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斥候便渡过了河,他们顾不得弄干自己身上的水,便穿上衣甲,开始搜索四周,幸好阿克敦这边一共只有十多骑,距离渡口的距离较远,斥候搜索的目标是大股的敌军,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之后便向后续部队发出安全的信号。河原田家开始准备渡河,首先是将两根绳索拉过河,士兵们将绳索的两端分别系在渡口处的两棵大树上,然后士兵们就可以凭借绳索徒步涉水渡河了。由于这些国人众的士兵对当地的地形很熟悉,渡口处的河水流速也不快,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马到了河的另外一边。
号角声响起,呜呜呜呜,低沉而又悠长,羽茂高季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阵翻搅,涌起一阵恶心,果然本间氏康没有放过这里,那家伙对佐渡的地理和我们一样熟悉。
随着号角声,十多骑兵冲出树丛,向刚刚渡河正在手忙脚乱的船上衣甲的一小队足轻冲去,他们并没有冲上去砍杀,而是距离三十多步远便张弓放箭,措手不及的足轻们纷纷中箭,强劲的角弓射出的铁矢撕裂肌肉,击碎骨骼,中箭者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两个勇敢的武士带着郎党冲了上去,企图与其肉搏,而这些偷袭者却并不迎战,他们策马掉头就跑,用回头箭招待这些鲁莽的人。
“是敌人的伏兵吗?”河原田家主问道。
“应该不是,人数太少了!”一个国人众眯着眼睛看了看对岸的敌人:“而且都是骑马的,一个步卒也没有,应该是敌人派到这里的斥候!看样子是想要拖延时间!”
“本间氏康的主力应该在羽茂城下!”河原田家主点了点头:“我们应该尽快渡河,然后与羽茂家内外夹击!”
河原田家主的判断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如果要伏击敌人,就应该在一开始就将尽可能多的兵力投入战斗,达到最大的突然性,而不是在惊动了敌人,引起敌人防备之后再诸次投入兵力,打成添油战术。既然对岸这个时候只出现十几个骑兵,肯定就不会还隐藏有更多的人马了。
虽然这支军队的成分颇为复杂,但十多个地头国人众都明白只有尽快渡河才能转危为安的道理,对当地的地形又十分熟悉,行动起来的速度并不慢,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已经有大约一半人马过了河,那十几个骑兵也早已被驱散,留在河对岸的只有河原田家的本队。
呜呜呜呜!
号角声再度响起,不过却是来自身后,羽茂高季惊讶的转过身,他看到一面旗帜从一片树林后升起,随后出现的是一头装饰的颇为华丽、有两人高的巨兽,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伏兵在我们的背后!”惊恐的叫喊声从四周响起,河原田家的足轻和武士们惊恐的发现身后涌出那一排排锋利的长矛,还有骑兵和四头恐怖的长鼻子巨兽,几个消息灵通的武士已经从久知家逃过来的人口中听说过这种巨兽的恐怖——刀枪不入、体型巨大,长着一对锋利的长牙,而且能把人踏成肉泥!不过当他们亲眼看到,才发现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象队从左边进攻,步队从右边,别给他们重整队形的机会,把这些家伙赶进河里!”周可成高声喊道,他在象队的后面只部署了疤脸的率领的土著士兵,队形尽可能松散——在战场上大象对己方几乎对敌方一样危险,周可成可不希望自己的士兵被大象踩成肉泥。
得到了命令的象奴用刺棍击打大象耳后的敏感部位,被激怒的大象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便以惊人的速度向敌人冲去,疤脸率领的土著士兵赶忙跟进,在他们的正前方,一群足轻在武士的威逼下排成了半月形的枪阵,有如一只两面生刺的铁刺猬,这些士兵举起有河原田家家徽的盾牌,严阵以待。大象冲到挣钱,面对密集的长枪,甩动长鼻,将长枪拨开,随即冲了进去,盾墙迅速在它的巨足、利牙和长鼻之下瓦解,人们脚步踉跄的企图避开这头巨兽的疯狂攻击,还是有人被包裹有青铜矛尖的利牙刺中,痛苦的发出绝望的惨叫。
疤脸乘着盾墙还没有合拢,也冲了进去,他的随从们紧随其后。长矛与铁斧交错,钢刀彼此碰撞,血肉淋漓,白骨四散。疤脸手中的铁斧几乎每一次劈砍都夺去一个敌人的生命,他看到一个凯达格兰人被长枪刺穿小腹,倒地哀嚎,他冲上前去砍断长矛手的双手,然后用斧背将其头颅击碎。
周可成坐在象背上,看到敌人的右翼在象队和土著步兵的进攻下,已经逐渐瓦解,那些足轻们步步后退,如果不是无路可逃——他们身后便是河水,只怕早已丢下武器转身逃走。疤脸冲在最前面,双手战斧之下,血肉飞溅。敌人不得不从中军抽调军队来支援自己的右翼,以免被彻底消灭。他对一旁莫娜高声喊道:“快吹号,让米兰达投入预备队,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号角声响起,紧随着号角声的是火绳枪齐射的巨响和硝烟,足轻与武士们如柴捆般一排排倒下,锋利的矛尖如林而进,将抵抗的人扎成血葫芦,将活着的人逼向河边,有的人脱下盔甲,丢下武器,跳进河中寻求生路,但已经冲杀到河边的土著士兵纷纷张弓射击,鲜血染红了河水,中箭者仰面倒下,随着河流漂走,宛若一根根浮木。绝望的人丢下武器和旗帜,向进攻者屈膝投降,在两翼的夹击下,河原田家的残余军队已经彻底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