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面的是几个足利义辉的马回众,相比起周可成的部下,他们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作为将军的随从,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这个猎场了,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他们知道在湿地中有一条一人多宽的小路可以通行。于是他们通过这条小路,抄近路截住了鹿群的前路,只见箭矢横飞,鲜血四溅,数头野鹿顿时中箭倒地,欢呼声、箭矢破空声、中箭的鹿的哀鸣声混成一团。
“该死的,这些倭狗竟然抄了近路!”阿克敦看到前面一团混乱,赶忙侧过马头,绕过前面的混乱,寻找那头特别雄壮的白尾巴公鹿。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那些倭人射中了,自己也一定要补上一箭,强夺过来,决不能误了大事。
正当他思量间,突然看到一头公鹿从自己的侧面飞奔,白色的尾巴在尘土中显得格外显眼,正是那头公鹿,这公鹿四蹄翻飞几乎是要腾空而起,张开的四蹄几乎和躯干拉成了一条直线。阿克敦赶忙取下箭矢,搭箭上弦引满弓,屁股微微抬起,身体前倾,瞄准公鹿黄白色的腹部松开弓弦。箭矢划破满是尘土的空气,正中公鹿的腹部,射了个对穿,鲜血溅射而出。公鹿顿时栽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在地上一连滚了几圈。
“射中了!射中了!”阿克敦顾不住勒住战马,就顺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打了两个滚冲到鹿旁,抱住那头强壮的公鹿,在野草和岩石间翻滚了几下,接着像树枝一样的粗壮鹿角剧烈地甩动了几下,接着就无力地一头垂了下去。阿克敦拔出短刀将白色的鹿尾割了下来,高高举过头顶:“是兰芳社的阿克敦射中了!”
“大殿,在下侥幸赢了!”
山坡上,周可成矜持的向足利义辉微微一笑,足利义辉没有回应,只是出神的看着山坡下发生的一切,叹了口气道:“好一个矫健的勇士呀!”
“此人名叫阿克敦,乃是兰芳社的骑队首领,已经是中级职员了,一年的薪俸大概相当于贵国一百贯吧!”
“一百贯?”足利义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这是发给他本人的薪水,战马、盔甲都是由我方提供的,饲养战马的费用也是另算!”
如果说一开始足利义辉还有点挖墙脚的心思,现在早已**然无存了。古代养骑兵的花费最大的一块不是人,而是在马匹、装备。尤其是战马,一匹战马耗用的资源养四五个步兵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如果周可成没有夸大的话,像阿克敦这样的骑马武者来上二三十个,足利义辉这个征夷大将军就啥都不用干了。
“这些商人果然善于聚敛!”足利义辉一边在腹中暗骂,一边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照事先的约定吧!希望周先生也会遵守原先的承诺!”
“大殿请放心!”周可成笑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与您的利益是一致的,毕竟只有幕府稳如泰山,在下这个濑户内海总奉行才不是一张废纸!”
堺。
当哨音响起时,源平太正在向手下新兵示范应该如何劈砍。“把两腿站开一些,这样你才会站得稳!”他一边示范一边说:“对,就是这样,劈砍的时候身体要旋转,把重心压在剑伤,这样就不止是你双臂的力量,还有整个身体的力量。”
“今天就到这里了!”源平太收刀入鞘,凭借他的剑术,他在新兵队里已经是个五十人的小队长了。训练很严酷,每天都是从天刚亮一直到天黑,但伙食也很好,掺杂有大麦的饭团,煎鱼排和咸鱼、掺杂豆子和海带的汤管够,对于绝大多数当兵前是农民们来说,不啻于是极乐世界了。
“士兵解散回屋,小队长以上的人到羽茂殿下的住处集合!”传令兵带来了命令,源平太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帮自己解开盔甲。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嘶鸣声,他转过头看见一个奇异的景象,几个骑士正在将自己的马向一头巨兽拖过去,而那些马明显是十分恐惧,一边嘶鸣,一边竭力想要逃走。
“队头,他们这时在干嘛呀?明明那些马已经怕得要死了,还有那头巨兽是什么呀,长着那么长的鼻子,比牛还要大!”
“不知道!”源平太茫然的摇了摇头,几天前他就注意到了,那些骑士们先是让自己的马闻那些巨兽的粪便,然后又竭力靠拢巨兽,好像是为了让马请进那些巨兽一样,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处呢?
“管他呢?只要薪饷和伙食不缺就好了!”士兵笑道,他替源平太解开皮索:“除了累的要死,其实这日子还是挺好过的,起码吃的好!”
“嗯!”源平太点了点头:“把我的东西都带回住处,不许到处乱跑,不然小心吃鞭子!”
“是,是!”
源平太向羽茂高玄的住处走去,脑子里却在想着那些骑士的事情,突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现:马闻到这些巨兽的气味就吓成这个样子,如果用在战场上,无论什么样的骑兵都无法和这些巨兽抗衡了吧?而如果能够让己方的战马适应这些巨兽的气味,就可以让己方的骑兵和这些巨兽一起冲击,又有什么样的军队可以抵挡这样的进攻呢?
想到这里,源平太不由得暗自心惊,当时日本军队虽然主要是以步兵为主,但骑马武者无疑是武士中的精华,如果连这种巨兽的气味都无法抵挡,战争中的优劣自然不言而喻了。自己到底是加入了哪一家势力,竟然拥有这样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