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赛丝在回廊里游游逛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前。布伦赛丝停了下来,歪头打量着那落满了灰尘的锁。落英别院理房间不少,但只有这一间上了锁。她也曾问过辉夜里面是什么,可是辉夜也说他不知道,那所自从他有记忆起就已经存在了。她没有去问过先生,她的直觉告诉她先生不会告诉她什么,所以她也懒得去费那个力气。她四下里望了望,还是没有先生的影子,她的心里开始像有一只小猫再抓挠一样,越是不让接近的东西她越是好奇。她先是扒着门缝向里瞧了瞧,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她手指一拈,只见凭空多出来了一根崭新的冰针。布伦赛丝小心翼翼的将冰针插进锁孔,用力一捅,只听喀嚓一声,锁开了。布伦赛丝得意的拍了拍手:“这么老式的锁是拦不住我的。”
“吱呀”,尘封已久的门终于开了,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布伦赛丝走了进去,身后留下了几只淡淡的脚印。
“真脏。”布伦赛丝打量着落满灰尘的房间,床、桌子、雕花的博古架,还有一张漆桌,还有一些小件的物品随意而又考究的放着,好像是主人有这么事突然离开了,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离开前的样子,就像生活中剪下来的一张图片。
“这是谁的房间呢?”布伦赛丝脑子里想起了辉夜的父母,心突突的跳了起来,手心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咚。”布伦赛丝一转身不小心碰掉了放在着沿上的镇尺。
“空的!”地板是空的!一个念头闪电般闪过布伦赛丝的大脑。她不顾地上的灰尘跪了下来,拿开那把镇尺,敲了敲那块地面,又敲了敲周围的地面,只有这一块是空的!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这时,昏暗中一双苍老干枯的手从布伦赛丝的身后伸了出来,缓缓攀向布伦赛丝的肩头。
“啊!有鬼!”布伦赛丝一声尖叫跳了起来。
“先……先生?”布伦赛丝惊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老者,目瞪口呆。
“吓到你了么?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先生一脸的慈祥。
“啊?我……我……我碰掉了一个东西,看它坏了没有。”布伦赛丝挤出一丝笑容,扬了扬手里的镇尺,直觉告诉她绝不能告诉先生那块地板的事。
“好啦,这旧屋子也没什么好看的,去别处玩吧,辉夜也该回来了。”
先生接过镇尺放回到桌子上,目光扫了一下地板,和布伦赛丝走了出去,转身锁上了房门。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少年们也很快的成长了起来,相信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圣贝亚斯母亲般的怀抱,飞向属于自己的蓝天。一个月过去了,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也过去了,天气总算凉爽了些,但一到正午时分那将去未去的炎热还是会恋恋不舍得笼罩着扎古朴的镇子。
这日圣贝亚斯难得的给这些少年放了一天假,辉夜被布伦赛丝软磨硬泡地拽了出来。清晨的气温很凉爽,空气也很清新,一些小商小贩已经开了张,路边也摆开了卖菜的摊子。辉夜看到一个卖菜的老头,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直到走出好远他才一个个激灵想起来,那老头正是他与恩特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推土豆车的老头。他不禁回想起了当日他们二人狼狈逃窜的情景,嘴角不知不觉的挑了起来。也许他自己还没有察觉他的笑容已经多了起来。当然这也只限于根布伦赛丝在一起的时候,这个白色的女孩总是那么令人放松、愉快。
“你在偷笑什么?”辉夜的笑容没有逃过布伦赛丝的眼睛。
“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来。”
布伦赛丝摇着辉夜的手臂:“什么好玩的事,说来听听啊。”
“没什么好玩的……”
“不嘛,我就要你说。”布伦赛丝的声音并不甜美,甚至有些懒洋洋的,但撒起娇来还是令人心头一软。
辉夜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个人。
布伦赛丝沿着辉夜的目光看了过去:“恩特?”
只见恩特无精打采的游魂一样晃悠悠地走着,就像是在跳一支蹩脚的舞,眼睛上还挂了两个黑眼圈。
布伦赛丝上前一把抓住恩特的手臂:“恩特,你怎么回事?这是要去哪里?”
“啊?”恩特想要睁开眼睛,可无奈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用力抬着眉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半天才认出是布伦赛丝来:“上课去啊?”
