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人,最终打量起这个美貌却又凶狠的女子:“我不叫喂,也不叫小子,我叫恩特,是大会的参赛者,你们是谁,为什么爬墙进来。”
“我才不管你叫什么,我来自然是要看比赛的,不过如果所有的参赛者都像你这个样子倒有点对不起我进来的功夫了。”
恩特看着这个无礼的女子,不屑于争辩什么,转身就走。格拉蕾哪里受过这样的无视,伸手就要去抓恩特。
海瑟连忙制止:“这不是海上我的女王大人,你就不能像个女孩一点?”
格拉蕾白了海瑟一眼:“为什么要像女孩,又没让你娶我。”
海瑟愣了一下,心道谁会娶这样张扬,凶狠的女孩子,脸上却依旧是一脸的笑意:“我们来不是要看比赛的么,快点去会场吧。”
走过窗前,恩特感到眼角掠过一星绿光,转头向窗外张望,夜已经悄然降临这座恢宏的城堡。花园里的喷泉边,有一个灰暗的人影,佝偻着身子,不知道在忙碌什么。喷泉边,只有那一个人影,恩特挠了挠头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眶里立刻涌出了泪光,恩特用力的眨眨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可以发出绿光东西。恩特也没有太在意,转身扑在**,困意立刻涌了出来,很快便进入了睡梦当中。
与此同时,身在翡斯兰帝宫中的罗莉娜却辗转不能入眠。准确的来说,她的意识停留在浅层的睡眠当中,被一个混乱的梦境纠缠着,不能沉睡,不能苏醒。
梦境里,罗莉娜感觉自己眼前像是蒙了一条红色的绸缎,所有的事物在她的眼底都是那样鲜艳的红色。刺目,夹带着浓烈的腥味。罗莉娜蜷缩着身子,她不敢动,因为她的脚下尽是倒伏的尸体。红褐色的土地上遍布了这样的存在,或仰面向着赤红的天空,或匍匐在拥挤的土地上,亦或是伸着不甘的手想要握住虚空中的某种东西,消散的灵魂,还是残忍的命运?除了这些完整的尸体,随处可见残缺不全的四肢,亦或是孤零零的头颅。罗莉娜想要闭上双眼,可是尽管闭上眼这一切还是硬生生的直接赢在了她的脑海当中。她想要逃脱,可是却没有勇气站起身子,因为只要一个轻微的动作,她的衣角就会碰触到那些流淌而出的鲜红的**。
这是战后的战场,残忍,现实,亦或是未来的世界,血腥,虚无。忽然间,所有倒伏着的尸体以及凌乱的四肢里,头颅里,鲜红的**像是被某种邪恶的流量赋予了生命一般汩汩流出,汇聚成一条广阔的、鲜红的河,蜿蜒流淌,像爬行的蛇。这条赤红的蛇缓缓爬行,越爬越粗,越爬越宽,忽的,它扬起了它的头颅,向上,向上,直立起来,变得扭曲。
罗莉娜睁大了金色的眼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那汇聚起来的鲜血渐渐化为一个骑马的盔甲勇士,不!那是骑着地狱烈马的恶魔。黑色的骏马鼻孔中喷着黑色的火焰,两只硕大的眼睛闪烁着碧惨惨亮光,马背上的人盔甲遮盖了面容,只留下赤红的双瞳。
长刀,举起,落下,向着罗莉娜的方向。罗莉娜清醒的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可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可是她无法动弹,无法躲闪,就在这时,梦境突然消散而去,罗莉娜豁然睁开了眼睛,熟悉而温暖的一切映入她的眼帘。一身绿衣裙的古琳小姐关切的俯下身子,擦拭着罗莉娜额头上的汗珠。
“公主殿下,您又做恶梦了吧。”
罗莉娜这才感觉到自己额前的细发已经被汗水濡湿,想到方才梦境里那些鲜红的颜色,她几乎要呕吐了出来。
古琳小姐坐在床边,将罗莉娜搂在怀里:“刚才一皇子殿下来过了,问公主殿下是否还要去阿瑞斯城堡。”
罗莉娜金眸中爆发出一种光亮,可是旋即就被一种灰暗压抑了下去,罗莉娜低下头:“古琳小姐一定拒绝了吧。”
古琳小姐一脸庄严地点了点头:“是的公主殿下,那种混乱的地方您不应该涉足,国王陛下曾经交代过限制殿下走出宫殿的。”
“限制……”罗莉娜都起了嘴巴,父王对于子女出入皇宫管束并不严格,可是对于她却是一个例外,自小她便被束缚在这金色的辉煌囚笼当中,从未真正的见过外面的天空。而身边有了古琳小姐这样古板,认真的女侍,那个“限制”的命令自然地变成了“禁止”。
望望窗外,天已经亮了。日光投在窗子上,变得那样的苍白,那个噩梦,整整束缚了她一夜。
“潘,祭坛的事准备好了吗?”蝎望着场上拼死较量的选手,嘴唇开阖,看起来有些像自言自语。
一旁的潘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虽是等候少主命令。”
“如此就好。对了,有件事我似乎忘了告诉你。”蝎转头望向潘,“那日我看到了‘织梦者’。”
潘佝偻着的背脊颤了一下:“织梦者?”
