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妹妹真是好福气啊!”一边的苏贵妃立即捂着嘴笑着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宫里嫔妃们给皇嗣做千寿衣可是皇后才有的待遇,妹妹这可真是……”
“朕的皇长女,也受得起这个礼!”君千墨一直抱着煊墨不肯松手,此时也是一边逗弄着小公主一边对着苏贵妃道。
苏贵妃原本说到一半的话自然也只有咽回去,看着凤煊的笑容更加深邃道:“皇上所言极是,长公主未来是要代表我曜国出使离国的,是两国交好的标志,自该受这大礼!”
此话一出,原本还开心地哄着煊墨的君千墨面上的笑容也霎时间僵住,更不说一边本就心情复杂的凤煊了。
一瞬间,整个宴会变得无比的安静,群臣也是面面相觑,却不敢有任何言语。
“好了,今天是长公主的满月酒,谁也不许说不吉祥的话!”君千墨看着突然凝滞的气氛,威严道。
“是是是,皇上所言极是!今日是长公主的满月宴,臣等恭祝公主万福,恭请贵妃娘娘金安!”
立即便有懂得察言观色的大臣附和道,群臣自然是跟着齐齐举杯附和。顿时,宴会又恢复到了之前热闹的状况。
只是,此时的苏贵妃却是豁出去了,竟是继续笑着对凤煊道:“瞧瞧我这张嘴,难怪不讨皇上喜欢,妹妹莫怪了!好歹离长公主去离国也还有一年的时间,妹妹不必过分忧心!更何况这长公主代表的是我整个曜国,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闭嘴!”君千墨没想到这苏贵妃居然还会继续这样,不由得也有些生气。
“是!”苏贵妃一边恭敬的行礼,脸上却渐渐露出更加阴森的笑意。
“朕都说了,今日不得提这些扫兴的事情!”君千墨不耐烦的重复道。
“臣妾知错了!”苏贵妃笑着道:“皇上素来体贴凤妹妹,怕妹妹听着伤心,是臣妾不懂事,怕是让妹妹难过了!臣妾不该拿这等骨肉分离的事情来说,更不该谈什么荣耀和恭喜,是臣妾不好……”
“苏贵妃!”君千墨的声音逐渐拔高,这也是第一次,众人居然见到他们一向温和的君王脸上露出怒意。
然而,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是,苏贵妃此时早已被心中的恨意所蒙蔽。在后宫沉浮这些年的她又怎么会意识不到苏家的危机,压抑的情绪一旦爆发,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着君千墨从不曾有过的怒气,面对着群臣错愕的表情,苏贵妃却是笑得越发阴冷道:“是,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说的,皇上不让臣妾说的臣妾怎么能说呢?就算是事实臣妾也该装作不知道的啊!臣妾真是太笨了,一点不像凤妹妹这样子会讨皇上欢心……”
“来人啊,苏贵妃醉了,还不带苏贵妃回宫休息!”君千墨终于忍不住怒斥道。
一边苏贵妃的人早就被这阵势吓得直哆嗦,赶紧上前扶了苏贵妃就走。
“哈哈哈……臣妾醉了……我醉了……我醉了才说实话……醉了才看得清事实啊!”苏贵妃笑却是突然猖狂地笑道。
凤煊没有说话,脸色却是越发难看,唇角更是咬出了血丝,双手的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带下去!”君千墨看着凤煊的样子也更加担心事情越闹越大,立即大声吩咐道:“禁足宫中,不得朕允许,不得探视!”
没有了苏贵妃的宴会终于顺利了许多,只是整个空气里,总是残留了那么些不安的气息……
“娘娘,这都已经开春了,百花齐放,阳光明媚,您也出去走走吧!”看着一直趴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凤煊,李嬷嬷实在忍不住劝道。
自从上次小公主的满月宴后,宫里便冷清了不少。苏贵妃因为失言而被皇上责令禁足宫中,而后不久便传出其不知怎的就得了失心疯的消息,天天在宫里又哭又闹还乱砸东西,也不知道胡乱嚷嚷了些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最终被打入了冷宫里。
堂堂一个贵妃,就此落入那样凄凉之境,宫里众人也有暗地里高兴的,也有默默感叹的,也有冷嘲热讽的。不过,那都不过是些过眼云烟,一个失势的妃子,又有多少人回去惦记呢?
