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一直朝着海底不断的向前,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欣赏身边的风景,许多大小不一的鱼类不停的在身边穿梭,我间或是能听懂几条鱼说的话。(非同类的生物成妖前一般来说无法听懂不同种族的语言)
“龙王大人又生气了……”
“还不是三太子从天宫回来一句话都没说,就在把自己关在了西宫。”
“王妃也不劝解吗?”
“这年头王妃也不是好做的,前些日子和龙王闹矛盾了,这会又气的离家出走了。”
“哎呀哎呀,那龙王大人和三太子岂不是又要……”
“亲爱的,要不我们先去东海避两个月吧?”
我一头黑线的在海里穿梭,那龙宫从一点朦胧的光亮开始逐渐扩大,灯光在昏暗的海底犹如一个小小璀璨的太阳。
好不容易适应了昏暗的海底,却又被突然扩散明亮的龙宫闪了眼。
我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拉着一猛子扎向前的奎木狼,打了个手势,施了个隐身术,我俩才幽幽地从龙宫门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龙宫门撑着刀戟的小龙虾正在打瞌睡,长长的触须上下晃动,我摇了摇头,龙宫城这样的防卫水准,也难怪孙猴子两百年前那么容易就把定海神针给盗了回来。
他当初还不停的吹嘘自己是多么的驰骋海外放眼天下,这下看来也不过是这个水准。
“逆子!真是逆子!”我和奎木狼方才偷偷流进龙宫正殿,就听见一个鸣如老钟的声音震响。
我和奎木狼一个警觉,在门口的海带丛里悄悄匿了声息。
“大王息怒,上回被气掉的龙须还没补个完全,这回可不能再闹出什么差池了不是。”一个背着乌龟壳的小矮子捧着一杯茶水跟着龙王身后来回转悠。
“丞相啊,我我不过问问这个逆子在天界有何见闻,他他他,他居然敢对老子发脾气!”穿着鎏紫长袍的龙王面目已是隐隐翻腾的怒气。
“唉,三太子这不是叛逆期么,大王您身体更为咬紧啊。”那矮个子的皱皮脸,将茶水奉到龙王面前道:“大王您暂且喝口水,三太子那会我再去劝解劝解。”
紫衣龙王叹了一口气,在王座上坐下,对着龟丞相道:“这千年来,也真是辛苦你了。”
我眯了眯眼,三太子想是也知道自己在天宫算是闯了祸,因而回来更不肯与龙王交谈,波月如今定然被关在他的宫殿处。
我和奎木狼原本在海带丛中老老实实地带着,奎木狼那厮却忽然起身就要现行上前,我急忙拉住奎木狼道:“你又要干嘛?”
“不是要和龙王揭露三太子的暴行么!”奎木狼攥了攥拳头看上去十足的义愤填膺。
我忍住挠心挠肺的冲动,一把按住要冲出去的奎木狼,阴森森道:“你没脑子想去送死我管不着,问题是别让我也陪着你去送死。”
奎木狼一顿,在我身边蹲下,继而傻不愣登问道:“为啥?不是你说要告诉龙王吗?”
“你手上半点证据都没有,如若三太子一口咬定不是,最终找死的还是你自己。”我哼了一声,憋住自己的气息,观察者龙王的动作拉着奎木狼迅速的潜入龙宫后殿。
除了龙宫正殿便是龙宫的后花园,后花园中大抵都是些虾兵蟹将在游散,偶尔有那么几条婀娜的美人鱼在礁石上歇息。
我舒了一口气,往后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正殿,刚想回头对着奎木狼比上一个安全的手势,手却忽然被强力的一拉。
奎木狼面色骤变,我的身子一个倾斜,便倒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怀抱。
“卷、卷帘大哥、哥,你怎么来了?”奎木狼吃惊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卷帘。
卷帘?他这时候不是应该在**躺着么?我一个气被憋住被海水呛了两口赶忙施法补上,感觉有些堂皇的向身后看去。
精致的死人脸,斜飞入鬓的眉眼,紧紧抿住的嘴唇,这不是卷帘是谁呢?
我半晌无言,脑子放空了片刻,颤抖地伸出手堂皇道:“你不是应该还在天界吗?”
“我昏死之前便将元神寄托到流沙河了,按时间来算,我在流沙河也已经疗伤了一年。”卷帘低垂了下眸子,不动声色的将我扶正和他直视。
我就知道,他这般精打细算的思维定然不是我这般器皿做的脑子可以匹敌。
受伤之前就打好了注意元神跑回流沙河,害我一直在担心他到底什么时候元神可以恢复。
我看了一眼他的右臂,卷帘已经换了一件暗红鹤纹绕银丝的衣衫,华丽而不张扬,长长的袖子很好的把右臂给遮掩掉了。
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卷帘忽而抬起自己的右手,帮我挽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
我看见他那新生右臂的右手骨骼分明,秀丽却又孱弱。我一个心虚有些回避,他醒来定然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恢复的完全。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诡异的地方,如若卷帘问我我应该如实回答是魔尊所为吗?
“你回答不了,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忽然间一个妖异的声音在脑内敲响,是孽镜!
