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吼完,似乎将胸中那多年的积怨发泄了出来,情绪也渐渐平稳。貂蝉抹了抹眼泪,道:“儿子,娘是没有办法,有哪一个做母亲的原意丢下自己的孩子不顾呢?”李季问道:“那你说!为什么?”语气还是带有责怪之意,见到母亲,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貂蝉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正如你所说,你爹他反复无常,结下了许多仇家,所以我才……”李季冷哼一声,截口道:“你既然知道吕布是一个反复小人,为什么还要跟他?”
貂蝉闻言,面上微微一沉,道:“你爹对外人虽然无信,但他却是深爱着我,他有野心,想要称雄天下,但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如若不然,曹操围困下邳城之时,他怎么会不听陈宫的计谋?”顿了一顿,又道:“若他听了陈宫的计谋,未必会败,都是我害了她。”
李季听完,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在他的心中,吕布根本就是一个小人,若有所思的道:“你继续说。”貂蝉见李季肯听,心中不由得一喜,道:“你爹他……”刚说出这三个字,李季便大喝道:“他不是我爹!”貂蝉浑身一震,也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庞统见状,急忙轻声在貂蝉的耳边道:“事情突然,他一时不能接受,你且依他。”
庞统这么一说,貂蝉立刻冷静了下来,长长的出了口气,继续道:“吕布他知道自己仇家太多,所以儿子一出生,便将儿子送给了一户无子无女的李姓农户,并送予重金,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照顾儿子,之所以会选择他们,便是因为他们膝下无子,必会好好待你。”
李季身子又是一颤,道:“莫非……莫非就是我的爹娘?”貂蝉点了点头。
李季没有言语,他陷入了沉思之中。貂蝉又道:“你责怪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看你,这也是有原因的。”李季闻言,抬起头来,急切问道:“什么原因?”
貂蝉道:“我不敢,如果我去看你的话,迟早会让仇家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农家男孩便是吕布的儿子,若他们找上门来,你的安全,谁来保障?”貂蝉顿了一顿,又道:“李家夫妇的死,全因战乱,与吕布无关。”
李季从来都认为,那对普通农户便是自己的亲生爹娘,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此时此刻,坚信了十多年的事情被貂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推翻,李季如何肯接受?
但事实就是如此,也不得不接受,李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两行眼泪,顺着面颊,滴落在地上,貂蝉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流下泪来,一旁的庞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李季带着哭腔对貂蝉道:“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么?爹娘死后,我无以为生,只能偷盗他人财物,做一个市井之徒,无父无母,谁也看不起!偷了许多东西,别人送我一个‘三只手’的外号,听起来威风,其实我根本不愿意做小偷!要不是遇上刘大哥,我早就被人打死在街头!玉妍的年纪明明比我大,我还死皮白脸的要做她的哥哥!我只是想找回一点尊严!也只有他们不在乎我做过小偷,不在乎我是一个孤儿。每当看见别人家的小孩与父母走在一起,我就羡慕,我就怀念父母在世的时候,我心中的苦楚,你知道吗?”
李季语无伦次的说了这么许多话,貂蝉却能理清其中思路,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娘对不起你。”貂蝉满面的慈爱,心痛的看着这个十几年来从未谋面的儿子。
本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孤儿的李季,突然又得了一位母亲,心中的那份高兴不言而喻,扑在了貂蝉的怀中,大哭道:“娘!娘!我好想你!”管她是不是水性杨花,管她是不是为国除害,那些都不重要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娘!
貂蝉听李季叫自己做“娘”,也痛哭失声,将李季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十几年来貂蝉最大的心愿,便是李季能够叫自己一声“娘”;而李季被貂蝉抱住,一种重来没有过的感情涌上心头,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庞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会心的笑了一笑。
二人哭了一阵,逐渐控制住了情绪,李季止住哭泣,问道:“既然您说怕仇家找上门来,现在为什么又要与我相认?”貂蝉抹了抹眼泪,道:“你爹他……”
貂蝉本以为李季认了自己,自然也会认吕布,随口便以这三个字开头,不了李季又高声道:“他不是我爹!”貂蝉一怔,问道:“你还不肯认他么?”李季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你虽然是我娘,但吕布毫不留情的便要取我的性命,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既然如此无情,我又何必对他有义?”
