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二年四月,得到了辎重的补给,获取了大量兵军,发起了反击。
项梁亲自督帅,兵发竹邑。
章邯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迅速撤出竹邑,退守相县。
同时,让出了陈县,退回颍川,以许县为桥头堡,搭建起来了一条稳固的防线。之所以退出陈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颍川郡如今人心惶惶,许多故韩国的贵裔,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过长的战线,让章难以支撑下去。
让出陈县,算是一种战略上的收缩,不但可以集中兵力,更能威慑颍川的宵小。而最重要的一点,章的战略撤退,迫使魏咎大将张魇收兵撤回尉氏,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李由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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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郡,下!
韩信正坐在府衙中,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龙且在十天之前,突入东海郡,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一般,扫荡了残留在东海郡的各路秦军兵马,并攻取了东海郡的治所所在,郯县。表面上看,龙且是大军的主帅,可实际上呢,龙且在更多的时候,充当的是冲锋陷阵的角色,而把各种军务指挥大权,交给了韩信。
韩信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已成为了一军主帅。
对于这一点,已占领了取虑县城的项羽,心里非常清楚,不过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也是说,项羽默认了韩信的主帅地位!
攻取郯县之后,龙且立刻派人来下,向韩信询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韩信呢,也必须要根据最新的情况,制定出相应的策略来。此时此刻,他正在大厅里,观看着东海泗水两郡地图。
“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将军的故人。”
韩信收回思绪,诧异的看了一眼亲兵。心里很惑,他这些年来,哪有什么故人?除非是……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雄壮地身影,韩信心里一乱。
反出楼仓,对韩信而言,也许是一生里都难以磨灭地遗憾。特别是将和他同窗多年的司马喜杀死,让韩信更是感觉不安。一直以来,他都不敢太过张扬。直到刘+离开了楼仓之后,他才算是亮出了旗号。不管怎么说,刘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他呢,则以背叛作为回报。
犹豫了一下,韩信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请!”
亲兵喏了一声,急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中年文士,在两个亲兵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厅。
韩信一怔,不认识这个人。
可没等他开口,文士却笑道:“敢问,可是淮阴韩信当面?”
“大胆,敢对我家将军无礼?”
韩信如今在军中,担任着司马的职务,说穿了就是谋士。不过呢,他喜欢别人称呼他做将军。
除了龙且称呼他做‘老韩’之外,余下兵将,见韩信面,都必须尊称一声‘将军’。
这人着实无礼,竟然直呼韩信之名。
韩信的亲兵,当然不答应……
韩信却摆了摆手,拱手道:“在下正是韩信,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鄙人乃无名小卒,不过受将军故人所托,送一封书信。”
韩信摆摆手,示意亲兵退下。
“敢问,是哪位故人?”
“将军的故人很多吗?”文士微微一笑,取出一封书信,放在韩信面前。信封上,写着淮阴韩信亲启的字样。那封口火漆,却盖着一个苍龙印记,让韩信的瞳孔,不由得一阵收缩。
苍龙印记,乃老秦地标记。
但是和老秦的九爪苍龙不一样,信上的印记是六爪苍龙。
一来,是不逾矩;二来,也是区分官印和私印。这是刘独有地标记,韩信怎可能认不出?
嗓子有点发干,身子有点发僵。
虽然刘在这里,可韩信仍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君侯,安好否?”
文士一笑,“君侯说,还没有被你气死。”
韩信的脸上,有一丝愧疚的表情,同时心里,更有一种轻松。
“君侯说,人各有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说不得是什么人的错。只是,你不该伤了喜子。”
“喜子他……”
“他没有死,不过少了一只胳膊。”文士在一旁坐下,“君侯让我转告你,你和喜子之间的事情,将来自有喜子和你清算。”
“请代韩信向君侯问好,就说信……实愧对君侯。”
韩信心里又一阵轻松,撕开封口,抖出里面的信瓤,一目十行的扫过,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
“陆先生,君侯所言,当真?”
陆先生一笑,“想必是真的!韩将军,楚王握在他人之手,只怕用不了多久,连项将军都要受人节制。如果被他占居了薛郡,稳住了根基……哈,到时候以楚王之名昭示天下,项公是听,还是不听?”