我本都快忘却自己身体里还藏着这么个玩意,他这不合时宜的出声倒是又让我想起那番在密道中纠缠的经历了。
我瞬间咬紧自己的唇,面色有些狠绝起来。卷帘看着我的神情,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问再多的问题,而是有些飘忽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倒是奎木狼那躁动不安的开口了。
“卷帘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听闻波月在蟠桃会上惹怒了三太子,却又发现你们也没了踪影,大抵能猜到你们是来了西海。”
“卷帘大哥你是来帮我们的吗?”奎木狼兴奋之极,差点就要欢呼着贴到卷帘身上。
我冷哼一声,一脚踹在奎木狼肚子上让他靠边闪了会,奎木狼捂着肚子哎呦一声撤退。
卷帘看上去已经相当习以为常,我们搭档的这百年以来虽说算不上什么密友,却也好歹是有十足默契的战友。
奎木狼默默了半晌,自觉的站好。
“我们打算先救出波月,让西海龙王知道三太子在天宫的恶劣行径。”我对着卷帘把我们的计策娓娓道来。
“……”卷帘忽而沉默,抬眸看向我的时候,蠕动了一下嘴唇道:“你们一定要揭发三太子吗?”
我一愣,觉得这问题很是奇怪,如若不揭发三太子,偷偷带走波月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三太子事后纠缠不清会更为麻烦。
如若揭发的话,父子之间的矛盾占了第一个*,我们与三太子之间的矛盾便会缩小,这是何等有利的事情,为什么要不揭发呢?
我实在想不通,就连奎木狼那傻二般的人都开口道:“卷帘大哥,是三太子作乱在先,我们揭发是合情合理啊。”
而卷帘只是抿紧了唇,那眉间拢起一波烟川,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但终究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想,最终他只是勾动了一下唇,万千的寂寥都在这唇齿边化作了一声自嘲的笑声。
“卷帘你怎么了?”我感受到他的不对劲,我拉了拉卷帘刚恢复的右臂,那右臂似是活动还不太灵巧,僵硬地收了回来。
“既然你们想这样做,那就这样做吧。”卷帘收回了自己的手,将两只手背到身后,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西南方道:“三太子的寝殿在那里。”
奎木狼闻言眼中立马烧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花,大有将三太子粉身碎骨的意味,眼瞅着这厮就要继续狗刨着刨向三太子的寝殿,我眼疾手快的拉过他的衣襟。
“无论你再怎么激动,首先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找到波月才是你我来到西海的头等大事。”我瞪了奎木狼一眼,这厮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冲动了。
奎木狼立刻点头如捣蒜,我看他似是真的理解了,才松开爪子放他向前。
卷帘静静地站在我身边不置一词,我不禁有点尴尬,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他的右臂,他是不是已经猜到我和魔君的交易才没有问我呢?
脑内兜了一圈,敢情我这是要把卷帘当神的节奏了……不可能不可能……
为了打破我和卷帘之间沉默的气氛,我略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方才你为何说不要揭发三太子?”
“命。”卷帘凉凉的看了我一眼,步伐有些飘忽的走向西南方。
“你不要说话跟算命的似的,你也知道我听不懂。”我挠了挠脑袋,颇是无奈地耸耸肩。
卷帘停下,看了我一眼,忽而牵动个笑容,好笑又无奈。卷帘双重感情的神色璀璨的惊人,我被这样的笑震了震,哆哆嗦嗦开口道:“干、干……干嘛?”
“你认识孙悟空,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被压在山下五百年吗?”卷帘仍旧是维持着那样好笑又无奈的表情看着我。
“他不是惹怒了佛祖吗?”我理所应当地回答。
“不,这一切不过是被早已注定的命,一条通向西行的命。”卷帘垂了垂眸子,立起身回头看灯火璀璨的龙宫,眼神里露出一丝渺然。
我往后退一步,卷帘对着我笑开,他这般的笑,我却害怕起来。
我知道他也是这命定西行里命定的一员,他多么的想逃避这命运,才找到我想把我拼凑完全重新放上天宫。
可上天的决定真的这么容易就能被改变吗?恐怕卷帘心中是比谁都要清楚。
“那又和三太子有什么相关,难道……三太子他,也是?”我嘴角的肌肉几乎抽搐。
“命定西行的第四人,便是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卷帘轻轻一笑,我心中竟不忍起来,握住了他的手。
而卷帘只是笑,挣脱开我的手,先前走去。
大闹天空的孙悟空,醉酒戏嫦娥的天蓬,错碎琉璃盏的卷帘,还有……西海白龙三太子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那么就算卷帘这次阻止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一切终究会载着那滚滚的车轮再度规则的与命运黏合。
西海三太子敖烈,他终究逃不过这场劫数。
我默了默,自知已经没有再多问的必要,便也随着卷帘的步伐向三太子的宫殿潜去。
“滚,都给我滚!谁叫你们进来的!”
“三太子……龙王叫……”
“我父亲的话你们就听,我的就不听?我说了叫你们滚你们知道不知道!”一声器皿破碎的声音响起,凡是器皿都算我的同宗,我的小心肝也惊得一跳。
我起了兴致,拉着卷帘向前,偷偷地接近那宫殿之中,探头一看,果真间一俊秀的青年正对着一地砸碎的花瓶,怒发冲冠斥责宫女。
那俊秀青年约莫就应是三太子了,因他之前都是龙身的模样,我这才知道,他狭长的眉眼,眉间傲然的戾气,薄唇一抿,还真与那龙有几分相像。
我左顾右盼之间,本想寻找奎木狼的身影,却发现奎木狼明明早已进入宫殿,此时此刻却不知他到底身在何方。
我了个大爷,他还真是我大爷,一刻不看着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好歹也要等等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