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该下界(1 / 1)

卷帘见天劫已经完毕,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目光看着敖烈倒下的地方到:“他曾说我不过是命定西游上的一只蝼蚁,可他却从来没料到,高贵如他也终有一日会踏上这条命如蝼蚁的道路。”

“他之后会怎么样?”敖烈昏死过去,两旁的小兵立刻上前把他拖出了忘仙台。

“会怎样?从这高高的云端落下罢了。”卷帘冷然一笑,看见仍旧蹲坐在地上的我,伸出手想把我扶起,我却迟迟地没有伸出手。

“卷帘,你如此憎恨那场安排吗?”我有些发愣地冲着卷帘开口。

卷帘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手僵持在半空中,慢慢地收回,目光并不看我道:“谁都不希望自己被设计和被安排。”

“也许这场设计和安排,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也说不定呢?”我忽然间怕他不相信,又连忙急匆匆地开口补充道:“你看金蝉子是叛逆佛道的,孙猴子是离经叛道的,天蓬是个放纵不羁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卷帘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十分自然地把我从地上拉起。

“也许……你们凑在一起,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有些底气不足地扯了扯嘴角。

“啊,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我赶忙晃了晃自己的手,嘻嘻一笑继续道:“你看我们琉璃碎片也找到了,奎木狼和波月一行也应该会擦出点火花了,咱也该下界了吧。”

没听他回答,我便转身踏着祥云往赤脚大仙的居所奔去,一脑子的浆糊晃都晃不动。

我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突然问卷帘那样的问题,卷帘似乎恨透了西游这个早被安排好的道路,但我不喜欢他看敖烈历劫时的眼神。

那样的埋藏深怨,又那样的凄凉无奈,仿佛在隔空奚落着曾经的自己。

我一路奔回到赤脚大仙处,本准备掇拾掇拾看看这窝还有点什么可挑拣的东西,一块掳走时,却在赤脚大仙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白胡子老头儿。

那矮矮胖胖的白胡子老头,如同一根雪白的大胖萝卜一样,在赤脚大仙的院子里埋着头吭哧吭哧的拔着什么东西。

小偷?仙界还有这么大年纪的小偷?

我干涩地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上前,走到白萝卜的身边,那白萝卜老头还在兀自的在地上拔着些什么,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啊!”我惊叫一声双手拍上那白萝卜老头的肩膀,那白萝卜老头也瞬间“啊”的惊叫一声,身子一直,“噗通”一声倒地,嗝屁了。

敢情这仙界的神仙都这么不经吓,当小偷的心理素质都这么不好,难怪小偷一般都是年轻气盛身强力壮了,年纪大的果然扛不住半点惊吓。

那白萝卜老头翻着白眼咕噜的滚在地上,我戳了戳这老头,看向他拔东西的方向,却房间一颗被拔出一半的水灵灵的白萝卜。

仙界的神仙不都是不吃饭的么,这老头儿拔个萝卜作甚。

我的作风一向是想不清楚就不想,我正要拖着这老头的脚把他扔出院子,卷帘却恰巧推门而入。

“你在干什么?”卷帘望了一眼我提着的白萝卜老头。

“没,这老头进门偷萝卜的,我正好要把他扔出去。话说仙界的神仙不都是不屑吃些凡食么,这老头是怎么回事?”

“……”卷帘忽然不说话,直愣愣的看着那嗝屁的白萝卜老头。

“你没事了?没事我先出去把他扔了,咱下界去吧。”

“你知道你他是谁吗?”卷帘冷不丁开口,我一愣,使劲瞅了瞅白萝卜老头,确认了三遍我却是没见过他之后开口道:“我觉得我应该不认识小偷这种人才。”

卷帘默然无语了一会,望天半晌,等的我都快不耐烦了时,徐徐开口道:“你手中拎着的那个老头,名叫月老……”

我手一抖,那白萝卜老头就彻底一轱辘的滚在了地上,滚了几滚滚到卷帘的脚下。

卷帘默然无语一阵,似是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滚到他脚下的月老,一手拎了起来拎进了屋内。

我害怕把月老折腾晕了,以后她发现我是谁了,随便拉个阿猪阿狗的红线给我,因而只好胆战心惊地拉着卷帘在赤脚大仙的屋内等了半晌,月老才悠悠地苏醒。

“我这是……怎么了……”月老瞪着赤脚大仙空洞洞地房屋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现在目前自己的状态。

“额……这个,我们回来就发现你在门口晕倒了。”我殷勤一笑,端了杯茶送到月老前面。

月老接过我的茶,忽然看见我身后的卷帘有些讶异道:“哎呀,卷帘小子你也在呀。”

“有些事情,故而来仙界叨扰了,君上怎么会来赤脚大仙处?”卷帘淡淡一笑,从容应对。

“唔,赤脚院子里种了颗千年的萝卜……”月老嘿嘿一笑,搓了搓自己的手踮着脚拍了拍卷帘的肩膀道:“不要和赤脚说哈,卷帘小子最乖了。”

月老见卷帘没有大反应,乐呵呵的一笑,往门外奔去,我瞅着架势又是去拔萝卜了,处于好奇心的趋势,我也跟了上去。

“咦,小妹妹你是?”月老拔了半天萝卜总算发现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幽怨了,感情我刚才端茶送水大半天,这老头愣是没发现我这么个人。

月老掌管着世间男男女女的姻缘,在冥冥之中以红绳系男女之足,以定为姻缘。

“君上,可否给我看看姻缘?”琅秀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有传来,这次我与卷帘在仙界的事情是彻底完了,又要重新回到人世,又要重新开始寻找琅秀的旅程。

琅秀一直没有消息,那么我与琅秀的缘分是就这样结束了?还是……我不自觉地向房屋中望去,卷帘卓然的背影似乎在房间收拾着什么。

我一晌沉默,月老却忽然停止了拔萝卜的动作,有些兴致盎然的看着我,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道:“执念尚存,情路仍远啊。”

“执念?”

