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樱看着手中的小白花,青色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它找到了同族,让看见了逃生的希望。
黎晚桐见过这朵小白花,她开口道:“这是江底的那朵小白花?”
绯樱说道:“是它的分身之一。”
在沧澜江底,黎晚桐见到了绯樱所见到的一切。
她有许多不明白,但她知道江底的小白花正等着它的分身回归。
“姐姐,这是虞知的东西。你不能拿走!”黎晚桐口气坚决。
黎晚桐和绯樱分属两个阵营,黎晚桐自然也不想人间被灵魁族入侵。
绯樱皱起眉头,若是这一道分身不能回归,小白花恢复到巅峰实力又会拖延很久。
刹那间,黎晚桐的意识开始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两人灵魂交融,没有谁压制谁这么一说。
此时,李浩渺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走进洞穴中,看着绯樱手中的小白花。
李浩渺心念一动,那一朵小白花落在了他的手中。以他的眼界,自然能够知道这朵小白花的不同。
“这是什么?”李浩渺好奇地问道。
黎晚桐抢先说道:“这是灵魁族一位王者的分身之一。我在沧澜江底见过它的本体。李叔,千万不能让他给逃了。”
绯樱也知道有李浩渺在此,别说是小白花,就是她也逃不了。
李浩渺看着绯樱,沉声道:“看来你们一族还有不少潜藏在人间。既然如此,我先将它给毁了。”
唯有毁了,才能一了百了。
绯樱淡淡说道:“你能够看出,就算将他的毒给解了。他的血肉也不复从前,要想恢复到现有的境界就要重新开始淬炼身躯。”
李浩渺停下来真气运转,示意绯樱继续说下去。
绯樱依旧保持着冰冷的神色,她淡淡地开口道:“这朵白花是我族青澪王的分身,青澪王也是我族医王,一片花瓣可以活死人,生白骨,解百毒。”
李浩渺直接问道:“用它给虞知重塑肉身?”
李浩渺顿了顿,又是狐疑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绯樱不屑解释,她看向躺在地上的虞知。孔雀翎之毒已经被绯樱的本命血樱驱散,但虞知损失的气血和被侵蚀的血肉无可挽回。
在解毒之后,虞知要经历漫长的恢复期。
从孔雀翎之毒活命,休养十年都不过分。
黎晚桐的声音传来。“李叔,我相信姐姐。”
听见黎晚桐的声音,绯樱脸上闪烁一丝异样的神情,而李浩渺开口问道:“该如何做?”
“把它给本王。”绯樱说道。
小白花悬浮在空中,绯樱抬手,指尖轻触到小白花,紧接着一阵青色的光晕从青色花蕊中绽放。
青色光晕映照在白色花瓣上,圣洁温润,一股股暖流从自小白花中垂落,如烟如雾,笼罩了虞知的全身上下。
李浩渺警惕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提醒道:“绯樱,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阴谋。”
绯樱没有言语,谁也不清楚她的目的。
眼下重要的是,让虞知活下来。
干瘪萎缩的肉身一点点地焕发生机,那些烟雾似的暖流滋养着虞知的四肢百骸。
曾经经过青炎炼体和星辉洗礼的虞知能够承受同境强者的一掌,但孔雀翎的阴毒是这具强悍的躯体也难以承受的。
“真是神奇,天下奇毒竟然被你给解了。”李浩渺见着虞知的变化,感受到虞知逐渐平稳的气息,也不禁称赞绯樱的神奇手段。
要是人族的医术恐怕还做不到如此。
绯樱骄傲地说道:“我族灵魁,承天地之造化,享有天命。自然不是尔等低贱的人族能比。”
“自吹自擂。”李浩渺撇撇嘴说道。
小白花的花瓣一片片地掉落的,最终连着青色的花蕊也落下,落在虞知的胸口。
光影闪烁,花瓣连同花蕊交织出青白相间的光芒,随即没入到虞知的胸口之中。
绯樱望着这一幕,心绪复杂。
身怀本王的本命血樱和青澪王的分身之一蕴灵花,就算族中的后起之秀也得不到这样的恩赐,而今却落在了一个人族身上。
一袭红裙褪去,黎晚桐重新主掌了身躯。
“李叔,姐姐说虞知会没事的。她的本命血樱和那一朵小白花会修复虞知的伤势,可能还需三日时间。”
李浩渺点点头,看着虞知的状态确有好转,心中才放下心来。
李浩渺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得不说,灵魁族的秘术比我们高明太多。若非绯樱前来,我等也只能放任虞知生死。”
黎晚桐替虞知擦去额头的汗水,见虞知如此,她亦是心疼不已。
“虞知,今后让我来保护你。”
风声传到了京都。
虞知、姜溪月、项景昊......一个个熟悉,又或是陌生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京都百姓的口中。
皇宫里,楚王萧元德也接到了南州传来的奏报。
事情的发生让萧元德始料未及,真正没有料到的是虞知重伤垂危,不知生死。
孔雀翎之毒,这是足以要人命的毒。
萧元德让虞知做刀,砍向南州府。可这把刀在初露锋芒之后,如今已经断了。
萧元德朝着南方的天际望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不是因为虞知这把刀断了,而是因为他的谋划将要走向下下策的选择。
若是虞知死了,李浩渺会如何,李清如会如何?
