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泽国往事(1 / 1)

愆年 NAIN 1772 字 9个月前

“碧沼,一会打开门你带孩子们先走。”说话的是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俊美的面容中带着淡淡的忧郁,眉梢却有掩抑不住的英气,削薄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有些冷酷,但只要一个微笑,便如同阳光穿透冬日的乌云一般,他将一张地图交给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介溪兄,碧沼他们就拜托了。”

介溪将地图收入怀中:“映舟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母子的,你也万事小心。”

“映哥。”女子目光楚楚,说不出的美丽惹人怜爱,“虽说村人们排斥我们,但映哥不可再开杀戒,你我的罪过已经弥天了。”

袁映舟爱怜地抚着碧沼消瘦的面颊:“我都知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紧闭的黑色木门豁然打开,黑衣广袖的男子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衣带飘舞,傲世不群。方才还叫骂着的人们顿时没了声息,潮水一般推开数丈,寂静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与恐惧,愤怒渎神的血脉,恐惧那不祥的力量。

袁映舟没有料到会是这般情景,沉默片刻,转头望向妻子,友人:“碧沼,你们走。”

碧沼依依不舍地看着袁映舟:“映哥,你一定要来。”说罢走下台阶,一步三回首。

“杀了那两个孩子!斩断这条不干净的血脉!”

不知是谁一声怒吼,所有的村民都蠢蠢欲动起来,无数道凶狠的目光一齐刺向碧沼怀里的孩子。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那两个孩子恐怕早已经粉身碎骨了。

碧沼面露惊惧之色,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可能是勒的紧了,*的哭声更大了,原本粉嫩的小脸涨得通红。一旁的男婴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这么看自己,妹妹为什么会哭得这样伤心,一只胖胖的小手不知是有意无意,抹去了妹妹脸上的泪珠,但是*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介溪张开双臂挡在要扑过来的村人面前:“大家可否听在下说上几句?”

“沈介溪!你庇护渎神血脉已触犯族规,如今还要执迷不悟吗!”一个须发灰白身穿灰色长袍手执木杖的老者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拐杖敲击地面,显然很是气愤。

“叔父,袁氏一族在此已经四代,为何苦苦逼迫他们?敢问叔父,袁氏一族可对做过伤害我们的事?更何况父亲还受过映舟的救命之恩!可是我们呢?我们已经逼死了他们多少人!现在连两个孩子您都不打算放过吗!”沈介溪的话掷地有声,说得灰袍老者低下了头。

但犹豫只是一瞬间,灰袍老者的头顿时又抬了起来,炯炯的目光直逼沈介溪:“我沈家一族不需要他的恩惠!索性你父亲至死没有改变立场!玷污神脉不可饶恕,更何况他袁映舟诱使神使堕落触犯神威!沈家堡已经不能容忍他们!我族只有掐断这条血脉祭献上苍才能避免神的怪罪!”

“愚昧。”沈介溪心里这样想着,但嘴里却不能这样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争辩:“叔父,神本无意杀生,当初这条血脉之所以诞生也是因为神也爱着袁氏一族的先人吧!”

“胡说!”灰袍老者胡须颤抖,“那个女子不过是靠美色**了神祇!更何况到了袁映舟这里他又引诱了神使!多说无益,介溪你让开!我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饶恕你的!”

“介溪兄,不要为我们得罪族长了,我族的罪过不想再牵涉他人。”袁映舟漫步走了下来,飘逸,带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映舟也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个过错?”沈介溪悲悯地眯起了眼睛,“但是!”沈介溪加强了语调,挥舞着手臂,“我沈介溪认为你至尊无上!”

“介溪!放肆!”灰袍老者怒斥。

“叔父,不,族长大人,我沈介溪甘愿从族谱之中除名,自此追随袁氏一族,希望长老能放过他们四人,我们本有意愿离开洙洲大陆,再也不跨上洙洲的土地一步!”沈介溪大声的说着,眼神已经宣告了他的无怨无悔。

“你!你!你可对得起你过世的父亲!”灰袍老者气的浑身颤抖,身后的后辈赶忙扶住他,生怕他支撑不住而跌倒。

“‘追逐我心’本就是神所倡导的,我何愧之有!”沈介溪挺胸抬头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

“好好好!从此你便不是我沈家堡的人!带着那四个孽障滚吧!”老者嘶声大吼,老泪纵横,显然对侄子已经失望之极。“哥哥啊!我无颜见你啊!”老者颓然倒地双手锤地。

“族长!不能这么就放过他们!至少杀死那两个孩子啊!”一个青年很是不甘心,狠狠地斜睨着碧沼怀里的孩子。碧沼怀里的*已经不哭了,粉嫩的笑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说不出的可爱。

老者瞥了一眼袁映舟,袁映舟已经站到了妻子身侧,“有那个人在,谁能动得了他的孩子。放他们走吧,免曾罪孽。”

“多谢长老。”袁映舟抱拳一揖,不卑不亢。

“休要谢我!”老者在后辈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声色俱厉,“我族看不到整个大陆,但自此尔等不得再踏入我沈家堡一步!不过我相信,整个洙洲无论何地都不是尔等的立足之地!那个预言想必你也一定记得,两个孩子,相生相克,终有一天他们会互相吞噬!”