韩信握紧了拳头,目露杀机。
陆先生接着说:“我听说韩将军在东海郡势头甚好,所到之处,大小城关无不开城献降。用不了太久,就可以直抵薛郡……拿下了薛郡,等同于为项公减缓了压力,到时候可直逼三川郡。
此乃旷世功业,可如果薛郡被别人得了,将军这不世功业,只怕要拱手相让,白白便宜别人。”
韩信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陆先生则显得很轻松,从衣带上抽出一柄竹折扇,啪的一声打开,轻轻摇着。
韩信一直盯着陆先生,许久之后,开口道:“但不知,君侯想要信,做些什么呢?”
“呵呵,韩将军这就错了!”
陆先生忍不住莞尔,笑道:“此与君侯何干?君侯北上,从此与中原再无半点纠葛,谁占了薛郡,谁称王称霸,和君侯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派我前来送信,只是不想韩将军你到头来,一场空……气归气,可韩将军你,终究是出自君侯门下,他也希望你,能够建立功业。”
韩信的脸,红了!
“君侯,真的不准备回来了?”
他有些犹的问道:“那北疆苦寒,以君侯之才名,即便不能称王侯,在中原据一席之,当不成问题。何苦要远赴北疆呢?少将军对君侯,也是敬佩有加,如果君侯愿意,信可以……”
陆先生大笑,“非君侯愿走,实中原无立锥之地。
与其看人眼色,不如在北疆逍遥快活。韩将军,如果君侯愿意的话,又何须什么人为他引介?
不说别的
字造纸,文名天下……只是,这中原太小,却容不下
说完,陆先生站起身,向韩信一拱手,“信,我已为君侯送到,如何决断,还要看将军自己选择。
另外,君侯在我临来的时候,托我带一句话给韩将军。”
韩信连忙起身,“还请赐教。”
“君侯说,看好你的虎符,莫要轻信他人!”
“啊?”
“言尽于此,在下就告辞了……韩将军,你多保重。”
陆先生迈步往外走,韩信连忙追上去,恭敬地送陆先生出门。
“先生,您乃大楚陆元侯之后,何不留下来,一同做番事业?以先生之才,若来相投地话,项公定会扫榻相迎。”
韩信在临别时,想要挽留这位陆先生。
但陆先生却笑着摇摇头,“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这是君侯赠与我的诗词。贾,一介狂生,难免得罪他人。倒不如跟着君侯北上,逍遥塞外,何苦要为这名利,而奔波劳苦呢?”
说完,他登上了轻车,驾车离去。
韩信没有再挽留,只是看着陆先生渐行渐远地车辆,轻轻叹了一口气。
“来人!”
“喏!”
“立刻派人前往郯县送信,请龙且将军尽快起兵,横扫东海郡,攻占薛地……告诉龙将军,如果不能尽快攻占薛地,只怕到时候,会夜长梦多,白白的便宜了别人。一俟攻击,不可停顿。”
“喏!”
“马上备车!”
韩信吩咐完之后,立刻着人准备车马。
“传令下去,后军立刻整备妥当,待我从取虑见少将军回来之后,立刻出发,兵进东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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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地风,很柔。
从黄河扑面而来的水气,驱散了初夏时节地那一丝炎热。
萧何的估计并没有错,从巨野泽一路下来,沿途又有数千名流民加入了北上的队伍。不过幸亏有所防范,否则就会造成激烈地冲突。季布率前军,连同一万五千人,顺利渡过黄河;钟离昧领中军,带两万多流民,正有秩序的从顿丘渡口,向黄河北岸转移,也非常顺利。
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流民,约六千余人,抵达了顿丘。
由吕释之任敖两人压阵,倒也非常的平静。
萧何带着曹参李成吴辰等人,终日忙碌,进行各种调整。当刘率部抵达顿丘地时候,中军已有三分之二,渡过了黄河。
“再两三日,就可以全部过河了!”
萧何向刘汇报着一应情况,曹参不停的做出补充。
刘没有说话,等萧何说完了,他突然扭头对贾绍说:“河北之地,蒯彻可有消息?”
“蒯先生在二十天前,曾派人送信,说是已说服了代郡十二县城,只需君侯抵达目的地,这十二县就将由李少君接掌……蒯先生已经南下,说是要为君侯,敲开上郡门户,畅通道路。”
“哦?”
刘点了点头,“离石如今,由谁掌控?”
“秦军,王离!”
