙去内室榻上坐下,才徐徐道:“他似乎昨日就过来了,从一个中原晋商手上买了一件珍贵的香玉,要送给他祖母做寿辰礼。”

“什么?!”听到“香玉”二字,温皙不由地惊了,“什么样的香玉?!”那片镌刻有吐纳经功法的香玉玉简是残缺不全的,早年麟格一直在寻找,出来的这几年也是一直搜罗玉简,可惜都找不到后面的功夫,是在是香玉太难得,对绝大部分人而言,只怕都以为是传说中的东西呢。

胡语有些诧异温皙的表情,她只知道温皙搜罗玉简,香玉之事并不晓得,如实回答道:“我也没见过,乌尔衮世子昨日买到手就叫人送回巴林部了。”

温皙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若是去巴林部难免叫乌尔衮生出别的想法,若是不去很有可能和仙家玉简失之交臂了!温皙已经卡在了第三重的巅峰,若是找不到下面的功法,此生必然难以再进寸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