袁映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如何不记得那个预言,孩子降生那天,那个古怪的老者,那个不祥的预言……

“族长,告辞。”袁映舟再次弯腰,转身搂过妻子的肩膀,向着远方走去。

沈介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老者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起身拂袖而去。

泽之国乃是名副其实的水乡泽国,水路纵横,池沼广布,水波浩荡,鹤汀凫渚,芦苇,菱角等水生植物的碧绿几乎覆盖了整个水面。此时四人分乘两只小舟,沈介溪袁映舟一起,袁映舟的怀里抱着儿子,碧沼则抱着女儿另乘一只。披着夜色四人到了港口,沈介溪忙着去联络出海的船只,留下他一家四口站在冰冷的海风当中。

袁映舟脱下外衣披在妻子身上:“碧沼,从此我们夫妻便要分开了……”

碧沼依偎在袁映舟怀里:“映哥,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一定可以的,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一起走到天荒地老,现在的分别,就是为了日后的相聚。”

碧沼点点头:“为了孩子,映哥,我等着那一天。”

袁映舟轻轻地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纵有千般万般的离愁,难舍难分的别绪,也都融化在这轻轻的一吻当中。“我只担心,这样的力量终会召来心怀不轨者的觊觎,如果可以,孩子们的身世……就为他们编一个故事吧。”

“我懂。”碧沼温顺地点了点头,“只是小夜的力量邪气比你还要重,只怕逃不过一些人的眼睛。”

袁映舟遥望海天之际,目色坚定:“无论如何,我会保护好他。”

碧沼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拔下脑后的一只碧玉簪,掰成两段,一段交给袁映舟,凄然道:“自古破镜难重圆,只盼拆擘合分钿。映哥,我等着那一天。”

晚风中,二人相视无语,不是无话可说,却是想说的太多太多,没有一个头绪……

天亮之后,碧沼带着幼女坐上了前往瀛洙台的船,一心盼望相聚的她,恐怕永远不会想到再次的相聚竟是那样的结局。

辽阔的海面上倒映着天上的浮云,就像是天空倒转一般,碧沼乘坐的船越行越远。“映哥!”碧沼站在船头向着袁映舟挥手,“与君相识,生死无憾!”声音越过海面,已经变得缥缈如丝杳不可闻。袁映舟却仿佛感应到了一般,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自此一别,已难相见,而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前方都是一段陌生而不可预知的道路。遥远的暹洲大陆上,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辉月从怀中摸出一只碧玉簪,簪子的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粘合的痕迹,横亘在那里像美人脸上一条丑陋的刀疤,或许那也是人心里的一道伤痕。

辉夜接过那只簪子,轻轻抚摸着那道凹陷的断痕,母亲一心企盼的相聚,却是死别的开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母亲可曾后悔过,伤心过……

“其实母亲一直都很爱父亲,也很爱你,其实母亲是自愿牺牲自己来保护你的。”辉月解释说。

“辉月,你知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母亲跟父亲为什么要做的这么决绝?”辉夜的心里一直埋藏着这个疑问,他知道,这个事情绝非简单。

辉月轻声叹息,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的目光:“如果不是愚昧的沈家堡人,我们就不会分开,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贪心的国王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国王?什么意思?”辉夜一头雾水。

“爹爹带着你来到了暹洲的艾西纳克帝国,本想隐姓埋名就此等着你长大好再与娘亲相聚……”辉月的手背泛起道道白痕,辉夜轻轻拍着辉月紧握的拳让她平静下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辉月深吸一口气:“事情的起因是古纳山上的妖龙。”

妖龙?辉夜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传说中的那个神派来拯救大家的人竟是自己的父亲?辉夜按耐着心中的疑惑与惊讶静静地听辉月讲述那些他不知的故事。

“镇子上的传说哥哥应该应经听说过了,那个最后进山的异乡人就是爹爹,之前爹爹一直居住在落英别院里,院深而且偏僻一直无人知晓,但是爹爹进山除龙的事却传到了帝都国王的耳朵里,我不知道国王通过什么方式得到了一些我们一族的资料,他想要得到这种力量,但是他没有选择爹爹,而是窥伺上了当时只有六岁的哥哥。”

“想要得到这种力量?据我所知霍华德家族的力量可以凭拥有者的意愿赋予他人,难道我们一族也可以吗?”辉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