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丹阳城,延安侯府,正门紧闭,院内灯光晦暗,显得格外低调。http:///
而在后门处,不时有一乘两人小轿急匆匆的而来,看看没有闲杂人的关注,轿子便会落下,然后从轿子里走出个便服男子,鬼鬼祟祟的钻入延安侯府的后门。
轿子就只停这么一下,就马上又快步离开了,仿佛慢一步就会被鬼追上似的。
这种两人小轿子,一般是下等官员或者没有底蕴的小商人乘坐,谁也想不到或许其中坐着的就是一位朝官!
刘树仁便是其中之一。
这段日子,刘树仁过的真是前所未有的闹心。
天子圣火、牵肠挂肚酒,这两种要人命的东西并存在他身上,整个大楚还有比他混得更艰难的吗?
人艰不拆啊……
好在,今天他得到通知了,到延安侯府里聚会。据说是左鸿明发解药,这让刘树仁宽心了不少,起码这样能让他做好决断到底跟谁混啊。
跟前次大张旗鼓相比,这一回怎是一个惨淡能形容?
不但延安侯府里门户紧闭,尽量减少了灯笼数量,朝官们更是个个跟做贼似的,唯恐被人看到了。
而这一切,无不跟前日朝廷上申公虎左鸿明中了皇上的会心一击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一次就把左鸿明和申公虎辛苦积攒的人品险些败光,多少本来是支持他们的官员满怀抱怨?可以说这一次申公虎丢的是颜面,左鸿明丢的是人心。
要不是为了拿解药,估计都没人愿意来了。
刘树仁鬼鬼祟祟的钻进门去,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吓得刘树仁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急忙回头看去,却见原来是吏部郎中吴德贵
。
吴德贵已然没有了那日上朝前的蹦达,那日时他算是蹦达得最欢的个人,然后下朝他就悲剧了。
要知道他这吏部郎中可是在伍子权手底下的,吏部尚伍子权是支持皇上的,不说铁杆也差不离了。
吴德贵那日的所作所为,即便伍子权没亲眼所见,也会有人把话传到他耳朵里。
所以那之后吴德贵就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好像每个人都排斥自己,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换不来伍子权的一个笑脸。
有伍子权这位吏部老大给他小鞋穿,他的日子还能好过的了?都不用伍子权发话的,除了靠拢道门和申公虎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在排挤他欺负他,职位比他低的就疏远他冷落他,吴德贵每天都不知道是怎么撑下来的。
两人相见,都是在强颜欢笑。刘树仁比吴德贵稍好点,只要解了毒,他就可以坚定不移的站在纪墨那边了。
所以刘树仁先开口道:“吴兄,这么巧……”
“是啊……”吴德贵被刘树仁这一声“吴兄”叫的险些掉泪,握住刘树仁的手感慨万千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如今肯叫我一声吴兄的,也就只有你刘兄了……”
刘树仁嘴角隐蔽的抽搐了两下,你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唉,不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刘树仁也不愿与他多说,摇头叹息着结束了话题,两人默默地并肩往堂内走。
他也想跟吴德贵保持距离,可问题是他是卧底啊!
那日上朝之后他就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上报给了陈瑾,当时陈瑾那昏花的老眼眯着盯了他好久,盯得他毛骨悚然。
现在刘树仁可是真不敢再摇摆了,他决心等牵肠挂肚酒的毒解了之后,就一心一意给皇上办事。
很快,延安侯府的厅堂里就坐满了人。
还是前两天的那些人,只是气氛实在是天壤之别
。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家都很沉默,稍微豁达点儿的,自顾自的喝茶。心理素质差的,铁青着脸在那里枯坐,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申公虎和左鸿明并肩走出来时,看到这一幕两人也是黯然无语。
申公虎把双手笼在袖子里,那一日的情景到此时还萦绕在心头,一想起来手都在抖。
被人围观、嘲笑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的,在街上预先泼了一滩地沟油。
申公虎倒立着走过去时,滑摔了不知道多少跟头,娱乐了多少老少妇孺。
听说昨日天桥底下说的居然添了个新段子,讲的虽是传说,却分明就是影射自己。而且还胡编乱造的说什么是被皇上戏弄了,尼玛老子是被皇上戏弄了没错,可你丫是怎么知道的?
不带这么编排人的!