刘+的脸色微微一变,轻声道:“看起来,王离已加快了进军的速度,我们也要加快速度啊。”
萧何明白刘+的意思,当下点头,表示明白。
“老蒯此去太原,只怕要啃一块硬骨头。”
王离,可不会像代郡那样容易说服啊……代郡,那是武安君李牧的根基,李牧在当地的威望,甚至高于赵国王室。哪怕已经死了多年,可这威信依旧存在。蒯彻可以借李左车之名,在代郡迅速站稳脚跟,说降代郡官员。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可以,把王离一起说服!
贾绍点点头,不过旋即笑道:“君侯莫要为老蒯担心,他这个人看似癫狂,然则谋后而动,绝不会冒然去找王离的……既然决定行动,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王离,当不足为虑。”
“你对老蒯,倒是颇有信心啊!”
贾绍闻听,不由得大笑,“纵观君侯麾下,能和老蒯诡辩者,唯陆先生一人耳,我等早已领教。”
一阵说笑,让刘+地心情顿时放松了很多。
这几天,他心情一直不太好。
最主要地原因,还是在巨野泽,和彭越地绝交。虽然后来,彭越派人给刘秦送来了彭巨的礼物,是一管翠玉萧,据说是狐姬家传之物,狐偃投奔彭越的时候,将这管玉箫也送了过来。
彭巨,名虽为‘巨’,可并不是五大三粗,和彭越一样。
他随母亲狐姬多一点,相貌清秀,颇有书卷之气。喜欢音律,与他那‘巨’之名,颇为不符。
这管碧玉箫,是彭巨最喜欢的物品,如今作为信物,送给了刘秦。
同时,也算是传达了彭越的一个信息:咱们做不成兄弟了,可咱们的孩子,始终还是兄弟!
而且从送信人口中,刘了解到了彭越的动向。
彭越这一走,巨野泽周遭,恐怕这战火,也将迅速蔓延开去吧……
只愿得,彭越大哥,能一帆风顺。即便将来对决疆场,勿论谁胜谁负,也不枉做过大丈夫事!
“老萧,那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
刘+沉吟了片刻,沉声道:“顿丘这边,有吴辰即可。今晚,你家眷先行通过,你和老曹,随家眷一起过河,我估计过河之后,你怕是会更加忙碌。忙归忙,但却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萧何感动莫名。
他点点头,拱手退出。
刘起摆放在面前地一份公文,展开来看了一眼之后,突然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李良又是何人?”
“壶关校尉李良,原本是太行山地独行大盗。”
贾绍连忙介绍道:“此人在去年是投奔了张耳和陈馀,并且迅速从太行山中拉起了一支人马,攻克上党、等地。不过后来,张耳陈馀立武臣为赵王,重用了大批武臣带来地亲信。
李良因此受到了排挤,被派至井|关,阻挡秦军……
王离入关(这里的‘关’,指地是雁门郡的关卡)之前,曾派人与力量联系,并说服李良投降。
投降之后,这李良就让出了井|,后来任壶关校尉……不过这一次,并非是我们去游说李良,而是李良主动派人,与季布将军联系,说是可以让出壶关一条通路,请君侯顺利通过。”
“为什么?”
刘异道:“他为何要如此做?别跟我说他是顺势而为,
屁。顺势,也顺不到我这里。”
贾绍说:“我派人和李良接触过,据说,李良之所以让出壶关,却是因为向君侯报恩。”
“报恩?”
刘+眉头紧锁,轻揉面颊,沉吟语。
片刻后,他问道:“那这个李良,是哪里人?”
“据说是宋子人!”
“宋子城?”
刘更加奇怪了,他这辈子只去过一次宋子,但似乎没有帮过什么人吧……如果硬要说有,那恐怕就是高渐离了。
难道说,这李良是高渐离地什么人吗?刘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毕竟时间太久了!
宋子城,那差不多是刘十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硬是要说印象深刻,一个是高渐离,一个是车宁……还有一个,就是徐公了吧。
之后高渐离刺秦王不成而被杀,车宁在高渐离被抓之后,更是音信全无,活不活着都是问题。
徐公?
天晓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李良有古怪,派人再去查探。”
“喏!”贾绍连忙领命答应,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忍不住又问道:“那我们要不要从壶关通过?”
“要,当然要!”
