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可成在侍女的引领下回到自己的坐席时,莫娜神色紧张的站起身来,低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周可成神色轻快的盘腿坐下:“给我倒杯酒,那位谦王殿下还真够啰嗦的!”
“啰嗦?”米兰达笑道:“进去那么长时间没出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被砍成肉酱了呢!”
“是吗?”周可成接过莫娜递过来的酒杯:“那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这都要感谢您这位部下!”米兰达笑着指了指一旁的莫娜:“无论我说什么,她也不肯离开!”
“哦?”周可成惊讶的看了看莫娜,土著少女脸颊闪过一丝绯红:“我是您的侍卫,怎么能丢下您独自逃回去!”
“多么可贵的忠诚!”米兰达轻轻的拍了两下手掌:“你将用什么来回报这种忠诚呢?”
“等我惩罚了某人的不忠之后!”周可成将喝完的酒杯递给土著少女:“我自然会回报部下的忠诚!”
“呵呵!”米兰达笑了起来:“瞧你说的,你现在不是一切都好吗?那位殿下在房间里和你说了什么?”
“一切都好?”周可成冷笑了一声:“那三个人是雇佣兵首领,他们手下有七百人,正在为那位殿下效力!”
“喔——!这可是个大篓子呀!你出了多少钱解决这个问题的?”
“一个铜板也没花!”周可成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不过我向那位殿下许诺,要为他效力!”
“为他效力?”米兰达的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他杀人,给他卖命,就像你过去为你的国王干的那样!”
“你疯了吗?”话一出口,米兰达就有点后悔,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用葡萄牙语说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采购粮食的,在淡水那边还有很多人在等着这些粮食,你难道忘记了明年春天的远征计划吗?”
“我没有忘,也没有疯!”周可成从取出腰牌丢到桌子上:“这是谦王殿下的令牌,凭这玩意就能弄到粮食,要多少有多少!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内战,没有这个令牌,我们一粒米也运不走!”
“那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不也能买得到?干嘛要在这里?”米兰达皱起了眉头:“别忘了佐渡岛的金山,那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我没有忘记,那位殿下只需要我们在水上为他而战,切断敌军的补给,这两者并不冲突。除了粮食以外我们还可以从这里获得很多别的好处!”
“比如?”
“比如——!”周可成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现在还不能说,但几个月后你就知道了!”
米兰达看了周可成一眼,目光中满是怀疑,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好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把粮食运回去,然后带白鸟号和六条单桅纵帆船回来,每条船都要装配齐全!”
“我明白了!”米兰达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佐渡的金山!”
“金山不会长腿,跑不了的!而且我们也不能带着一群菜鸟新兵去佐渡,你说是不是?”周可成盯着米兰达的眼睛:“爵爷,我知道计划很重要,但我们必须随机应变!”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再说国王的要求是无法拒绝的!”米兰达总算被说服了:“不过我刚才好像没有听到你的安排,我运粮食、带新船回来,那你呢?”
“我会留下来了解这里的情况!”周可成看到对方流露出‘别说傻话了!’的眼神,摇了摇头笑道:“好吧,我必须留下来做人质,这样谦王才会给我们粮食!”
米兰达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会升满每一面船帆的!”
太阳爬上闪烁的浅蓝色海面,海风也渐渐偏转到了东南方向,从船尾方向吹来。在这种风向下,船跑的又平稳又快。胡可站在前甲板上,他能够感觉到脚下的船迎着迎面打来的海浪一次次升起而又落下,他对这样的颠簸起伏已经非常熟悉了,整条船除了舷侧下海浪的拍打声,桅杆、缆绳、船帆随着颠簸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几乎处于完全的安静之中。
而在胡可此时的内心深处却是并不像这条船那么宁静,他被从杭州的监狱释放不到一个月,便得到了兵部新的行文——安南发生内乱,位于大明与安南边境的钦、廉州遭到乱兵攻击,岭南**,胡可不但得到起复,还升了一级调防到了廉州当了参将。他只得立刻带上家丁从杭州出海,沿海南下,直往广州而来,准备先拜见两广总督。按说解除戴罪之身,加官进爵是一件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无法遗忘当初在狱中听项高说的那句话“保有用之身,封侯有期!”
“如此说来,这些乱臣贼子还真是我等的衣食父母呀!若是没有他们,我胡可也就没用了,只怕现在还蹲在杭州那间牢房里呢!”胡可暗自苦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人诚不我欺呀!”
“大人!前面就是广州了!”一个声音将胡可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向西南方向望去,果然远处的海水的颜色发生了变化,那是珠江入海口淡水与海水的分界线。
“还要多长时间?”
“海风潮水都很顺!最多一两个时辰就靠岸了!”
“好,传令下去,所有人都结束停当,准备上岸!”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