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勿名 泓越 1846 字 11个月前

“两位小友,老夫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啊……”艰难走到阿宝旁边,只手搭在阿宝头上,尽显晚年苍凉之意。

林紫衣与陆吾各坐一椅,听着魏听白悲咽之声,有情而无味的一桌酒菜,渐渐发凉。

“想老夫一生悦人取容,只求自身安保,善终而去,却不想命中无子嗣之福,老而无靠,无意再去宫中争宠,心中灰冷之至,天悯老夫,送来一个螟蛉晚子,本以为能含笑离世,自有我儿阿宝哭送,故而视如己出,却不想身前恶科缠身,连累了我儿阿宝,痛定思痛,痛定思痛啊,老夫又怎能让我儿去挡那凶兽妖尸,魏家,不能绝后啊。不能绝后啊……”老泪滴滴,涉入阿宝衣衫。

“魏大……”陆吾急欲劝阻,大可不必这样。

“林小友,你们乃是小子朋友,老夫不可贪尊,叫声伯父即可。”

“是,伯父。”林紫衣与陆吾同声,魏听白放开搭在阿宝头上的老手,忽然跪在了他们二人身前。

“伯……伯父……快起来,你这又是何苦?”林紫衣想去扶起魏听白,魏听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仍跪在地。

“两位小友,老夫此心,全在小子,老夫眼光愚拙,但是身上却有件奇珍之物,定然识得,两位小友绝对不会是世间普通之人,”魏听白话语之间,从胸中掏出一条流光灿灿的挂链。

“此链名‘梦蛇’,是乃家父生前,救过的一个青丘高人所赠,遇凡则凡,遇灵则异,凭借此珍,老夫不知多少次逢凶化吉,死里逃生,希望两位将此物转交予小子,另还拜求二位高人,经此一去,外路凶险艰涩,多有鬼怪袭人,希两位高人能够多多相助于小子,老夫再次拜谢二位小友……”

林紫衣再次想去扶起,魏听白还是跪在那里,:“如若两位高人不答应老夫,老夫就是跪死在此地,也绝不起身!”

“伯父,伯父爱儿之心,实乃叫人感动,若是再不承应,倒显矫情,伯父你先起来,我们答应你就是。”陆吾眼明手快,一把拉起魏听白。

“伯父,阿宝若是就这样离开,你如何向皇上交代?”林紫衣有点担心起魏听白的处境。

“皇上那里,老夫自有一番说辞,二位小友当可不率,阿宝此子心性耿直,嫉恶如仇,对外人坦诚相见,老夫却是怕日后遭有小人暗算,而我儿却不知啊……”

林紫衣与陆吾同时对望一眼,心中有虚,各不答话。

魏听白兢兢战战的,打开了汪管事双手递过来的一个小箱子。

“老夫明白,世外高人,不贪恋钱财功利,但求心中泰然,万事无由动心,这块玄铁,乃是我族代代相传,今借二位高人之手,转托小子之手。”摸摸索索的,又解下了系在右腰间的“赤昆”葫芦。

“大人,不可哪,这宝葫可是元菱尊人送你保命逃身之物哪,大人,万万不可哪!”汪管事在旁疾呼,魏听白一个眼神制止。

“伯父,汪管事言之有理,现有妖兽窥觊边境,更有恶鬼妖尸蠢蠢欲动,大人有此一物,日后定会少分危险,多分安全,阿宝有我们在他身边,已有保障,伯父,快快收起。”陆吾眼潮小湿,帮魏听白系回葫芦。

魏听白眼中稍微忧虑一轻,小许点头,“如此,那就有劳二位高人了。”深深作揖,十足诚心。

“伯父,我们现在就走,以免夜长梦多。”陆吾心性直爽,背起伍诗云就往外走。

“我……”林紫衣小小恼怒,二话不说,撑起阿宝,跟上陆吾。

“伯父,保重!”陆吾单手做半拳,门口告别。

“伯父,你放心,珍重!”却是衣怜梦,紫慕儿不想再去撑着阿宝一路同行,衣怜梦的这声伯父,叫的心甘情愿。

伍诗云的哈喇子有一滴没一滴的地在陆吾的肩膀上……

“许大管家?哟,明府的许大管家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汪管事精明地问着,这里可是魏府,许山柏只能屈尊逢迎。

“呵呵……呵呵呵呵……汪管事近来可好?魏大人近来可好?”许山柏干笑两声,有事托人,伸手不打笑脸人。

“好得很,好得很,托你家明大寺卿的福。”

“那就好,那就好,汪管事,不知林紫衣,林大小姐可在贵府?”

“放肆!你一个小小管家,居然敢到我们魏府问人?”

“汪老哥,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你先听我说完,小弟这次可是特来向你们道喜来的,魏大人多福多寿,喜事成双,哦不是,应该是喜事连连啊……哈哈哈哈……”

“报喜?喜从何来?”

“汪管事有所不知啊,当今皇上看上了林紫衣小姐,老爷特地拖我来向魏府说媒,若是紫衣小姐将来能讨得皇上的欢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到时,还不是你们魏家的功劳?皇上一个高兴,你家大人还不是青云直上?汪管事,怎么样,我这个现成的媒人虽说是头一次做,怎么样,做的还不错吧?”