刘笑道:“既然人家主动要求了,咱们怎能拒绝?而且,如果能从壶关过的话,能省不少事情。这件事,你和老萧他们多多合作。至于李良这个人,有准确消息了,立刻通禀与我。”
“喏!”
刘长出了一口气,靠在书案边上,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不走壶关,可不可以?
也是不行……可问题是,不走壶关,就要绕太行山而行,不可避免的要通过秦赵两国的交战区;亦或者,自太行山穿行而过。可这山里,不同于后世的太行,里面尽是不毛之地,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路。进山之后,那所遇到地各种未知危险,也将随之增加,非常不妥。
壶关,李良?
刘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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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刘排夫人等家眷车马过河。
+夫人和吕都不愿意先走,想要和刘一起过去。但是却被刘+拒绝了……
大河以南,如今就是个火药桶子。各方势力交错纠缠,天晓得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战场。
能早过去一时,就安全一分。
河水以北地区虽然也很乱,可是比起这边,却平静了许多。
好不容易,才算把+夫人她们劝上了船。不过吕还是让薄女留下来照顾刘+,理由是他如今日理万机,身边确实需要有个人来照顾。薄女能吃苦,而且很细心,正好能照顾刘。
否则,吕就不过河!
无奈之下,刘+只好把薄女留下来。
目送夫人她们的船只离去之后,刘+带着人回转顿丘府衙。
可没等他坐下来,喝上一口热茶,就见李必匆匆跑来,“君侯,刚才细作回报,顿丘六十里外,发现秦军!”
本已昏沉沉地大脑,墓地一下子清醒了。
刘大了眼睛,惊奇道:“秦军?是何方秦军?有多少人,主帅又是何人?”
也难怪他会如此紧张,这顿丘地处东郡、济北和薛郡教诲之处,这么大规地迁徙,秦军怎可能没有觉察?加上薛郡王恪的反复,让刘不免感到有些紧张。这时候,会是哪路人马?
“细作尚未查探清楚。”
“再探!”
“喏!”
李必插手应命,飞快的退去。
刘立刻招来了灌婴等人前来商议。
“老灌,你立刻点起兵马,随我前去观敌……释之和任大哥留下来,配合老吴安置流民,加快渡河的速度。”
众人听罢,各自领命而去。
刘则带上灌婴骆甲李必三人,领一千骑军冲出了顿丘城。
此时,已过了子时。
刘兵马出顿丘十里,就见探马疾驰而来,在刘马前滚鞍下马,单膝跪地道:“启禀君侯,已打探清楚,所来秦军乃东郡兵马,看旗号,似乎是三川郡郡守李由,亲自领兵前来。”
李由?
刘脑袋嗡的一声响,不禁目瞪口呆。
李由怎么来了?
倒不是害怕李由,不过这李由,毕竟不同于其他人,是个很难缠的角色。这家伙,最厉害的就是一个字‘稳’。不会轻易冒险,不贪恋大功,一步一步,却总是能取得胜利。不管是先前地~阳之战,还是后来在东郡围剿蒲将军,就是靠着他的这个‘稳’字,还有他地韧性。
这时候李由出现,刘真的担心。
毕竟刘今,可没有楼仓做掩护……顿丘城,根本不足以做倚仗。
“阿,我带人拖住李由!”
灌婴上前请命,“你立刻回去组织人马,迅速过河……那些流民,不行地话,就别再管了。”
“李由这次过来,肯定是冲着我,以他那性子,你根本不可能拖住。”
刘摇头,突然道:“李必骆甲,你二人立刻带人回去,让小猪他们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那您呢?”
“我去会一会李由,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灌婴说:“我和你一起去。”
“老灌……”
“阿兄弟,咱俩个相视十余载,可谓是不打不成交。十年地交情,更有无数次生死与共,别人都可以走,惟独我不可以。你要是真地出了事情,没有人再叫我老灌,活着有甚意思?”
灌婴笑着对刘。
那张黑黝黝的脸,丝毫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刘笑了……
得知己如斯,死又何憾?
“你非要跟着我去送死,那就跟着吧……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别被李由,吓得尿了裤子。”
“我呸,谁尿裤子,还不一定呢!”
自从刘封为泗水都尉,后来又成了广武君之后,灌婴就再也没和他嬉笑怒骂过。有时候,刘+甚至感觉着灌婴和他疏远了,再也不是那个送他大黄弓,随他一起去宋子城,在富平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
可是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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