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妃方才听老朱说朱棡和朱樉的事情之后就一直难过地低着头,这会儿看着周围那些小皇子,想想自己两个儿子都在遥远的北方,眼泪更是在眼眶里直打转。
等马皇后和老朱一走,她就起身走了。
老朱都好久没去她那里了。
娘家被老朱涮了好几回之后,她那几个兄弟都夹着尾巴做人。
那些趋炎附势的奴才,以前“娘娘”“娘娘”的叫得亲热,这会见到她,都当没看见,远远就绕开了。
别说别人,就连她自己身边的宫人们明显都懒了。
今夜也就两个人跟着她。
她的寝宫如今比冷宫还冷清,回去长夜漫漫,孤寂无聊。
御花园里那棵红梅开得正旺,不如去看看花,顺便走走消消食,兴许能早点睡着。
李淑妃想着便慢悠悠踱到御花园。
“娘娘,小心冻手。我来帮你折。”宫女说。
李淑妃:“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们在这里等着。”
那梅花在幽幽的月光下红得发黑,雪地里十分妖娆。
她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唱过的一支吴歌。
“折梅花,折梅花,攀上枝头只为看郎。郎骑马,郎骑马,招摇过市不知回头。”
老朱今夜喝了点酒,本来要去郭惠妃那里泻火。
结果郭惠妃今日被太医诊断又怀上了,月份还小,不能侍寝。
然后老朱又去了孙贵妃那里。
孙贵妃又是月事,也不能侍寝。
老朱这会从孙贵妃哪里出来,正在琢磨要去谁那里好,结果就听见有女人在唱歌。
那声音婉转娇美,像是一只无形的小手,勾着他的魂儿,把他拉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女子站在月下梅花,用纤纤素手折着火红的梅花,像月下仙子一般。
然后刚压下去的火苗“噌”地烧得更旺盛了。
老朱靠过去:“你是谁。”
李淑妃一听声音,猛然回头见是老朱,要跪下,却忽然想起来他肯定是去孙贵妃那里回来,才会路过这里,心里不免多了几分酸意,然后就不想跪了,直瞪瞪望着老朱走近。
老朱看清楚,说:“啊。李淑妃,是你啊。”
李淑妃幽幽叹了一口气:“皇上。都忘了臣妾了吗?”
老朱嘻嘻一笑过去把李淑妃一搂:“怎么会忘,咱这不是来了吗?”
李淑妃假假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羞答答地说:“皇上,这里人多眼杂。”
然后老朱就把她一下打横抱了起来,边走边说:“那我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马皇后回了宫,也想起御花园里那株红梅,今夜她也喝了两口酒,浑身燥热得很,叫了几个人,也去看梅花了。
结果刚好看到老朱跟李淑妃调情,还把李淑妃抱走的一幕。
她立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
宫女小声叫她:“娘娘,雪地里冷,还是早点回去吧。”
马皇后如梦方醒,眨了眨眼,声音微微发颤地说:“好。回去吧。”
她知道老朱需求旺盛,自己满足不了他。
别的女人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地位,都是在替她满足老朱,为她干活,所以她很少吃醋。
可是方才看老朱把李淑妃抱走,她忽然想起来,多年前在亳州,义父将她指给老朱做媳妇,老朱也是这么高兴得把她一把抱起来。
然后不知怎么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下开始难受了,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掉。
我这是怎么了?
如今我母仪天下,他给了我女人所能得到的最高地位。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还会觉得心好痛呢……
老朱在李淑妃那里折腾了一夜。
虽然其他嫔妃各有各的滋味,可是床上的事情,还真的就是李淑妃最对他的胃口。
不然他也不会每次出征都要带着李淑妃。
李淑妃躺在老朱怀里,幽怨地说:“皇上好狠心,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
老朱干笑:“太忙了。”
李淑妃不反驳却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臣妾到底哪里做错了,让皇上这么讨厌我。想我侍奉皇上快二十年,跟随皇上走南闯北,从来不曾与皇上分离这么久。”
老朱见她一哭,开始头疼:“哎呀,你不要哭啊。咱知道这一阵子冷落你了,以后咱常来就是了。”
说起来,李淑妃每次打仗都跟着他,也是吃了不少苦的,更别说还给咱生了两个儿子。
而且咱当年也许诺了李杰要好好对待李淑妃。
虽然李家有点猖狂,可是最近挨了罚之后,就老实多了。
因为这事以后就把李淑妃冷落,好像也不对。
李淑妃抬头泪眼汪汪:“真的?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能骗臣妾。”
老朱:“真的,真的。咱常来,可以了吧。”
李淑妃止住了哭。
老朱这会儿才觉得李淑妃这里好冷,皱眉问:“这么冷的天,你这里怎么连个暖炉都不升。”
李淑妃叹气:“这些日子,臣妾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也怪臣妾,之前管事的时候太严厉,得罪了不少人。”
老朱一愣,瞬间明白了。
马皇后虽然不会给李淑妃小鞋穿,可是李淑妃如今没了权又失了宠,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自然就没有过去殷勤了。
再加上管事的人趁机踩李淑妃,李淑妃的日子就难过了。
再怎么踩,也不该连取暖的炭都不给。
真是岂有此理!!
老朱暴怒,对外面他的贴身太监说:“给我传惜薪司的掌印太监来。”
惜薪司的掌印太监一大早被传去李淑妃的寝宫,有点莫名其妙,到了见老朱的随身侍卫都在,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大半。他二话不说,进去就跪下了:“是奴才失误,没给娘娘送炭来。”
然后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看得老朱都烦了。
老朱在李淑妃服侍下刚刚洗漱穿戴好。
昨夜他在李淑妃这里过得开心,这会儿见惜薪司的太监都知错了,只说了一句:“你们这见风使舵,踩低捧高的习气也要收一收。”
掌印太监也不敢说是孙贵妃不让,只管磕头:“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