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九章 血色(三)(1 / 1)

刑徒 庚新 1560 字 7个月前

丁疾冲进官署大门,穿过天井,跃到庭上,直奔伏案醉倒的刘阚而去。

“狗官,今日要你血债血偿!”丁疾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铜钺挥劈。

脸上的疤痕,微微泛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身体更因那即将复仇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这一钺,可说是用尽了全身力量,誓要将刘阚砍杀。

铜钺带着一道寒光,落向了刘阚。

眼见着就要把刘阚劈成两半,丁疾心中却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刘阚,看上去似乎比他印象中的刘阚要大一号。

也就在这时,伏案的刘阚突然间醒了。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沉甸甸的食案呼的飞起来。

铜钺狠狠的斩在了食案上,旋即蓬的落下。

沉甸甸的食案,险些把丁疾带倒在地。

他一个趔趄,心道一声:不好,中计了!抬脚踩在食案上,想要拔出铜钺。

刘阚却呼的一个懒驴打滚,身体在地上翻了一圈之后,猛然长身站起。

在他手中,多了一根沉甸甸的青铜椎,长约有八尺,一头粗一头细,粗的一端如海碗一样,细的一端,也有儿臂粗细。

形状好像市井之中妇人们洗衣是所用的槌,但长了些,也重了些。

扫了一眼,这青铜椎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吧!“小贼,敢害我兄弟,吃我一椎!”在庭上的人,并不是刘阚,而是刘巨。

这两人体型颇为相似,趴在案上,还真不好辨认。

刘巨怒目圆睁,须发皆张。

大步向前。

单臂握椎,椎随身动,挂着一抹残影呼的就砸向丁疾。

这一下若是让砸实在了,丁疾铁定变成一堆烂肉。

吓得他也顾不得再去拔那铜钺,向后连退数步。

乓,食案被青铜椎砸的粉碎。

刘巨再次跨步向前,青铜椎做剑使,一个单臂突刺,扑向了丁疾。

随着丁疾前来的洪泽盗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庭上只有一个人活人,那就是刘巨……其余众人。

全都是用稻草扎成的草人,不过却穿着唐厉这些人的衣服。

眼见丁疾无处躲闪,一名洪泽盗大吼一声,挥剑冲上前去。

将丁疾撞翻。

丁疾是躲过去了,可这洪泽盗却躲不过去。

青铜椎的椎头,正撞在洪泽盗地脑袋上。

随着一声惨叫,脑袋被撞得成了一堆烂肉。

鲜血混合着脑浆洒了一地,身子骨摔在地上,抽搐两下,就断了气。

这时候。

丁疾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是中计了。

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中计了,撤……都随我撤出去。”

可这进来容易,想在出去就不容易了。

官署大门后,王信握着一柄青铜椎,式样和刘巨手中的青铜椎很像,但是却小了一号。

“主人说了,一个都不许走!”两个洪泽盗飞扑上前。

那刘巨宛如一头雄狮,看长相就让人害怕。

但是王信不一样,虽然比之同年人要高大一些。

但整体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而已。

所谓欺软怕硬,就是如此。

再说了,王信可堵着他们的退路呢。

从院中大树上,飞出了一支黑凫箭,正射在其中一名洪泽盗的头上。

那洪泽盗一个跟头就摔在了地上,同伴这时候也到了王信跟前,突然间同伴摔倒,不由得一怔。

他这一迟疑。

小王信可就动手了!高高跃起,青铜椎笔直朝天,这叫做举火烧天式。

挂着一股锐风呼的落下,那洪泽盗本能的举剑相迎,却听铛的一声响,青铜椎砸断了铜剑,巨大的力道。

把那洪泽盗的脑袋。

都砸进了腔子里面。

丁疾吓了一跳!怎么这狗官的家里,尽是这种怪物?正想着呢。

从大树上就跳下来了一个人。

手中武山剑如灵蛇吐信一样,诡谲地直刺向丁疾。

丁疾啊的一声惊叫,纵身躲闪。

他的反应快,可是对手的剑更快。

寒光一闪,顺势一斜拉,血光崩现。

丁疾惨叫一声,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一只胳膊被对方一剑斩断,疼得他脑门子渗出冷汗。

