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轻巧,却又瞬间在我的身体中加入了一股完全不同的魔气,迫使两股魔气在我的体内瞬间冲撞起来。
那疼痛感瞬间急剧加重,一股强大的威压迫使我不得不低头,我艰难地向抬起头看琅秀,琅秀却是没有将半点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
“嘻嘻,好弱,没什么意思,炎一哥哥我们走吧。”那女童跳跃起来,双脚立刻盘旋上一抹魔气,将她的躯体轻盈地拖到半空之上。
那男童也拧了拧嘴角,伸出自己的手,手中凝住黑紫色的魔气,一把抓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脖子强行抬了起来。
“蝼蚁之徒。”那男童猛地贴近我的脸,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邪佞的脸笼上一层似是而非的笑容。
我的脸上不断的渗出汗珠,两股截然不同的魔力在我的体内冲撞,让我的神智有些模糊起来,只能半翻着白眼,努力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男童似乎见我没有半分的抵抗之力,有些无趣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哼笑一声,转头对着琅秀道:“炎一,我们走吧。”
我死死的用双手扣着大地的泥土,忍受着体内不断冲撞的魔气,泥土潮湿水汽浸入我的肌肤。
“不要……琅秀,不要走……”我低声的垂泣起来,眼泪落在黝黑的泥土之中,不过转瞬就被大地抹灭了痕迹。
那男童女童分明是魔界之人,如果没有猜错,那西方染血,魔族降世的魔族就是他们两个。
男童与女童不过一指之力的威压就让我喘不过气来,这两人恐怕早已是万年修为的魔族,而不是表面看上去如此的简单。
这几日洛阳城中扑朔迷离的连环杀人案,很有可能便是这二人所为,而琅秀却也很有可能……我心中一紧,却是不敢再猜测下去。
入魔初期如果加剧屠杀,那么就很有可能步入丧失心性的中期……而不能度过中期的魔族,最终会成为三界之外的瑕疵品而被抛弃。
琅秀身子一顿,茫茫的夜色中,他转身对我笑出一朵白莲的清雅,但开口却是霜降之期秋寒遍地。
“想来我这百年来去,留与不留,哪里容得到你来说话?”
我一震,琅秀却在看见我震愣的面色时,笑的极为清雅动人起来,我却是哽咽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再也抵抗不住体内冲撞的灵力和忧伤,匍匐在了潮湿的黑土地上,伤寒彻骨。
有时候言语的力量,却能如同一把刺刀,毫不留情的摧毁人心最脆弱的城池。
我刹那不明白,我寻找他的这百年终究是哪一环出了错误。
是我不该与阎王签订那出卖劳力的契约?可如若我不签订,上一世的琅秀就无*回,无论轮回注定要生生世世囚禁在地府当一只无心的魂魄。
可我签订了下来,就注定我那几十年的沉睡期间注定无法去寻找琅秀,而没有亲自去寻找他,恐怕便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我们不断地在互相追逐中错过,而一次次的错过终究铸成了一道无法跨越、也无法弥补的鸿沟。
不是我想追悔就能追悔,不是我想抵抗就能抵抗。
魔气的冲撞让我腰腿酸乏,四肢无力,我几乎是在地上趴到了天亮,在乱葬岗半昏半醒了大半夜,东方隐隐泛出白光时,聚集在我身旁看热闹的游魂惊呼地散开,我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我眯了眯眼,适应这过于明亮的光线,双眼刚恢复焦点,便看见前方一小队统一着装的官差正朝着我这个方向跑来。
嘁……刚散了一群看热闹的鬼,又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我使劲扭动了一下我僵硬的胳膊和脖子,那队人转眼就到了我面前,见我已开始活动,领队的男人呼出一口气,像是放心道:“闺女你吓死我们了,还以为巡视了一晚上,没巡视到杀人狂,又巡视到尸体。”
“哈,你放心,我活着我活着……”我眼神一个闪躲,低着头,刻意遮掩我眼中变幻的颜色,如今我法力不稳,怕是遮掩不住这七彩琉璃眼,我干笑着,有点不太自然的起身,还没起身腰腿一软又差点要匍匐到地上。
旁边一个小差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我低垂着眼眸细声道了个谢,那小差的面容忽然有些红晕飘飘起来。
纵然我是混过几年花魁的,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感叹这世间男人的定力委实是差了点。
这几百年来也就卷帘委实是个奇葩,好歹我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沉个鸭子羞个小草的姿色还是有的。
可一切到了卷帘面前,恐怕我的长相和身姿还不如一颗大白菜来的有价值。
“闺女,你是洛阳城那户人家的,我派几个小差送你回去,这几日洛阳城不太安生,你怎么大清早的在这里出现?”那带头的官差见我发愣,很是语重心长的开口。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我不是出家人。
我脑中转了半晌道,忽而掩面哭泣,哽咽道:“我与我家官人出了争执,一时心神俱伤,跑了出来,却迷了路故而晕倒在此地。”
“一个男儿和自家夫人怄气作甚!”那原本面目和善的官差瞬间目*火,使劲的拍了一把我的肩膀气势汹汹道:“走!闺女,我送你回去,得好好说说你家那口子!”