那些北斗营的残部又会如何?
李清如姐弟将北斗营复仇的希望都寄托在虞知身上,虞知死,南州乱。
李浩渺会不顾一切地杀向楚王府,用一身宗师强者的修为镇杀楚王府的所有人。
项籍的党羽也会死在如滔天洪水的报复之中。
要知道整个南州府几乎都是楚王的地盘,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那些世家士族多少都与项籍有所关联。
这些人死了,南州必乱!
外有夜鬼卷土重来,南州一乱,便是给整个大楚火上浇油。
萧元德不愿看见这样的动荡出现。
楚王项籍或许死了,但富饶的南州也不再是南州,而是一片废墟。
维持南州的稳定安宁是萧元德的目的,因此虞知前往南州,范文正也前往南州,一步步将南州府各郡的官员都换了,如此南州才不会乱。
如此才能守住大楚的江山。
萧元德是忌惮项籍,是想借虞知这把刀杀了项籍,但绝不仅是杀了项籍。
他要整个南州回到二十年前的面貌,将南州的权力收回到自己的手里。
“父皇,南州一事,虞知下落不明,楚王府牵扯出二十年前的隐秘,此时是拔除项籍党羽的最好时机。”
“儿臣愿前往南州,为父皇分忧。”
萧景尧从北凉府回京已经过了许多日。
自婉儿死后,萧景尧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于朝堂上的事越发上心,也不排斥与黎初晨的婚事。两人时常闲聊,相伴游玩,比以往还要亲近许多。
萧元德看向萧景尧,他怎会不知那个东宫侍女的死。他更清楚其中的蹊跷。
“尧儿,你刚从北凉府归来,舟车劳顿,不宜再去南州。况且婚事在即,安心准备大婚方才是大事。”
萧景尧神色平静,平静地让萧元德觉得有些陌生。
“父皇,三弟在万里冰原抵抗夜鬼。儿臣又怎能在京都享乐。楚王暗中图谋不轨,若是从孤天塔中破境而出,对于大楚更是威胁。儿臣岂能为了一己之私,放任天下不顾?”
换做以往,萧景尧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
他确实变了。
因为婉儿的死流干了泪,而后戴上了一张叫做虚伪的面具。
“天下不宁,儿臣的婚事更不宜大操大办。儿臣已让礼部看过日子,两日后是吉日,可将初晨娶进东宫。”
“想来母后和黎相也会明白儿臣的心意。”
这孩子......萧元德沉默一会儿,说道:“大楚南北皆有忧患,你的婚事也确实不宜大操大办。既然如此,就让你自己做主。”
“至于南下......”
萧景尧继续说道:“父皇明鉴,虞知乃是儿臣挚友。他生死不知,儿臣实在担忧,若是虞知侥幸存活,儿臣便与虞知一同为父皇坐镇南州。大楚可以举国之力应对夜鬼之危。”
萧元德审视着萧景尧,没有接萧景尧的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尧儿,去见见你母后吧。”萧元德意味深长地说道。
萧景尧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而后沉声说道:“儿臣领命。”
身为皇室宗亲,家事亦是国事,许多事是身不由己。萧元德是这般过来,他更能明白萧景尧的心情。
可皇室无情,说到底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的历史不胜枚举。
一个侍女的死是无数风暴下的一叶浮萍,上不得台面。
等着萧景尧离开后,雷煅出现在萧元德的身后。
“陛下。”雷煅恭敬地称呼道。
萧元德看着雷煅,说道:“雷供奉,那侍女是如何死的?”
以雷煅开碑九品的修为,只要不是夜鬼出现,保护一个萧景尧绰绰有余。
雷煅回想起那悲凉的一幕,说道:“她......甘愿赴死。”
梅园的梅花还未开,那个温婉的少女便是死在了那些光秃秃的梅花树下,死在了那个并不寒冷的夜里。
“太子殿下钧鉴;婉儿未能与殿下相伴余生,辞别殿下,婉儿愿化天上星与月,夜夜流光做相思。”
“望殿下余生安康,年岁绵长,此生可庆可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