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领赏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干起活来却个个往后缩。
老朱气到不行,心里直骂娘,粗声说:“茹太素,这是户部的事情。你是户部尚书,你来说说看。”
本来这次赈灾就应该是户部派人去。
朱元璋让刘伯温牵头,户部就搞得好像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了一样。
真是要活活把他气死了。
茹太素忙出列,说:“皇上英明,不管派谁去运都是要吃粮食,都是要那么多时间。所以除非不让活物去,让死物去。”
朱元璋微微挑眉:“什么意思?”
茹太素说:“皇上让工部制造一个能自己跑的机器,不用牛马,不用人,就不用消耗粮草了。”
我去
朱柏快笑劈叉了,回头饶有兴致地瞥了茹太素一眼。
茹太素不但啰嗦,脑回路还这么清奇。
就算是机器那也要动力啊。
这是把责任直接踢给工部了,真是太阴损了。
工部尚书肯定要炸。
果然,工部尚书气得脸都红了,跳出来指着茹太素狂骂:“放屁,你个老酸儒,以为工部是神仙吗?剪纸为人撒豆成兵,那是道家的幻术。你倒是变一个给我看看。”
朱元璋抿嘴。
茹太素一脸嫌弃:“有话好好说,说脏话真是有辱斯文。”
朱元璋怕他们再吵浪费时间,说:“这法子不行,再想一个。”
茹太素又说:“那要吏部招一个能做这种机器的能工巧匠来。”
吏部尚书乜斜着他:“下官无能,尚书大人倒是告诉我,去哪里能找到这样的神人。”
茹太素说:“肯定有,工部不就做出来‘自行车’吗。”
说完这句话,大家都转头看着朱柏。
朱柏一脸无辜,摊手:“自行车也要人踩啊,而且一辆自行车能拉的东西很少。”
茹太素说:“礼部最近招了那么多高僧,会不会有什么好法子。”
礼部尚书翻白眼:“要高僧去干嘛?坐在粮车上给大家念经,大家就能少吃点?”
茹太素又说:“那就让兵部下令士兵少吃点。”
兵部尚书咬牙切齿说:“要不还是大人您去运吧,也让将士们歇歇。”
茹太素两手一摊:“要不让刑部派那些重刑犯去运吧。”
刑部尚书冷笑:“就算是死刑犯,他不也要吃粮食吗?茹大人这么折磨人,还不如给人家一个痛快呢。”
这个茹太素真是跟李善长一模一样,把球踢来踢去,反正都是别人的事,跟他没关系。
朱元璋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挥手:“散朝,散朝。李善长,你跟朕来御书房。”
李善长一进御书房,朱元璋就说:“你明天上个折子,说茹太素占着茅坑不拉屎,要求换人。”
茹太素没犯错,直接开掉他怕有人不服。
如果李善长上折子。万一言官们反对,也只会跳出来骂李善长,不关他的事。
他之所以那么器重李善长,就是因为李善长很听话,常帮他做这些脏活累活背黑锅的活儿。
李善长低头:“皇上。茹太素虽然能力不行,可是态度很好。忠心耿耿。这会儿正是户部用人的时候……”
开玩笑,他还要留着茹太素跟他一起研究怎么样让这个新税法执行下去,他们又能捞好处,怎么可能亲手开掉他?!
朱元璋咬牙切齿:“放屁,没有能力,还来当什么朝廷二品大员,忠心耿耿是吧,让他给朕去守边疆去。”
李善长哭丧着脸:“皇上,这事却是棘手,不怪茹太素解决不了。他都说了四五个法子了。”
朱元璋鼻子里冒粗气:“不说还好,说起来朕就有气。他提的那是什么法子?”
李善长低头垂手不出声了,心里嘀咕:你自己不也没有好法子吗?再说一时半会的去哪里找更合适的人来顶替茹太素。
朱标也不太喜欢茹太素,可也不想当面跟李善长发生不愉快,所以在一旁默默立着不出声。
朱元璋眯眼盯着李善长,僵住了。
屋子里陷入让人窒息的安静。
滴漏“滴答”响,一股似有若无的咸香味从暖炉那边飘了过来。
那分明是某种用各种香料调料烹制出来的肉香,但是又比煮的肉要香很多。
一大早起来,还被气得够呛,这会儿闻到香气越发觉得饿。
朱元璋转头一看,朱柏正在坐在暖炉边,一边烤肉干一边吃。
那个猴子,坐在他身边,跟朱柏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好不快活。
这猴子是朱柏中都讲武后带回来的。
朱元璋见朱柏这一次被吓得够呛,心一软,就让他留下了这只猴。
朱柏正吃得高兴,忽然觉得周围安静了,抬头一看朱元璋正望着自己,便笑嘻嘻靠过去:“鹿肉干,父皇和大哥要吗?好香。”
不由分说就把一块肉干塞到朱元璋嘴里。
又递给朱标一块:“大哥身子弱,鹿肉最补了。”
朱元璋嚼了嚼:“还真的挺香,哪里来的?”
宫里荤菜都少,压根没有多余的肉做肉干。
李善长觉得肉干眼熟,闻起来更熟悉,心里直犯嘀咕。
朱元璋这会儿看见李善长觉得格外嫌弃,朝他挥手:“走走走,赶紧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李善长如获大赦,忙行礼走了。
他回到家中,夫人正在院子里训斥仆人。
“呵呵,你们帮好吃懒做的东西,还是赶紧认了吧。”
李善长心情不好,这会儿见到这情形,越发烦闷,皱眉问:“怎么了?一大早就骂人。”
夫人说:“唉,大人。最近您的鹿肉干少得很快。妾身怀疑有人偷拿。今儿审了一日了,也没有人承认。不过,他们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妾身昨夜在新开的那一罐鹿肉脯里下了砒霜。谁吃了不承认,到时候也是死。”
李善长脑子里闪过什么,非常快,快到他几乎抓不住。
他皱眉问夫人:“你刚才说什么。”
夫人:“有人偷鹿肉干。我下了砒霜。”
难怪我觉得朱柏吃的鹿肉脯那么眼熟,原来是我家的。
李善长微微张嘴,呢喃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