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血族(1 / 1)

飞羽及地化成土 平芜 1810 字 12个月前

“羽儿——”是谁?谁在喊?落羽想睁开眼,可是怎么也做不到。

“羽儿——醒醒——”又过了一会,还是那个声音柔柔地喊着她,落羽终于勉强能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到一个穿着洁白长衫的女子。

“这里……是哪里?”

“这是你父亲依声大人开辟的精神空间,我们的实体都不在此呢。”女子对着朦胧的落羽柔声解释。

好熟悉的感觉,落羽痴痴地想,明明不记得,却仿佛从血缘深处渗出来一般的感觉,于是脱口而出:“妈妈——吗?”

女子满是惊喜的神情:“羽儿,你记得我?太好了,你记得我……”失散的母女重见得的喜悦几乎让这女子喜极而泣,待冷静一些,才慢慢道,“羽儿,听我说一些事吧。”

“羽儿,知道血族吗?对,就是柯少爷那样的。血族拥有人类所不能匹及的力量,而血族中的四大家族分别统治着大陆的四大城池。而每一个家族背负着一种守护,就好比法其叶之风。”

“名为血族,却并不真的以鲜血为食,早在数千年前,血族就以抛弃很有可能导致病毒扩散的人类血液,转而培育并吸食一种名为‘血蔓藤’的植物的汁液。吸血,绝大多只用来达成某种契约。失控的情况除外,比如刚刚柯吸食了你的血。”

“吸血鬼有严格等级划分。按照等级和力量从高到低依次被称为安里瓦斯,梅安第特和利米瓦尔。最高级的安里瓦斯,严格来说只是一种不可遗传的变异,极少的数目使之更偏向于存在于传说之中。而我们的社会通常的统治者梅安第特则相对普遍。而最低等的利米瓦尔只是被统治者。”

落羽开始只是懵懂地听着,努力地接受及和柯的真实身份,听到这一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难以掩饰震惊的神色:“你——刚刚说‘我们的社会’——了吗?”

女子垂下头:“我……是……”

“和柯一样的吸血鬼!”落羽情绪激动起来。

“别怪他,羽儿。”女子安慰道,“十八年前黑暗之物直临格陵城,当时的城主,柯的母亲,史前最伟大的安里瓦斯之一法其叶,笙依,以一己之力,用六边封印,将黑暗之物封印在柯的体内。十天后,娜依大人就逝世了,留下一份匪夷所思的遗嘱,由柯的妹妹宜继位,命令作为储君柯不得踏入城主宫殿。或许便是预料到有一天,黑暗将会反噬。刚才,其实也是你自己不好,对血族发出邀请,即便是一般的血族也很难抵抗,何况是封印了黑暗之物的柯。失去控制的封印才使柯吸了你的血。”

落羽垂下头,不言语。

“猎人,总是抓着‘吸血’二字不放,披着正义的表皮猎取吸血鬼。在吸血鬼将死之际,拔下獠牙来换取金币。真是恶劣的种族。”女子长叹一声。

“你……真么多年年,为什么……都没有回来看过我……”落羽犹豫着问。

“我被封印在南方冰原深处,我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我目所能见的只是这一片冰雪的封印。我并不清楚封印外的情况,依声大人告诉我,绝对不可以从封印里出去,否则就是万劫不复。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也从没有人能够进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我身为没有力量的利米瓦尔,却爱上了高贵的梅安第特,依声大人。这样生下的你终究不能像普通吸血鬼那样活着。”

雪叶缓缓地抬起手指向落羽身后:“羽儿,去打开那扇门。”

落羽怔怔地回过头,一扇很小的门不知何时已经静立在她的身后,她伸手去碰触,门却一下子开了,滔天的热浪扑卷而来。无边无际的烈火中不断滴落着血一般的岩浆“滴答滴答……”而在那火焰中央,无数条火链紧紧地束缚着一个有着和落羽一样形容的“人”

“那就是你的力量,羽儿,安里瓦斯之力。去,打破那个封印。”

落羽原本茫然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原来大家都是吸血鬼!”

与岩浆中的人影双目相对的瞬间,她双眼绽放出奇异的光芒:“过来,我的力量!”

强大的威压在这边空间中顿起,雪叶几乎无法站立住,火链一一崩断那个身形却渐渐归于无形。随即这一片空间开始不断出现崩裂,最后回响的,是雪叶近乎悲凉的声音:“羽儿,你就要凭此而活了。”

柯把第三根血蔓藤咬在嘴里,鲜红的汁液汩汩流入口中,有少许从嘴角流了下来,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落羽咬出的伤口才勉强算是止住了血,而被落羽抽过去的灵力也迟迟不能恢复,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换来一丝风,风中唯一的讯息便是塞彻的麻醉即将结束了。真是祸不单行,柯已近乎绝望地想着了。

落羽突然发出一阵异常痛苦的闷哼,就仿佛有什么正要破体而出。柯倚在岩壁上,皱了皱眉,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吸取了他如此众多的灵力,落羽身上仍然完全没有灵力。难道是,柯有些狐疑地想,某种类型的封印?可是谁会对着这么一个孤女下封印呢?