“没错,就是那个艾西纳克的小公主。她预见到了一场灾难,世界的灾难。”
“少主,她会不会预见到我们的计划?”潘蹙紧了眉头,对于遥远不可知的灾难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知道眼下的计划会不会受到这个“织梦者”的影响。
蝎摇摇头,又点点头:“阿瑞斯的觉醒已经引起了世界的波动,她一定梦见了什么,不过她尚未成长起来,或者说,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那些梦的意义。”
看着又一个伤者被医护者抬下,恩特迈着忐忑的步子走上了比赛场,他的对手,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大,似乎一只拳头就可以将自己打倒在地。也许,倒下的,真的会是自己。恩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对手,对方的眼神是那么的自信。忽然间,一抹红色跃入他的眼帘。
格拉蕾挤过人群,完全无视掉人们的投向她的不满的目光,站在最前排眺望着赛场,新的一轮比赛即将开始。看到站在赛场上的人,格拉蕾拉了一下身边被她拖来的海瑟。
“你看那个家伙不是我们昨天遇见的那个人么?”
海瑟瞥了一眼赛场上的恩特,又看了眼格拉蕾,亏格拉蕾能想得出躲在城堡里这样的馊主意,一整晚他们都在与巡逻人员做着捉迷藏的游戏。海瑟揉了揉眼睛,短短的半上午他的眼皮已经打了很多次架了,甚至比赛场上的比赛还要激烈。海瑟真想不通格拉蕾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不过最想不通的还是自己怎么会跟着这个家伙来到翡斯兰。
“要我看那家伙不出三下就能让那个大块头打出赛场去。”格拉蕾抱着手肘自信满满地说。
海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看未必。”
格拉蕾哪里知道海瑟困得要死,只道这个哈欠是对自己大大的不屑,一个爆栗打在海瑟头上,海瑟抱头痛呼,这一声痛呼更是引得周围的人忘记了比赛纷纷向他们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你们!都看什么看!信不信一个个挖出你们的眼珠!”格拉蕾说着果然抽出了腰畔随身佩戴的海盗弯刀。
就在众人被格拉蕾引去了目光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恩特已经与对手过了两招,对方也是雷属性,排除了属性的差异,这场比赛成了纯粹的能力较量。
恩特见对方缠绕着雷电的拳头向自己打过来,就在不久前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只拳头打碎了一个可怜的家伙的头骨,此时真切的看到这只杀人的拳头打过来,恩特脑中有展现出那日血腥的场面,一时间脚下竟忘了躲闪。
“恩特!你在做什么!”
欧费茵的声音传入恩特耳中,恩特这才反应过来,眼角掠过欧费茵焦急的面容。恩特不及多想,纵身跃开,纵然躲过了一拳,但是缠绕在拳头上的雷电还是结结实实的擦过了恩特的脸颊。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刺激着恩特的大脑,让它变的清明起来。
“无论如何,不能输。”恩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握着托平蕾雅之刃的手愈加的坚定起来。而那把断剑也似乎感受到了恩特内心的激荡,闪起了点点雷光。
恩特向欧费茵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不管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他都不曾是孤身一人。
欧费茵见恩特躲过致命的一拳,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见恩特向他望来,目光坚定,欧费茵弯起嘴角,向着恩特微微一笑。“你的背后,总有我微笑的目光在。”
汇聚起所有的精神,恩特聚精会神的望着自己的对手,寻找着一个出手的最佳方位与时机。而那人见自上台以来就魂不守舍的对手忽然间来了精神,一时间也不甘掉以轻心,抽出了一直未曾出鞘的短刀,与恩特对峙起来。这是二人之间仿佛紧绷着一根线,任何人暴露出来的任何的漏洞都是崩断这根线的外力。
就当所有人都准备观看二人长久对峙的时候,两人突然同一瞬间向着对方冲了过去,一声清脆的刀剑相击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两刀相抵,二人都狠狠的瞪着对方的眼睛,谁都不肯露出一点退让。
格拉蕾见众人又将目光投回了赛场,将弯刀插回刀鞘,望着赛场上的两人:“似乎有些意思。”
海瑟让格拉蕾刚才一个爆栗敲得没了丝毫的睡意,瞪着碧蓝的眼睛:“昨天遇见的那个家伙未必会输呢。”
斯图泽尔坐在高台之上俯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个来自圣贝亚斯的少年已经与他的对手战了许多回合了,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斯图泽尔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体内鲜血的沸腾,那种不言败的坚持。斯图泽尔知道,这个少年会是一个好战士,可是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心底隐隐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他抬起手,纤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按在胸口处,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