我被拍的一抖,低垂着眸子做小媳妇样,干笑着点头道:“如此这般,甚好甚好……”
“对了,闺女,你家那口子住在哪叫个啥子哩?”官差大叔如梦初醒,发现了最应该问的问题。
我低头一笑,娓娓道:“我家官人名为卷帘,近日居于昴日客栈……”
卷帘啊卷帘,你可不要怪我,谁让我昨晚简直身心俱伤十分疲惫差点想投湖自尽了,所以你就让我多戳两刀……缓解一下我被刺痛的小心脏好了。
我一路都摆着一副十分忧伤的面孔,搞得官差大叔还以为我有多么的伤心,一路都和我絮叨他看见了卷帘要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我只是低着眼偶尔回个干笑,这不长不短的路还没溜达几脚,我和一堆官差就到了昴日客栈门口。
昴日客栈似乎才刚刚开业,昴日又坐在门槛上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蝎子正拿着一把扫把,尽量维持自己优雅的动作,想把昴日和垃圾一起扫出昴日客栈的大门。
蝎子正与昴日对掐,余光一撇忽然看见我领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走来时,手一抖扫把掉下来磕在昴日的头上。
昴日“嗷”的惊呼一声,蝎子裙摆一甩,蹬蹬地跑到我面前,很是疑惑地贴近我的耳朵,轻声开口道:“你一大早死哪里去了!带着一堆人是想拆了我的店么?”
我只是笑啊笑,笑的无比的和谐,蝎子用一种你好奇怪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转身对官差道:“不知我这妹妹是怎么了,一早把县衙的官差大人引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了。”
“哎呀,原来是老板娘的妹妹,你得说说你妹夫,小俩口床头吵床位和的事!怎么能让夫人大半夜跑出去还不管不顾呢!”官差大叔看上去十分的义愤填膺,这模样好像是他闺女被欺凌了一样。
“嘎?”蝎子一愣,脸上晃过一丝极为扭曲的表情,举着自己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道:“她、她她、他的官人?”
“呜呜,是呀姐姐,卷帘真是、真是可恶了……”我一个纵身飞过去抱住正处在惊愕状态的蝎子,一把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又扭头对着官差大叔涕泪涟涟道:“您可要为民女做主啊呜呜……”
我这厢还正在假装抹着眼泪,那厢昴日看见我的神色却一个激灵缩进了门槛,随之卷帘一个跨步便从昴日客栈的大门走了出来。
我死死的拧了拧自己的嘴角,本着不折腾卷帘折腾谁,不拿他消气拿谁消气的万恶心理,伸出指头指着刚出门的卷帘道:“他就是我夫君!”
卷帘正巧看见了我,刚要与我开口打招呼,却见我面色狰狞了蹦出了这么一句惊为天人的话,面色上的彷徨一闪而过,抽搐了一下嘴角,面色十足平静盯着我看了半晌。
官差大叔还没发货,忽然间,卷帘亘古不变的死人脸上,迅速地漾出一个笑容。
本是三月时节,春寒料峭,但卷帘的笑容似乎一刹那把周围的寒冷给击碎,如一朵幽幽地山桃傲慢却又温情的开放在山谷之中。
“娘子,你这是去哪儿了,弄得满身泥垢?”蝎子十分会看行情的一把推开我,撤退这片兵荒马乱的战场。
卷帘靠近我,面容温柔又多情,伸出一方帕子,仔细地帮我揩了揩亲了一晚上你泥巴的脸,顺带手中流光一闪,遮住了我因妖力不稳眼中有些流溢的光彩。
我颤抖了,我惊惧了,我害怕了。我抖抖索索又面色张皇的退了两步,卷帘却又大步迈进两步,拉住我的手,十分殷切道:“夫人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卷帘的眼神有些飘逸地望了望我的腹部,又看了看官差大叔,莞尔一笑。
官差大叔立马双手一敲,用十分了解情况的眼神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闺女,这种时候女人是多些脾气,我看你相公挺好的,还是莫要和他怄气的好诶!”
我好你个大头鬼啊!你明白了什么啊,什么叫这种时候……我这种时候到底怎么了啊……
我顿时泪流满面,卷帘此时此刻还十分和煦地拉着我的手,与官差大叔挥手告别。
官差大叔直接无视了我祈求的表情,又与蝎子拉了几句家常,期间我不断听到“孕妇”这个名词的频繁出现……
卷帘见官差已转移了注意力,本来温暖的如同春天的笑容,瞬间从山脚飞升几万里,变成了山顶料峭的寒冬。
我瞅着还与蝎子拉家常拉的很是愉快的大叔,默默地戳了自己一刀,看来我是抱错了大腿,找错了靠山……
卷帘一把拉住我,狠狠一拽,我就被拽进了昴日客栈,我被卷帘一只手猛地撑在墙上,他面容阴郁的靠近我。
“很好玩?”卷帘十分嘲讽的挑了一下嘴角,又道:“看来你找琅秀找的很是开心?”
卷帘的话句句往我的心窝子上戳,我在听到琅秀时,面色一凝,却是死死地咬住嘴唇,努力压住自己心中翻滚的情绪。
“琉璃,你玩弄生活的话,生活终究也玩弄你。”卷帘放开我,我的肩头一松,心中顿时也涌出一股虚无感,目光有些空洞地盯着地板。
我腿脚一软,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直接涌上了眼睛,不过一个眨眼眼泪就哗哗地掉下来。
女人果然是不能哭,哭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旦打开眼泪这个闸阀,就永远别指望能关上。
卷帘叹了一口气,拿出帕子在我的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止住我的眼泪。
“琅秀那边是出什么事了?”
“不、不是。只是他不认得我罢了……”我有些心虚,但还好我此刻眼睛红肿目光迷茫,基本可以确保卷帘看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