在那之后,李嬷嬷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之那夜皇上是笑着进了煊凰宫的门却是阴沉着脸半夜又离开的。她们这些个做下人的自是不敢多问,更不敢加以劝阻。之事打从那以后,皇上便也借口政务繁忙已有月余都不曾来过这煊凰宫了。
至于她家娘娘,凤煊,在皇上走后更是趴在**,蒙头大哭。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也都是日日以泪洗面,动辄便是哽咽无言。李嬷嬷等人也试着问了缘由,哪知凤煊完全不似昔日那样大吵大闹的样子,也不撒娇,也不闹脾气,反而是默默流泪,这就让李嬷嬷等人更加无从下手了。
如今,看着凤煊已经在窗边趴了一上午,却一直沉默不语的样子,玉容也实在是忍不住上前轻轻拉着凤煊的袖子道:“娘娘,出去走走吧!”
“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凤煊却是懒洋洋道。
“这……”看着凤煊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玉容和李嬷嬷等人更是面面相觑,心中越发焦急。
“娘娘,要不咱们去看看小公主吧?”秋月也禁不住试着提议道。
“是啊,小公主虽然有奶娘带着,可定也想母妃了呢?”夏荷也连忙附和道。
“就是,娘娘去看看小公主吧,奴婢听说皇上每天也都去抱抱小公主呢,说不定……”玉锦更是激动道。
“晚上抱过来就是了!”凤煊却是打断玉锦的话道:“白天皇上总去,偶尔还会抱了去的,我就不去了!”
“这……娘娘……”完全想不到凤煊竟会如此说,玉锦顿时慌了手脚。
李嬷嬷也是没想到自打上次以后凤煊和君千墨的关系竟然会僵成这个样子。更何况这宫里还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后妃跟皇上如此置气的。一时间,众人更是不知所措了。
“娘娘,就算是不出去,这天的风吹多了也不好,您还是别趴在床边了!”李嬷嬷只得温和地劝道。
“是啊,春天了,居然又是春天了……”凤煊也是想起之前自己才到这儿时也是那样一个初春的时候,再想起如今的情景,竟是感叹道:“是挺凉的!”
“即使如此,娘娘还是进屋里歇着吧!”听到凤煊如是说,玉容也赶紧道。
“李嬷嬷,准备些厚的棉被!”凤煊却是叹了口气,突然对着李嬷嬷吩咐道。
“是!”李嬷嬷立即就应了,却才反应过来道:“咱宫里的棉被一向充足,娘娘的被褥更是老奴亲自铺的,应该不冷才是?娘娘这是……”
“去看看苏贵妃吧!”凤煊看着李嬷嬷疑惑的样子,淡淡道:“她那儿恐怕就没这么暖和了……”
“娘娘您……”李嬷嬷一下子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其余众人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凤煊完全的不明所以。
“一定不会有人再给她准备被子了吧?”凤煊没有顾及众人的惊讶,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道:“其实也是我害她成这样……这些日子我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想了好多事情……觉得,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犯不着这样……”
“娘娘真是宅心仁厚!”李嬷嬷立即接道。
“是啊,在这宫里,恐怕也就娘娘还能惦记着她了吧!”玉锦也是连忙顺着话题道。
“就是啊,果然还是我家娘娘心地善良!”夏荷自然是不甘落后道。
凤煊也懒得接话了,只是催促着她们几个快些去把东西备好,自己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热茶静静候着。
这些日子以来,凤煊也确实是想了好多好多。从最初的相识,到长久的相思;从日日的想念,到日后的相许;从执着的追逐,到最后的得到……
那样漫长的岁月之中,这短短的一月,却是凤煊第一次,认真的思考关于她对君千墨的感情。
千万年前的她,还在蛋里,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只是茫然的贪恋着那熟悉的温度而已。
千万年后的她,化身凤凰,依旧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只是执着地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千万年的等待,千万年的追逐,不问缘由,不计得失,只要能与那个心心念念之人站在一起,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如今这个有着同样音容笑貌,有着同样温暖掌心,有着同样明媚笑容的人,真的还是他吗?
是的,大家都说是!
大家都说他不过是历劫转世的历练而已。脱去了仙体,抽离了仙骨,消散了仙气,他的的确确与普通人毫无二致。
但是,只要一回归仙位,他便又是那个君上神,父神最骄傲的弟子……
所以,自己便一直一直的觉得,只要追逐就足矣!
然而,此刻的凤煊,却是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来不曾审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从来不曾思考事情的结局。佛祖说:“去吧,凤煊,去到你想到的地方去!”
所以,她到了这里,君千墨这里……
只是为什么,明明如此靠近,却越来越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甚至,都不如千万年前隔着蛋壳时的温度,那样的清晰……
“娘娘,东西准备好了,我们要现在去吗?”进门看着坐在椅子上发愣的凤煊,玉锦犹豫道。
“哦……”凤煊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起身道:“走吧!”
不论是对于凤婷萱还是凤煊,这都是第一次来冷宫。明明一边就是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另一边却是青瓦白墙,绿草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