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嗡嗡嗡,嗡嗡嗡……”
这不是苍蝇成灾,也不是蜜蜂忙碌,而是满朝文武在小声的议论纷纷。()|||
山河鼓哎!
天子状哎!
这可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就跟“操尼玛”一样,从来只听到人说,却没见过人做。
但今天就真的发生了,让聚集在金銮殿上的满朝文武都是晕乎乎的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由于凡是在帝都丹阳城里,有资格佩戴官印者,都能收到感应,且都有这个一次性的资格上殿,所以今天金銮殿里人满为患,不说摩肩擦踵也是差不多了。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块儿,虽然大家都是自以为挺克制的了,但是一人一句话那都是百句千句,即便是窃窃私语,汇聚到一起都营造出了菜市场一般的效果
。
若是平时,像屈浩然、项威他们这些大佬必然会维持下秩序。但问题是现在连他们都在窃窃私语,这事儿太大了,搞不好这大楚帝国就要变天,屈浩然和项威他们这些大佬们都在私下里交换着情报和意见,以求待会儿能够应付变化。
所谓关心则乱,若是以前,屈浩然和项威他们即便震惊也不会这么在乎但今时不同往日,纪墨已经得到了他们的一定程度的认可,所以在他们而言,都不想换皇帝,毕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稳定压倒一切嘛。
而且这事儿项威知道的还挺多,所以得跟屈浩然和他自己一系的主要任务都通通气。
这里边儿唯一沉默的就是事情的发起人礼部尚书吴启松了。
他想不沉默也不行,现在大家看他都跟看瘟神似的。他站在那里,方圆五步之内都是空荡荡的。其他地方都挤得转不开身了,也没人愿意跟他靠近一些。
这厮是疯了大家都这么想,告天子状能告下来又如何,不管输赢这吴启松都不能再出仕,大家值当的跟他靠拢吗?
再说向来敢擂山河鼓告天子状的都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大忠臣大清官,什么时候轮到他吴启松了?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吴启松是靠裙带关系才上来的?若不是为了安抚先帝的同胞兄弟翼王纪元,哪里轮得到吴启松入阁?
吴启松站在那里,背影是相当的悲壮。
吴启松本来还打算着能拉拢下其他势力呢,比如说跟他同样为外戚的工部尚书申公虎,比如说代表了道门的国师左鸿明,比如说以前表现出来对皇帝最为不满的大将军项威和刑部尚书屈浩然……
可是他失算了,刚刚回朝的他并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关注。
他压根就没看到申公虎和左鸿明的影子,至于项威和屈浩然,这两位大神都站得跟他远远的,似乎压根都不想跟他说话。
这让吴启松心里拔凉拔凉的,难不成今天自己是要孤军奋战?
今天这事儿……太慌张了
。
可问题是,这事儿没法拖。
当吴能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吴启松面前的时候,吴启松必须马上做出反应,否则事情一拖,吴启松就失去了主动。
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多考虑。
但现在吴启松也没有再后退的余地,火也踏了,身也刺了,这个时候再说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就算吴启松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啊。
去他喵的吧,没有人应援就没有吧!
老子就不信,凭老子的水平,还战不过那个昏君!
按照对纪墨过往的印象,吴启松心里衡量了下实力对比,怎么比都觉得今天自己赢定了。
所以当纪墨出现的时候,任凭所有人都跪拜下去,吴启松独自挺身立在那里擂山河鼓告天子状的人是有这个一次性特权的,天子状都告了,还跪个毛啊跪。
这一刻,他感觉好像所有人都是拜的他,吴启松忽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或许等他女婿当了皇帝,他就能够长期享受这种快感了。
待纪墨落座,众臣平身之后,陈瑾冷着脸子,斜眼阴狠的盯着吴启松,尖声道:“何人擂响山河鼓,何人要告天子状?”
把纪墨视若己出的陈瑾陈公公,现在已经把吴启松当成了杀父仇人。要是眼神如刀,吴启松已经被剁成肉酱了。
吴启松胸有成竹的冷笑一声,连手都不拱一下,就那么昂首挺胸的叫道:“原安庆侯、礼部尚书吴启松是也!”
