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狼子野心
楚明月虽然如今经常受人跪拜,可是面前这个据说是父亲的人跪拜于前,还是让她坐立不安。毕竟是自认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狐狸精,对人伦道德她还是有自己的认识的。
忙起身搀扶起楚南峰,道:“父亲请上座,时间限制,还是切入主题吧,明月等着聆听父亲教诲。”
进宫忽然看见女儿『性』情为人大变,楚南峰一时有些捉『摸』不透起来。然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闻言忙止住眼泪,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静地道:“娘娘已经考虑得非常周到,当务之急是两件事,其他事以后缓缓再谈。要说不让皇上疑心,只有一个办法。老父我年纪大了,当然不可能随军西下,但如果皇上答应,娘娘的大哥、二哥、和二妹夫希望能够从军随『性』,为皇上效力。不知娘娘以为,此计可否能行?”
楚明月闻言又开始疑『惑』起来,难道自己之前错看了他?旋即只有点头,楚南峰既然说出这三个楚家举足轻重的后辈来,料想他也是心知肚明,派这三个男丁随军,无非是往皇上手中送去人质。
本来还以为自己需得花言巧语说服楚南峰,没想到楚南峰如此精明人心,倒是先说了一步。到底是人精,最知道皇帝担心的是什么。
回身看向正要盈盈欲滴双泪的楚母:“母亲尽管放心,我会恳求皇上照应他们三个,随行亦是负责后勤保卫事宜,想来绝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他们最多只会受点风霜颠簸之苦而已。”
楚南峰却立马劝阻道:“娘娘不可!此言万不必跟皇上提起,三人随军,只有活着才有用处。至于吃点风霜之苦,他们年轻,不会受不起。娘娘既然提出了此建议,何不乐得大方,更显我楚家忠君卫国之诚意。”
楚明月彻底哑然失笑,看着楚南峰心想,果然姜是老的辣,一眼看到事情本质。而楚南峰也与楚明月对视而笑,从楚明月的笑容中,看出女儿一点就通,很是欣慰。
只有黎母听得云深雾罩,止了泪张着嘴,却再不敢『插』嘴。
过一会儿,楚明月才想起另外一桩事,又道:“那么,父亲以为,如何保全楚家?”
楚南峰道:“昨日西征前锋已出,很快将与蛮寇交手……”
“啊?这是怎么回事?”楚明月这才知道他根本就是洞察一切,不过就是在人前伪装示弱而已,听闻前线已然开始交锋,连忙惊问。
“皇上不是还在京城?怎么前线已经打起来了?”况且如今正是新春时节,这样一来,边境的百姓还要不要过年了?楚明月只是不信,连忙惊问。
楚南峰见她对前线战事一无所知,便少不得耐心解答:“娘娘也知道,如今御驾亲征闹得天下皆知,您想那西齐蛮寇还能不预作准备,或避或迎,占据先机?皇上这一招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很是高明的紧!谁也想不到大军主力会在新春时节就出发西征,当蛮寇密探还在京城留意皇宫动向时候,先锋部队已经从西疆附近调集,快速奔袭,杀蛮寇个措手不及。待大局渐见明朗时候,皇上再御驾亲征,奠定胜局,自然是明面暗面都将非常好看,天下万民更会同心同德,拥护陛下的千秋霸业啊!”
楚明月还是吃惊,这等机密连自己也掐算不出来,楚南峰不过是蜗居于府中深居浅出,他怎么能了解得这么清楚?
想着皇帝既然是要杀蛮寇个措手不及,那么对前锋的安排一定非常机密,而那么机密的事,已经退居于野的楚南峰却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可见,他虽然貌似布衣,其实手中依然抓持着无数看不见的权柄和资源。
也正是这些理不清的消息渠道,让他稳坐家中也能知晓时局风云谍变,从容谋划一切。
难怪皇帝对他不放心,这样的老『奸』巨猾之人,换了谁做皇帝都是要处之而后快的对象!人精对人精,从来都不存在所谓的英雄惺惺相惜一说的。
便如自己对娜娜师姐的感情一样,因为师父相差无几的宠爱,小狐妖一直对这个猫妖师姐感到隐隐的厌恶。
那么,皇帝最终是不是还是要找机会除了楚南峰?......亦或者,他一直只是在寻找合适的下手机会而已?
想到这些,她神『色』凝重地点头应道:“这些,出了这门,我会悉数忘记。如此看来,御驾亲征的时间不会很长?”