左鸿明的心情比申公虎能好点,至少当着满城楚人的面丢人现眼的是申公虎不是他。
而且似乎谷主余万仇最近很忙,也并没有谴责他什么。反正楚国的事宜是他来操作,由他便宜行事。
就是好不容易拿到第一手的消息,然后又辛苦经营起来的团队,遭遇到这么惨痛的打击,让他实在是有些气馁。
就算他修身养性的功夫再好,也架不住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啊。
至于倒向己方的这些人……左鸿明皱着眉头扫了所有人一眼,他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内心中的动摇。
妈的……左鸿明摇了摇头,率先打招呼道:“诸位,不必如此垂头丧气,虽然此次我们失败了,但事实上昏君也并没有胜
!我们还有会!”
扯淡呢吧?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再强的斗志也架不住这般折腾啊。
就连车骑将军黎大隐对他们都有些失去信心,强撑着给面子的问道:“国师,还有什么会?”
“呵呵,不忙。”左鸿明一摆手,有丫鬟们托着酒菜鱼贯而出,左鸿明笑道:“咱们先喝解毒酒,然后边吃边聊。”
说到解毒,这是每个人都关心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等每个人手中都有解毒酒了,左鸿明当先举起酒杯笑道:“今夜大家能坐在一起,那便是缘分。我们因为同样的目标走到一起,合该我们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左某便先敬诸位一杯,算是为牵肠挂肚酒赔罪!”
他先干为敬了,这话说的也算漂亮,于是除了申公虎和黎大隐以外,所有人都喝下了酒。申公虎和黎大隐的身份地位都太高,所以对他们左鸿明没有采取毒酒控制的法子,也算是区别对待了。
等到大家都放下酒杯,每个人都松了口气,气氛不自觉就放松了许多,开始有人主动说话了,也有人脸上露出笑容。
因为申公虎前次太丢脸威望大跌的缘故,所以今天左鸿明便担当起了主持的责任,十分活跃。
他挨个都招呼了一遍客人之后,方才端着酒杯说道:“好了,现在我们便来说说我们的会在哪里。”
毕竟左鸿明的道门背景还是很唬人的,所以大家都很给面子的洗耳恭听。
“上一次谋划的失败,本座深感遗憾。但是我想诸位肯定也很奇怪,难道说是本座的消息有误?不!本座经过再三验证,终于知道了真相”左鸿明笃定的一挥手:“诸位,本座的消息确定真实无误!”
“那皇上……”兵部侍郎梁玉成瞥他一眼,现在梁玉成对左鸿明也没有之前那么信任了。
“皇上是假的!”左鸿明一语惊人,顿时让所有人都震惊得鸦雀无声,“啪啦”一下,刘树仁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上。
“失手失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树仁赶紧道歉,掩饰住了心中的惊骇
。麻痹皇上是假的?怎么可能?
众人倒是都很理解,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被这消息给炸得晕头转向,只不过没刘树仁那么夸张而已。
左鸿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目光中也重新恢复了傲然姿态:“诸位可以想想,为何皇上直拖到最后才出现!前面太后都被我们逼得哑口无言,若是皇上真的还在,她哪里需要如此被动?”
“是啊是啊……”众人都马后炮的露出恍然神色,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起来。
事实表明“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做,很快大家就总结出了一百多条疑点……
“事情的真相是,皇上真的失踪了,而我们那日看到最后出来的皇上,实际上是个替身。据说还是个修士,因为觉得好玩才同意假冒皇上。”
左鸿明胸有成竹的笑道:“说起来昏君的运气真是好,那替身是赶在最后一刻才出现的,因为是他们临时找到的,早上开城门时才入的宫,所以即便是本座也没能及时得到消息。”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众人又是新的一轮“事后诸葛亮”。
“所以现在我们的会来了!”左鸿明就像国家领袖一样挥舞着手臂,抑扬顿挫的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为了更长的拖延时间,冒牌昏君肯定会再一次十日一朝。
“既然是冒牌的,那就一定会有破绽!我们也不需要心急,只需住合适的会,一击即中!定然能戳穿这个冒牌货,然后就是我们成事的时候!”
“对!假的就是假的,下次他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申公虎终于刷了下存在感,挥舞着拳头给大家打气。
左鸿明带来的消息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一时间这厅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分热闹。
最可怜的就是刘树仁了,刘树仁暗暗流泪尼玛昏君是冒牌的,岂不是老子又得重新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