“哦,你有何冤屈?为何告状?”陈瑾作为皇帝发言人,用那宛如九幽恶鬼般的声音阴森森的逼问着吴启松。
“我一要告,皇上当街寻衅滋事、无故伤人!二要告,皇上强抢家奴,仗势欺人!三要告,皇上当众打死大陈使者,有伤国体!四要告,皇上煽动百姓,欲起不义之战!”吴启松也是个文化人,要不然也修不出清妙文气来,他这礼部尚书可还是要掌管科举的,肚子里没墨水哪行,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大帽子扣的宛如盖帽王奥拉朱旺附体
。
“嘶……”文武百官都是齐齐的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罪状呢啊?而且听起来有模有样的这文武百官里有的人已经听到了风声,但还有很多小官是没那种消息渠道的,听到之后都是吓得目瞪口呆。
别的也就罢了,竟然当众打死陈国使者?
这真的是要再启战端吗?
在场的文武百官几乎都是经历过十年前那场六国伐楚的,连先帝纪念都是驾崩于此役,现在提起打仗大家都是腿肚子抽筋,让吴启松这么一说,好多人都是不由得悄悄生出了怨念。
昏君果然还是昏君,咱们大楚现在内忧外患的,你当街把陈国使者打死是想干什么?
花样作死吗?
万里河山一片红八扇大横围青玉屏风之后,隐藏在那里的屈雪凝不禁浑身一颤,她打开了法阵禁制,殿中的声音她在这里都能听到,听那吴启松说完,屈雪凝真是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以前,屈雪凝对纪墨那是绝望了的,这些罪状想都不用想她都会判定肯定是纪墨干的。
可是现在,屈雪凝却不这么认为了。她心中的夫君早就浪子回头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一定是有原因的!
屈雪凝摒住了呼吸继续倾听,但是她眼中不知不觉泛起的泪光却是暴露了她此时心中的忐忑,甚至她都没留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隐约露出半个身影的慈恩太后。
见下面人心惶惶的样子,陈瑾冷哼一声,喝道:“吴启松,休要妖言惑众!你且把事情细细道来,让满朝文武来自行评判!”
“哈哈哈”吴启松哈哈一笑,他敢来就是因为他相信这事儿能占到理,他理直气壮的道:“诸位,我出使大陈的事情相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在大陈那边我做了无数努力,费了无数工夫,花了无数心思,终于是得到了大陈的谅解,并派出了使者跟我一起返回丹阳城。
“今日到了丹阳城,老夫先回了府邸,大陈使者要上街走走,老夫便派遣了家奴吴能陪同大陈使者同去,独自在府中休息
。谁知没过多久,吴能便被抬了回来,竟是连双腿都打断了,肋骨也不知道折了几根。
“老夫自然是要问个清楚,却原来是皇上打的。好吧,皇上打了就打了,可是大陈使者呢?竟然也被皇上当街打死,这就太过分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人家跟咱们还是友邦?
“听说皇上不止是打死了大陈使者,还干脆当街煽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意图利用民心,主动发起战争!诸位,我们大楚现在的国力,是能主动挑起战争的时候吗?
“皇上,您这是想要咱们大楚亡国吗?您以前昏庸无能些,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竟然连友邦的使者都能当街打死,你你你你就是个昏君!
“我吴启松不敢自诩能臣,但也有一腔爱国之心,昏君,我豁出去一身剐,也要把你这昏君拉下马!我吴启松身为楚臣,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楚的万里河山葬送在你这个昏君手里!”
吴启松这番话可谓是说的铁骨铮铮、义正严词,清官忠臣的形象跃然纸上,恍惚间满朝文武几乎以为是在屈浩然在发表演说呢,发生在吴启松身上这也太违和了点儿。
但是许多官员心中却是有些信了,因为这件事是当街发生的,陈国使者的死活也不会拿来开玩笑,吴启松更不可能放着好好的礼部尚书不做,非要踏火、刺身的拼命告天子状。
“混账!你敢……”陈瑾听吴启松竟敢直接说纪墨是昏君,还说什么亡国之类的话,真是气得他火冒三丈,骂出半句却被纪墨一抬手给阻止了。
陈瑾自然不会跟纪墨做对,只好阴狠的瞪吴启松一眼,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吴启松死的年轻。
“怎么?恼羞成怒了?想杀了我?哈哈!朗朗乾坤,日月昭昭,你们杀了我正好成全我忠臣之名!我敢告,就不怕你杀!你杀了我一个,能杀得了大楚亿万人吗?你再大的权柄,能掩盖得了世间的公理吗?
“昏君!来啊!杀我啊!哈哈哈我倒要看看!杀了我,你还能如何当这个皇帝!”吴启松放声狂笑,他能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岂能是个菜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