楚南峰满意地点头,心里有丝奇怪,自己这憨厚的女儿怎么一下精明起来了?
还好她不是万事皆通,否则真要怀疑是不是吃了什么仙丹或者被什么人掉包替换了。
“是,时间不会很长,以皇上的作风来看,他断然不可能让自己离开权力中枢太久。所以我想请娘娘请求皇上,让皇上最信任的侍卫总管卞修春将楚家软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因为关山万里,事情容易多变。万一楚家在此时被有心人彀害,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如果经有心人传到西疆,很可能便成皇上最忌讳的谋逆之灭族大罪!
**时期,一旦牵扯上这样的罪名,皇上便是再宠爱您,也绝对会不顾娘娘面子,届时他唯有对楚家痛下杀手。眼下咱们不如自证清白,由娘娘出面请皇上最信任的人把我们软禁起来,消息进不来出不去,静坐家中以不变应万变,这样一来,别人再想怎么陷害咱们都不成。”
楚明月却是对楚南峰的第一句话感慨,若是如楚南峰所言,那前几天她对着皇帝议论攘外与安内关系的时候,皇帝看似并无把握,心中其实早有成竹。
他不过是想听听自己皇后的意思,探究一下枕边人的想法,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和用意。
想来在皇帝心中和她的看法是一样的,安内也是重中之重,可是他那天就是吝啬说一个赞同,视她的好意为无物,现在想起来还是郁闷。
再细细一想楚南峰后面的话,觉得有理,但是不可行。
“父亲您也了解皇上的『性』子,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然放了楚家老小,当然不会再派人明刀明枪地软禁你们。便是连大哥他们随军,也是要我们求恳着才行的。不如父亲回家,自己把大小门都关闭起来,约束上下人等进出,先做给皇上看。至于侍卫总管卞修春那里,等皇上出征后,我再设法。这几日我总是心惊肉跳,担心有人乘机搞出什么意外。”
楚南峰点头道:“娘娘所言极是。我正是担心与晋王庄思墨多有牵扯,才不得不求自困一隅。请娘娘也在宫中留意不与晋王之党羽有任何牵扯。至于其他嫔妃纠纷,那些都是不入流的争斗,娘娘身为中宫皇后地位超然,万勿与之同流合污。”
楚明月一笑,看来连后宫里头他也有耳目。便道:“如此说来,想是父亲已是听说我吃的小亏了,我正为这些事烦心着,父亲的点拨来得正好。晋王那里,既然父亲已经有所打算,我也可以放心了。只不知难得一见,父亲对女儿可还有什么教诲?”
楚南峰自然明白楚明月言外之意,他们三个在里面谈话,外面不知多少双眼睛关注着他们,多谈便是招祸。
便立即起身行礼恭敬道:“娘娘言重,老父绝不敢提教诲二字,还请娘娘自己保重。”
楚明月也起身,先自行礼,道:“父母亲也保重,来日方长。”
说完,扶起下跪的父母,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穿过珠帘,出去。
此时外面已经雪消冰融,天气却是一改初一那日的阳光明媚,显得很是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吹在脸上,似乎比之前几天下雪时候还冷。
或许,冰雪消融春蕾未绽之时,才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吧!
楚明月坐在辇车上回昭阳宫,一路想着心事,深感楚南峰若不成皇帝的眼中钉,天下还有谁能有此资格。他把皇帝的想法『摸』得那么透,手中又抓着朝野盘根错节的关系,皇帝怎能不忌惮于他?
看来,庄睿还是太过年轻,其实这孩子一点都不用担心外祖父一家子那里的处境,有楚南峰在,楚家自保那是绰绰有余。
回到温暖的昭阳宫,见碧烟率众迎出来,便随口问了句:“很快吃晚饭了吧,皇上有没有说要过来?”
碧烟快手给她递上热茶,又接过她脱下来的披风,微笑道:“皇上没说要过来晚饭,不过已经派人过来吩咐,估计今天可能会很晚过来,要娘娘再晚也得等着皇上。晚饭还得过半个时辰才到点,娘娘若是饿了,奴婢传小厨房先进一些点心上来。”
此刻因为与楚南峰谈了话,楚明月才能明白皇帝这么晚回来的原因所在。前线军队集结,大战在即,他不忙疯了才怪。
不过脸上还是平平常常地道:“那么,准备一些细点,等皇上过来时候享用。对了,我上回跟你们说的那种虾饺试出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