“你心中的执念放不下呀孩子。”月老笑眯眯的摸了摸我的头。

执念,我有什么执念呢?我心中恍然闪过一个念头,低下头全是满心苦涩的滋味。

月老看着我的表情,缓缓道:“你早已了然,又何须多问呢?”

“多谢君上,但有些执念,大抵是无法放弃的。”我嫣然一笑,心中却是一潭化不开的苦涩,低了头也是鼻酸的感触。

“琉璃,我们该走了。”卷帘不知何时似是已收拾好了,步到我的身边,对着还在拔萝卜的月老颔首一笑,熟稔的拉我起来。

月老看着我们只是和蔼的一笑,看着卷帘将我拉起来后道:“姻缘之事,往往低头抬头之间罢了。”

低头抬头之间……

我抬头望了一眼卷帘,卷帘也恰巧低头看着我。我心中一顿,却是一语不发的拉着卷帘告别了月老,离开了赤脚大仙的居所。

月老说的那番话敲击在我的脑海中,我不是不懂,却是心中执念不愿去懂,找不到琅秀要我如何放得下这颗满是执念的心?

我紧紧的皱着眉头,阎王早在几天前就通过契约印章提醒要回地府行使安魂契约了,我在仙界也呆了近两个月,这样林林总总加上在人间晃悠的日子。

距琅秀离去和上一次行使契约已过去了百年由余。

刚来仙界没多久的时候,卷帘曾说琅秀曾在凡间被发现一事,却因为其力量大曾而挫伤牛头马面趁机遁走。

琅秀化为怨魂,不记人事也再无七情六欲,他的力量得到增强的原因一定是吞噬了人间须有的游魂。

怨魂本已集天地之怨气,如若琅秀在吞噬游魂的过程中意外吞噬了带有怨气的魂魄,怨气一旦饱和恐怕在我们还没找到琅秀之前,琅秀就会入魔。

“卷帘,我们要立刻回地府。”我回头对着卷帘招了招手,也不顾卷帘的反映,加紧了通往地府的步伐。

地府门前,守门的已是换了另一个红脸的小鬼,五十年前的那个紫脸的小鬼早已不见,我一愣,才发现从我第一次进地步到现在竟已跨越了两百多年。

那紫脸的小鬼已不知去了何方,门前换了一个红脸的小鬼,他举着三股叉有些迷茫的挠着腮帮子看着站在地府门前的我和卷帘。

“你闷,斯哪里来滴哟?”他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口音,略飘逸的甩了甩自己头上的三根毛,以不及桌子高的身高仰视着我们。

我还没开口,卷帘就已用那冰冻的眼神扫视了一眼杵在门前的红脸小鬼,那小鬼在卷帘冰冻的眼神下抖了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扛着自己的叉子退后两步。

卷帘收回自己杀死人的眼神,将手按上地府那扇透明的门,走进我们无比熟稔的地府。

“我却是不想,我们相遇已经两百年了。”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是悲是喜的情绪,最终都化成空荡荡地一笑。

“碎片已经集成了四片,再加上你本体的一片,还剩两片你的本体就能拼凑完全,这两百年好歹没有虚度。”

我一愣,我原本好不容易文艺女青年一次,想来讨论一下伤春悲秋这个隐藏着淡淡忧伤的话题,却不想被卷帘这个不解风情的直接上升到了任务层次。

我心中那点最后残余弥漫的忧伤情怀就则样被毫不留情的掐死了,我暗自地抹了一把头上渗出的汗珠,跟上卷帘的步伐。

地府的桌子好像换了一张,上面已经不再有几十年前我留下的巴掌印,抠脚的阎王大叔仍旧一手在抠脚,一手拿着一本小话本读的津津有味。

远远的看见卷帘来了,阎王从抠脚中回神正要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却似乎在看见跟在卷帘身后的我时,手一抖,话本掉在了地上。

“咳咳!那什么,快叫牛头马面过来!”阎王捡起地上的话本,对上我黑的不能再黑的面孔。

“怎么,你现在倒会是叫牛头马面了,你早死哪里去了?”卷帘十分淡定的自己拿了把椅子坐下,我危险的一巴掌拍在桌子前气势汹汹的俯视阎王。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桌子可是用了拨了几百年才拨下的款项买的,你要是拍坏了我又好几百年才能换一张了,你不可怜我也好歹可怜可怜我的桌子啊。”阎王一个身子扑在自己的桌子上,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说,琅秀呢!”我揪住阎王黑漆漆的胡子,入手全是油腻腻的触感,我强忍着心中犯恶心的冲动开口。

“得,牛头马面来了,具体你问他们问他们。”阎王一手就要拔过自己的胡子,眼瞅着他泛着脚臭味的手就要伸到我的面前,我赶忙撒开了我的爪子。

我转头,凉凉地看了一眼刚进来的牛头马面,牛头马面干巴巴的对着我笑了笑,翻开自己手中的记载的本子道。

“五十三年前发现一次。”牛头道。

“四十年前发现一次。”马面接。

“二十五年前发现一次。”牛头道。

“六年前发现一次。”马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