“走走走……走走走……”汪管事不耐的对着许山柏重重的挥了挥手。

“汪管事,你……你可知道,这可是当今皇上的意思!”许山柏好脸相向,门都没进,满以为汪管事听到这个消息,还会请他进去喝杯茶,就算是一杯冷茶也好,现在倒好,汪管事对他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人走了,老夫自会对皇上交代清楚,汪管事,送客!”屋里,一阵沉默。

“不用送,我自然会走,刚才的每一句,我都会转达给我家老爷,再由我家老爷亲自向皇上说明,哼!”

“我儿,但求无事。”

夜,凉如水。

朝阳曙光近鱼肚白,斜坡生暖,无有路露湿衣,独有萧条寂寥意,笼罩心身。

阿宝早已醒来,握着那块玄铁,不想睁开眼睛,任由草地上的微风袭身,林紫衣坐于一旁,细说昨晚之事。

陆吾与伍诗云,在晨间绽放的蓬勃生气中,闷然对坐,各想心事。

有剪光留影闪乎飘摇,孰料一片乌云遮日,夏日暴雨,顷刻来到。

斜坡却无躲雨之处,一夜赶路,已是疲劳,林紫衣唤出一条水色丝带,遮雨避风,见阿宝任由暴雨侵蚀,悄悄走近过去,不想丝带范围有限,香肩湿湿。

“谢谢。”阿宝走出,独立风雨中,闭眼,眼中闪过几个模糊人影,雨水混合着泪水,只闻雨声淅沥,心潮失神,胸中忽来剧痛撕裂,几滴鲜血,顺着嘴痕缓缓流出。

林紫衣但见阿宝肩头一阵抖索,秀眉一紧,却再不过去,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无语中,雨声渐隐。

伍诗云与陆吾,避立在坡上的一棵茂盛大树,静静的看着阿宝与林紫衣。

雨停于晨间,风止于云间,四人,更加沉默。

迟疑了一下,阿宝抬步就走。

“你……你去哪?”望着阿宝湿湿的背影,林紫衣还未回神,呐呐起唇。

“小师弟,等我,我们一起走。”伍诗云跑着跟了上去。

“女主人,我们跟上去吧。”没人的时候,陆吾还是叫林紫衣为女主人。

踩着湿泞小道,坡上流水在偶尔的几声鸟鸣翠谷声中,潺潺涓涓而下。

“小师弟,你不会真的想回去吧?”伍诗云深知阿宝心性,一个猜想,便已知七八分。

林紫衣与陆吾脚步不由一怔,伍诗云回过头,“多谢两位昨晚一片好意,我和小师弟已决定,再回魏府,就此分道扬镳。两位,后会有期。”说完,不由多看了两眼林紫衣。

一路无语,林紫衣与陆吾还是远远跟在后头。只是林紫衣看着阿宝的背影同时,不知怎么的,脸上突然一红。

正午,烈阳当空,魏府已被封条封住。围观的路人,对着魏府指指点点。

“这位兄台,请问魏府何故被封?”伍诗云拉住一个中年人问道。

“哎,小道消息,这位魏大人好像犯了什么欺君之罪,刚刚被明府的人抓走了,听说皇上还亲自来过,说是查探什么魏府余孽。”

“不知魏大人现在何处?”陆吾着急问道。

“你们?”中年人警惕的看着阿宝四人。

“哦,兄台多虑了,我们四人乃是外地逃难而来,好奇之心,难免有之。”伍诗云拉住阿宝,深怕一个不小心,阿宝控制不了情绪,而陷众议。

“我说嘛,看你们身上的落魄相就知道了,连衣服都没干,先管好自己的落脚之处吧,现在这年头,哎,走了,告辞。”

“兄……台兄……嗯?是你?”汪管事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见没人注意他们,拉着阿宝,转至一处角落。

“哎哟,大公子,大公子,你可回来了,你要救救大人啊,你一定要救出我们的大人啊……”抱住阿宝的双肩,汪管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我义父到底怎么了?”

“大公子啊,你们前脚刚走,明府的人,”不由看了眼林紫衣,“明府的人后脚就上门来向林小姐提亲,我看定是明府的人从中作梗,大人现在……现在已被皇上押入天牢,皇上亲自审讯,说是你们再不回来,三日后的午时,就要在南街斩首示众了。”汪管事说完,对着阿宝猛然一个跪下:“大公子,老奴求求你,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大人吧,老奴跪下来求你了!”

“老汪,你先起来,阿宝今天回来,正是为了伯父,”伍诗云扶起汪管事,不由担忧的看了眼阿宝。

“你……你去哪?”林紫衣不由拉住阿宝。

“放开,我要去天牢,救出义父!”

“不放!”

阿宝不容分说,反手拉她,一个抱起,逢人就问明府在哪,直闯明家府邸。

……伍诗云此时,对阿宝很佩服。陆吾跟在他们后面,无奈的摇了摇头,汪管事还在原地,大喊“大公子,一定要救回我家大人哪,一定要救回我家大人哪……”

明府,明紫山乐呵呵的端坐在太师椅上,和家人共进迟到的早餐。今天心情不错,皇上今天把那魏老贼关入天牢先不说,如若老贼的义子再不回来,那兵部尚书的这把椅子,他是坐定了,只是,不见了林紫衣,明梦旋将来还是要嫁入皇宫……看了眼正自浑浑噩噩的二儿子,和撅着嘴不说话的小女儿,心情不由沉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