貂蝉又是一怔,然后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李季又问道:“娘你刚才是想对我说什么?”貂蝉道:“正是吕布之事。”
李季闻言不禁浑身一颤,貂蝉又道:“吕布本来已死,本不该存在于世间,但他怨气不散,还残留在人间,一心想要复仇,他的理性早已被蒙蔽,夜夜现身,弄得下邳百姓不得安宁。”
说到此处,一直没有言语的庞统说话了:“不错,吕布死在白门楼,怨气本来是不能离开身死之地的,但吕布现在附身在一个人的身体上,便能行走自如,只怕吕布又起争夺天下之心,被鬼力所染,吕布心性定然受到影响,偏向邪道,久了便会成为第二个董卓。”
李季闻言,奇道:“那关我什么事?”貂蝉道:“不管你认不认他这个父亲,你是他的儿子,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父亲诡道,你作为儿子,当然要亲手做个了结。”
李季沉思了一阵,若任由吕布乱来,天下必定更加混乱,李季好歹也是他的儿子,不亲手制止,良心上也过不去,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庞统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从明日起就教你天下第一玄功烈阳冰寒劲,你仙骨全开,学起来应该十分轻松,不日便能有所飞跃。”李季应了,庞统看了看貂蝉与李季,笑道:“我相信你们还有许多话要说,便不打扰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许都,议事厅,众多谋臣武将议论纷纷,曹操高坐在堂,眉头紧紧皱起,看来吕布的事情让曹操感到十分的烦恼。
过了片刻,曹操转头问身边一谋臣道:“文若,你怎么看?”这谋臣道:“神鬼之事,我并不懂,丞相若要问,还得问元直。”这谋臣,正是曹操帐下五大谋士之首,荀彧,荀文若。
曹操闻言,连连摆手,道:“徐庶?他自归我一来,从来没有为我献一计,划一谋,我若问他,他必不答我。”荀彧又道:“那丞相可问仲达。”曹操面上露出惊异之色,道:“司马懿?他懂玄术么?”荀彧笑了一笑,道:“不在徐元直之下。”
曹操沉思了一阵,点点头道:“好,有请仲达。”
过了一阵,议事厅走进了一人,身长略近七尺,一缕胡须显出智者之貌,深沉双目露出智者之气,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对曹操行礼道:“司马懿拜见丞相。”曹操挥手道:“免礼免礼。”司马懿站直身躯,看了众人一眼,笑了一笑,问道:“不知丞相见我,有何要事?”
曹操便将吕布之事告诉了司马懿。司马懿闻言大惊,道:“吕布附体杨溢?此话当真?”夏侯惇道:“我与仲康、文远、妙才、公明四人亲眼所见,决计假不了。”夏侯惇指的,依次是许褚、张辽、夏侯渊与徐晃。
司马懿急切道:“还请夏侯将军将详细情形说与我知。”夏侯惇道:“也无其他,就是有一股奇怪的黑气围绕在周身,或为利刃,或为防护,十分厉害。”司马懿没有一皱,道:“吕布已能自由控制鬼力,这下糟了。”曹操闻言,问道:“怎么说?”
司马懿道:“人若一死,魂魄便依人之修为,或成神,或成魔。修仙者,练成仙身,便可不灭,功力日深,便可成神,魔道亦然。但吕布留恋凡间,没有成魔,也没有成神,拥有介于三界之间的鬼力,非同凡响。”
张辽问道:“鬼力比神魔之力,孰强孰弱?”司马懿道:“虽然不如神魔之力,但也非凡人所能及。”夏侯渊道:“莫非凭我们的无双功无法胜过?”司马懿道:“虽然难,却也不是不能胜过,依我之见,让夏侯惇、张辽二位将军前往迎敌,便可取胜。”
夏侯惇闻言,高声道:“胡说八道,五人尚且不能胜过,何况只有我与张辽将军两个人?”司马懿呵呵一笑,道:“我哪里会让二位将军独往?天下修真门派甚多,玄奕门便是其中翘楚,丞相不妨差人到玄奕门求援,自可胜过吕布。”曹操点了点头,道:“好,就照仲达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