“上课?上什么课?今天放假你不知道么?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布伦赛丝抛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听得恩特一愣一愣的,恩特揉揉眼睛,勉强睁开了些:“哎,别提了,我都快困死了,我已经连着三天没睡个好觉了。”
“怎么回事?”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住的地方闹鬼。”
布伦赛丝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咕噜了一下,干笑两声:“那个,反正今天放假,你回去好好睡觉吧,那鬼白天不敢出来的。”
“闹什么鬼?”辉夜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没有注意到布伦赛丝的脸色有些发青。
“一开始闹得还不是很凶,偶尔才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可是最近天天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就在我家后面。你知道的我胆子又不是很大,我又不敢出去看,提心吊胆的整晚不敢睡觉。”恩特说话的时候一连打了三四个哈欠,可见确实是困得不得了。
“嗨,好巧,你们也在这儿啊?”扎卡德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丽丝。这两人好像并不想要引人注目,都穿着些简单的粗布衣衫,但就算是这简单的粗布衣衫穿在他们身上也显得不简单了,他们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那种贵族特有的气质是什么都无法掩盖的。
“是啊,真的好巧,我跟辉夜也是刚刚遇到恩特的。”布伦赛丝好像遇见救星似的连忙向两人招手。
“是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丽丝微笑着,笑的温存善良。
“唉?恩特,你的眼睛怎么了?”扎卡德发现了恩特的“不对劲”。
布伦赛丝担心那个“鬼”话题又被撤出来,赶忙制止道:“别管他,他偷吃烤鸡被烟熏的。”
扎卡德笑着捏了捏布伦赛丝的脸:“小孩子不要吵。”
“你才是小孩子!唔……”
辉夜一把拉过大吵的布伦赛丝,捂住了她的嘴,代恩特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闹鬼?”丽丝的眼睛亮亮的,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我们去帮恩特捉鬼好不好?”
“不要!”布伦赛丝一声尖叫吸引了路人的注意,都驻足向他们看来。
辉夜甩了甩手,他洁白的手背上赫然印着两排牙印:“有说让你去么?”
布伦赛丝可怜巴巴的看着辉夜:“那你去不去?”
辉夜看了眼“梦游”的恩特,他觉得有必要帮恩特解决了这个麻烦:“当然去。”
“能不去么?”
“不能”
布伦赛丝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我也去。”
“什么?你也去?你不是最怕鬼的么?这回胆子怎么大了?”丽丝有些惊奇。
布伦赛丝牢牢抓着辉夜的手臂好像怕他消失一样:“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扎卡德弯下身刮了刮布伦赛丝的鼻子,对辉夜一笑,“你被这小鬼头缠上了哦。”
辉夜嗯了一声不再理会,转头对恩特说:“你家在哪里?带我们去吧。”
约克街,可是称得上是考迦最贫穷的街区了。扎卡德打量着道路两旁的景象,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机会看到的。路的两旁都是低矮的土坯房,房子都没有门,只用一块布从门梁上垂下,挡住里面的“内容”。贫穷已经让他们变得坦然,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被偷的了,也没有人会打这里的主意,越富的人越怕偷,总是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自己的财宝,忽视掉那些金钱买不来的东西,到头来还不如穷人过的洒脱快活。房屋的门口大多都摆着几只水罐,考迦已经几个月没又下雨了,瓦罐基本上都是空的。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躺在一起晒太阳,悠闲地聊着天,而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天气与一些琐碎小事,这里实在是不像会发生大事的地方。那些晒太阳的汉子从他们的神情上来看就知道他们都沉浸并满足与现在的生活,好像是没有比晒太阳更舒适更重要的事了,就连街上几个陌生的面容俏丽的少年都未曾多看上一眼。就连那只灰色的瘦骨嶙峋的狗也只是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喉咙里“呜”了一声便懒洋洋的趴下了脑袋。
“很惊讶是么?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贫困的地方。”丽丝小声的对扎卡德说。
“也许他们是很贫穷,但是你看他们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扎卡德目不转睛地看着街边的人,“至少他们彼此相处得很和谐。”
丽丝笑了笑,笑得有些凄凉:“就因为你没有过过穷苦的生活你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们相处的和谐只不过他们虽然贫穷但还是可以勉强填饱肚子活下去,等他们到了饭也没的吃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种和谐也是有底线的,它的底线就是生存。迫近死亡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死亡是比什么都可怕的。”
“丽丝?”扎卡德觉得丽丝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转过头来注视着她。
“你不会想得到的。”丽丝迎上扎卡德询问的目光,“现在如此高贵的我会出身于这种地方。只不过,那里比这里还要贫穷,如果当时能过上这种日子,我也已经知足了。”
扎卡德的心好像被重锤击打了一般,他只知道丽丝是教皇大人在民间收养的养女,但教皇一直对她的出身讳莫如深,他身为最接近神的人当然没有人会去询问他的私事,但扎卡德死也不会想到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举止优雅的少女会出身于这种地方。同时他也对教皇的举动感到有些疑惑,世间有那么多的孩子他不去收养,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出身于贫民窟的丽丝呢?他没有出声,只是将问题深深地埋在了心里,他觉得这个秘密将是扳倒教皇的一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