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一个土著学徒正在给刀开锋,他认出了周可成和阿坎,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向里面跑去,很快朴德泰就出来迎接,满脸堆笑,向两人打躬作揖:“尊贵的老爷,阿坎首领,您来之前应该先派人通知小人一声,这里太邋遢了!”
“武器铺子还能怎么样?”周可成接过学徒送过来的竹杯,喝了口水:“我是给阿坎看看给他的人准备的武器,你让人去告诉皮匠、木匠、弓匠他们一声,把样品送过来!”
“是,老爷!”朴德泰应了一声,赶忙回头去吩咐学徒,周可成放下水杯,笑道:“走,去看看阿盐他小弟干活的地方吧!”他领着阿坎走出后门,穿过一个狭长的庭院,进入一个宽阔的屋子,与前面的屋子不同的是,后面这件屋子是完全用三合土与石块砌成的,铁匠铺的实际工作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刚刚推开房门,阿坎就感觉到一股热气向外喷涌而出,教他觉得自己仿佛正要步入传说中的火龙口中。屋子的中央摆放着四座熊熊燃烧的锻炉,空气中弥漫着烟硝的臭味,工匠抬头瞄了一眼,只来得及抹抹额头上的汗珠,便又继续挥舞铁锤和钳子,而着上半身的学徒则努力拉动风箱。
“给你的人准备的刀剑矛头就是从这里打造出来的!”周可成抬高嗓门,指着锻炉道,他随手从旁边的手推车里拿起一根铁条:“你看,这是打制好的刀条,只要开刃,装上刀柄便是我们使用的钢刀了!”
阿坎接过周可成手中的铁条,指尖轻颤,随即便听到周可成的声音:“这是用灌钢法打制的,先将熟铁条制成刀条,然后将生铁水浇注其上,然后用牛尿、海豹油淬炼,锻打出来的刀剑锋利无伦!”
这时外间传来朴德泰的声音,周可成拉着阿坎出来,只见正屋的长案上摆放了一排物件。周可成叫来两个学徒,让其将分别装具穿上:“阿坎,你的人我打算分成矛队和弓手队,矛队戴藤制头盔,着皮甲,长盾,长矛,短刀;弓手则戴藤盔,角弓,箭囊,三十支箭,还有护身用的短刀!”
“有这么多,也太累赘了吧?”阿坎惊讶的上前摸了摸学徒身上的装具,惊讶的问道。
“这还叫多?”周可成笑道:“这已经是简化版的简化版了!你看这长盾,可以遮挡从头到脚,打仗的时候矛队排成三列,并肩而立,排成盾墙,长矛向前伸出,弓手在两侧呈松散队形,以一敌十都是轻松愉快!”
阿坎听了周可成这番话,不由得心潮澎湃,问道:“那好,这些武器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什么时候?还早得很,我现在才有三十个人的装具最多了。所以我让你不要急着打,派人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还有艋舺那边的情况再说。就算我这几家作坊开足马力,到开战前估计也就能凑足弓手四十,矛队一百二十的装具,你的人开战前还要操练。所以你大可把前面的文戏拖长些,也好准备的充分些!”
“好,我立刻就派人去艋舺那边,这件事情我都听你安排!”瞬间阿坎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有一日我真的能当上大加蚋之王,一定会重重的酬谢你的!”
阿坎的探子动作很快,几天后就带回了确定的消息,那天在艋舺杀人夺刀的是附近的一个村社的首领,名叫杜赖,由于大龙峒位于基隆河与淡水河的交汇口附近,交通方便,物产丰富,那个村社的人口有三千余人,实力雄厚,周围十余个村社都听从他的号令,隐然间已经是整个台北盆地地区北部地区的霸主了。
“难怪此人行事如此霸道!”阿坎眉头紧皱,显然心中颇为忧虑:“周掌柜,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莫慌!”周可成笑了笑,向那出外打探的那人问道:“那大龙峒既然位于基隆河与淡水河的交汇口附近,与基隆河上游的村社关系如何呢?”
“他们与基隆河上游的村社关系倒是很好,上游来大加蚋这里交易物品时都要经过他的地盘,可这杜赖从不与他们为难,若生出事端还为其提供帮助,因此基隆河上游的村社与他的关系一直不错!”
“这倒是个聪明人呀!”周可成听到这里,笑了起来,看到阿坎不解的样子,他便解释道:“你想想,他这是利用上游村社的力量来压制周围的村社,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个村社先前是从基隆河上游迁徙下来的吧?”
“不错!”那探子想了想道:“我确实有听说过大龙峒这个村社是一百多年前从基隆河上游迁徙下来的!”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阿坎又是惊讶,又是佩服:“那这么办,他有了外援,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无妨,依仗外力,行事混乱的,肯定没有好下场!”周可成自信的笑道:“阿坎,你先派出使者,多邀请几个大加蚋地区的村社长老来艋舺,把这次的事情原委说与众人听,然后派人前往大龙峒,要求那个什么杜赖给一个说法来!”
阿坎听到这里,不由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周可成折腾这么久,居然拿出这样一个办法来:“这又有什么用?那厮肯定不会理会的,其他村社的也会嘲笑我们软弱可欺”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周可成笑道:“你很清楚谁强谁弱,杜赖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就不会提防我们;其他部落觉得我们软弱,就不会担心我们的野心来帮助杜赖。而且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攻打杜赖不是为了占据他们的土地,而是为了主持公道。我们动用武力是因为没有其他任何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这对你下一步称王难道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