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一脸茫然说:“诶?母后还在的时候,不是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吗?”
老朱愣了片刻说:“可不是么。吴祯的女儿,吴宝儿啊。当时咱跟你母后都想直接提亲了,你闹了一场就作罢了。”
朱柏红了眼眶:“当时小,不理解母后的苦心,所以犯浑。现在儿臣后悔了。”
老朱心一痛:是啊,当时要不是朱柏闹。说不定马皇后还能亲自参加朱柏的大婚呢。
他对朱柏招了招手。
朱柏靠过来,他拉着朱柏说:“难得你还记得你母后的心意。”
朱柏轻叹:“母后叮嘱儿臣的每一句话,儿臣都记得。”
他的言外之意是,他答应马皇后会帮助朱标。所以朱标紧张什么?犯不着挖空心思防着他。
朱标心里一痛:马皇后死的时候让他“友爱兄弟”,他却总在算计弟弟们。
老朱说:“好好,那就吴宝儿吧。咱记得她好像比你还小一岁多。这会儿还不到十三。啧,有点小啊。”
“可不是,儿臣也在等她长大。”
朱柏轻叹心里却笑开了花:嘿嘿,就等你这句话了。
能拖一天算一天。拖不了再说。
老朱:“要不,先跟吴家把亲事定了。过两年再成亲?”
他其实心里是有些失望的,本来想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成亲。
朱柏:“行。到时候还请父皇为儿臣主持。”
老朱很满意,点头:“好好好。也不着急这两年。那就先定亲吧。父皇找个稳妥的人,帮你去提亲。甚至可以把前四礼纳采、问名、纳吉和纳征都办了,等明年再来请期、亲迎。”
朱柏乖巧顺从无比:“好嘞,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朱标抿嘴:怎么事情向着我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朱标从御书房回来。
刘伯温问:“滇西啊,皇上答应了吗?”
朱标淡淡回答:“先皇后曾给十二弟定了个亲事,就按照先皇后的遗愿。”
刘伯温皱眉问:“谁家的千金。”
他完全没听说过。
朱标:“已仙逝的海国公吴祯的千金。”
刘伯温:“不可。吴忠掌二十万水军。决不能让朱柏得到吴忠的支持。”
现在陆军明面上十有五六把朱柏奉若神明,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
要是水军也沦陷,朱标只能坐等朱柏来夺位了。
朱柏抿嘴,说:“我如何会不知……只是这是先皇后为他定的婚事。”
光是一个“孝”字就能让他闭嘴了。
他以为朱柏上次闹过,肯定是很讨厌吴宝儿,老朱和朱柏都会绝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朱柏为了不接受他的安排,竟然肯答应娶吴宝儿!!
这孩子果然不像看上去那么任性妄为,城府深得很!!
老朱派了吴伯宗为媒人,去吴祯老家向吴宝儿提亲。
一来吴宝儿认识吴伯宗,二来吴伯宗是当朝一个状元,能说会道,有排面,有身份,意头又好。
吴伯宗带着聘礼前往定远。
吴家是典型的徽派建筑白墙黑瓦,高墙深院,雕梁格窗。
吴忠这会儿在镇守海防,家里没有男丁,所以是吴夫人出来见吴伯宗。
吴伯宗把来意说了说。
其实他觉得吴家不可能不答应。
就算是吴祯在的时候,都巴不得能跟老朱结亲。
现在吴祯死了,失去了跟老朱的情感羁绊,更需要联姻了。
吴夫人沉吟了片刻,说:“大人请稍坐,待我进去问问小女。”
等了一会儿,听见轻轻脚步声传来,吴伯宗正纳闷怎么吴夫人进去了片刻,脚步声就变了。
然后便跟一个眉眼明媚的少女对上了眼。
吓得饱读诗书遵从礼法的吴伯宗立刻站了起来:“是本官失礼了。”
吴夫人紧跟着出来了。
那少女对吴伯宗噗嗤一笑:“吴夫子,你不认识我了。”
吴伯宗仔细看了看:“啊,你可是囡囡。”
吴宝儿点头:“是的,是我。”
吴伯宗叹息:“囡囡也长大好多了呢。”
吴宝儿说:“我们也三四年没见了呢。”
吴宝儿借住官牙局的时候,吴伯宗刚好也得罪了胡惟庸,屈居官牙局。
所以两个人十分熟识,而且吴伯宗常给吴宝儿讲课,吴宝儿也以“夫子”相称。
吴宝儿从内堂出来见他也不算越矩。
吴伯宗说:“我来是为跟湘王向小姐提亲的。”
吴宝儿说:“我不能答应。”
吴伯宗一愣:“啊?!”
吴宝儿说:“夫子,听说先皇后还在的时候,曾向湘王殿下提起我们两的婚事。当时湘王就被吓出病了。如今湘王可知道向我提亲的事情,是否愿意呢?湘王是我的恩人,若是他已有意中之人,我不能违背湘王的心愿,让他痛苦。”
关于选妃这件事。朱樉就是坏榜样,朱棣就是好典范。
吴伯宗说:“不瞒小姐说。皇上最初没有确定人选,让湘王自己选,最后定下了小姐。”
吴宝儿咬着嘴唇不出声。
就算是皇帝家,明面上也不能强娶强嫁。
吴宝儿不答应,他也没有办法。
吴伯宗想了想说:“湘王殿下如今就在应天。要不小姐和夫人一起随本官去问问。”
吴夫人说:“湘王是我们的恩人,好不容易回一趟应天,我带你上门看望感谢一下也是应该的。应天的宅邸也要定期去打理一下。”
这意思就是打着探望的借口让吴宝儿去当面问问朱柏。
若是要拒绝这门婚事,让吴家开口肯定不如让朱柏自己去找老朱说。
朱柏本来要即刻启程回长沙,老朱摁着他等前四礼行完。
而且朱橘哭哭啼啼的,朱柏只能再住几日。
这会儿朱柏正跟朱橘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吃果子点心,舒服得很。
朱橘:“哥,我觉得囡囡未必会答应这门婚事。”
朱柏晒得有点晕乎乎的,闭着眼睛说:“他们不敢。父皇说是提亲,其实就是下旨。”
走个过场,莫非还真的以为有选择的余地么。
抗旨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老朱当时隐忍不发,以后吴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朱橘摇头:“啧啧啧,以囡囡那个牛脾气,要是不愿意,就算是被逼着嫁进来,你也痛苦。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