身后王信冲过来,横扫千军……啪地正敲在丁疾的头上。

颈椎都打断了,脖子几乎是呈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耷拉着,可怜丁疾,报仇不成,却惨死在这官署之中。

“信,守住门口!”陈道子挥剑挑杀一名洪泽盗,厉声喊喝:“莫要忘记,你答应过你主人,不放过一个人呢。”

王信连杀两个人之后,正兴起。

可听陈道子这么喊,哦了一声之后,又退回台阶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在天井中搏杀的众人。

呜……也许不是搏杀!刘巨如同疯虎一样,大椎连连挥动,接连砸翻了两个洪泽盗。

眼见着那最后一个洪泽盗,前面是刘巨,后面是陈道子,可真的是进退维谷。

铛的一声丢下了兵器,“我投降,我愿意投降!”一个是雄狮,一个是恶狼。

在加上大门口地小老虎,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投降算了。

陈道子冷声道:“大人有令,凡入官署者,格杀勿论!”话音未落,武山剑已经刺中了洪泽盗的咽喉,随后轻巧一腿,宝剑向后一收,一股血箭喷出。

天井中,倒着七八具尸体。

刘巨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不痛快,忒不痛快,几个蠢贼,不经杀,真不经杀!”陈道子不禁笑了,“巨哥,先别说这些了……估计大人那边也要结束了,还是赶快打扫吧。

一会儿老夫人回来,看见这满地的死尸,一定会被吓到。

先收拾一下这里,我去兵营里报信。”

提起老夫人,刘巨顿时醒悟过来。

“没错,没错,赶快收拾……信,快点来帮忙,把这些个东西扔出去,可不要吓坏了娘。”

“唔!”王信应了一声,走下台阶。

一大一小两个巨人,把一具具死尸扔出了官署的大门。

不一会儿,唐厉曹参周昌程邈四人,陪着阚夫人和王姬从外面走来。

随行的,还有襄强和几十名乡勇。

看到那院子外的尸体,老夫人一蹙眉头,脸上露出怜悯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又是何苦来哉呢?”她似乎是在对王姬说,可又好像是和襄强讲话:“大家好好的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非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却落得个死无全尸,还要背负个叛逆地名头,这又是何苦来哉?”襄强一眼就认出了丁疾的尸体,心中不禁一阵恻然。

扭头看了看跟在旁边的游徼,只见那游徼的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身子还不停的打着哆嗦。

“老木啊,一会儿找人把这尸体搬远一点,好歹一场乡亲,权当作是办好事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游徼名叫羊木,早年和丁家走的很近,联手架空的襄强。

可是现在,丁家到了……甚至连那睢水三害之一的丁弃,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这心里若说不怕,那才真的是怪了。

一方面是恐惧刘阚这种狠辣地手段;另一方面又在担心,襄强看样子是上位了,会不会报复我呢?所以,听襄强一开口,这羊木立刻点头答应。

而襄强,也有点害怕。

可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畅快……昔年耀武扬威的啬夫游徼,如今一个死,一个赶着巴结。

从今以后,只要不跟错队伍,相信在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

这时候,刘巨紧巴巴的跑出来,缠着老夫人往里走。

王姬更是紧张的看着王信,见他没有受伤,总算是放下心来。

跟着阿阚兄弟挺好,不愁吃不愁穿……可就是有一点,他命犯杀星嘛?怎么走到哪儿,都要见血?唐厉等人陪着老夫人在庭上坐下,然后又安排乡勇守护好官署。

“老曹那边……”唐厉抬头看看天色,“想必也该结束了吧。

几十个小贼,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经此一夜,怕是睢、淮两水能安宁一阵子了。

不过,我是可以安生了,老曹老周,你们两个怕就要忙起来了。”

曹参和周昌相视一笑,“忙些好,忙些总胜过无事可做嘛。”

门口警戒地乡勇,突然间遥指河湾方向大声喊道:“快看,着火了,河湾那边好像……着火了!”唐厉曹参两人快步走到官署大门外,站在台阶上眺望。

只见那河湾方向,烈焰熊熊,照亮了漆黑地天际。

唐厉抚掌笑道:“成了,老曹这一把火烧起来,这洪泽弃子,只怕是从此再也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