就那一瞬间,落羽身上突然焕发出各色的光柱,柯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大半眼睛,听得破碎的声音,柯惊讶地发现,那些慢慢变换游走着,所到之处,那些可怖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柯向剩下的伤痕看去,一瞬间发现若是仔细看,这些伤痕居然是有规律的!这是……相遗封印!

相遗封印,施术者以自己的魂魄为祭完成的大封印,因为施术者与被施术者必须为血亲,且施术者必定失去性命,故名“相遗”

柯目瞪口呆地看着封印解开,一头稀黄的短发慢慢变作穹之一族特有的浅紫色,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哀嚎:解开相遗封印的……不会是我吧!柯还来不及确定发生了什么,一个鬼魅般的人影边堵住了洞口的阳光。

“呦,藏在这啊,吸血鬼。”塞彻确定柯已无力反抗,便放肆的大声挑衅。

柯微微眯起眼睛,暂时把封印的事情压下,慢慢地牵动指尖上绑着的灵力线。两道黄色的烟雾无声的缠上塞彻的双臂。柯叹了口气,五年前被赶出家门时,当时尚且年幼的城主,也是他的妹妹——法其叶,宜大人坚持要他带上她最爱的玩具——风龙以为留恋,这种风龙能自行产生带有烟雾的风,使用者不需花费多少灵力就可以操纵,因而专给灵力不够的小孩练习风力操纵能力的玩具。

柯只是由着妹妹任性随手带上,当时绝对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柯不由得觉得有些滑稽,上一次如此认真地操纵风龙真的不知道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而风龙口边安置上的的毒药也不知有没用处。

塞彻被烟雾一呛,顿时有些眩晕,但毕竟不是新手很快意识到柯一定是借住外物,四下看了看,便发现那个藏得并不隐蔽的风龙,塞彻挥着短剑,费了些好些力才将风龙劈成几块,连柯都惊讶这个风龙的坚固程度,塞彻恼羞成怒:“竟然用这种招式,柯少爷,你找死!”

寒光闪过,剑锋直冲向柯的脸,柯几乎没来得及回神,便听见死亡的衣袂从耳边飘过。就那瞬间,两只纤细苍白的手指夹住了剑锋,竟就这样使那剑不得前进一分。

“铿——”两指一动,剑应声断成两截,落羽冷漠地看着塞彻,那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瞳仁让塞彻不寒而栗。

塞彻把剩下半截短剑向落羽掷了过去,转身想趁这个空隙逃走,要是平时,恐怕还有一战之力,可是这时候,之前的麻醉并没有完全消除,而后又中了风龙里不知名的毒,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件事都可以致命,不得不逃走再说了。

“叱——”半截剑飞了出去,穿过塞彻的肩膀,将一脸不可置信的塞彻钉在岩壁上。

落羽把手里接住的另外半截剑丢在地上,兀自想要坐下。嗅到鲜血的气味,落羽喃喃道:“好渴啊——”这个身体,缺乏鲜血已经十年了,饥渴几乎已经到达顶峰。

柯不可置信的看着落羽。这种奇异的灵力,他并不没有接触过。相反,他太熟悉了,那不是风、火、水、土、金、木六种守护灵力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原原本本的力量,就如同一半人所使用的是沾染颜料的污水,而这力量,就是纯净的水一般。柯曾与一个有着相同力量的人共处过那么多年——他那美丽而强大的母亲,他那几乎是亲手将自己送上祭坛的母亲。这是如假包换的安里瓦斯之力啊!

“不可能……”柯在漫天的安里瓦斯之力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近三十年了吧?距离那个当年。阳光仍是无所忧虑地照在笙依微闭的眼睑上,那时尚还年幼的柯微微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几乎完全看不见了。安里瓦斯之力激烈的反噬早已过早透支了美丽而强大的母亲年轻的生命。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很是懊恼地问母亲,为什么自己只是梅安第特,而不像母亲那样是安里瓦斯的时候,第一次看母亲露出那样的神情,当时的自己尚且以为那是在微笑着,可是在自己长达十八年的流浪中,一次一次回想起母亲那个表情,多么凄凉。

“小柯,你听母亲说,安里瓦斯,绝对不是一种幸运的存在,每一个安里瓦斯都肩负一个使命,即便穷尽生命苟延残喘,也不过是想捱到完成它罢了。身负远超过身体负荷的力量,却只有不到一半的时间使用,无法使用时,即便看到人们受苦也无能为力,可以使用时却又极可能因为自己无法操纵而伤害深爱的人们。我说,小柯,倘若有一天,你遇到另外一位安里瓦斯……我在说什么呀……那种事,大概,不可能吧……”

“母亲……你那时,究竟想说什么?”

柯睁开眼,月亮已经偏西了,满天星斗散发着柔光,柯略撑起身,看到不远处,落羽把头埋在膝盖里,一旁的塞彻已经干枯了下去,被吸尽鲜血。

“我杀人了……”落羽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