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是他写的?(1 / 1)

陶醉、沉迷、震撼、感动……

落英将周围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暗暗得意。

这可是我发现的诗笺。

“作诗人是……”

迎着众人看向自己的期待目光,落英骄傲地说道。

“方未寒,方公子,广陵王殿下。”

此言如同巨石入水般,在安静的室内激起了宛如实质的轩然大波。

“什么?”

陶允姜本来也陶醉在这精巧绝伦的诗句中,不免对能做出这种诗的人的身份产生了几分好奇。

难道是国子监的哪位监生吗?

情感这么真挚,一定是对他的爱人用情至深吧?

磕到了磕到了!

当听到“方未寒”三个字的时候,陶允姜还愣了一下。

这名字好生熟悉……

方未寒……

方未寒!

这不是我那个便宜徒弟吗?

陶允姜惊呆了。

他能写出来这种感人至深的诗?

难道他对那谢令婉投喂骨头的感情竟然真的浓厚至此?

我……我错怪他了?

他来青楼其实是借酒浇愁的?

少女一时陷入了怀疑与迷茫之中,心中不免对于自己的妄加揣测有些羞愧。

“方未寒……”

飞红在心中过了几遍这个名字,心中有些惊讶。

这广陵王殿下不是相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纨绔吗?

在贵族子弟中的风评差得简直无以复加。

至少飞红说不出来有谁比他的名声还要差。

什么欺男霸女,贪财好色之类的罪名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安。

可惜他本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来浣花楼,否则飞红倒真挺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

这首诗是他写的?

与此同时,碧珑看向了落英,脸蛋上见着柔美的笑容。

“落英妹妹,碧珑有个不情之请。”

碧珑这臭女人说话这么客气是想干什么?

落英心中立马敲响警钟。

“碧珑姐姐请说。”

落英带着客客气气的微笑说道。

“我想由我向世子殿下送出花牌。”

碧珑柔声说道。

花牌就是青楼女子给心仪对象送出的邀约牌子,上绣各式繁花,内盛香氛,可做香囊用。

这玩意是长明富人们追求的抢手货,头牌的花牌更是千金难买。

毕竟凭借这個就能和头牌们见上一面,没准还能混成头牌的座上恩客,自然有许多人为此一掷千金,甚至倾家荡产。

按照浣花楼中秋诗会的规则,是哪个花魁评阅的诗,就会有优先递出花牌的权力。

而不成文的规定是,一位客人只能收到一张花牌。

所以碧珑有此一问。

她想跟我抢广陵王殿下!

“不行!”

落英直接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给你,这是我发现的!

落英显然已经把方未寒当成了自己人。

狐狸精,离我家殿下远一点。

“妹妹,有话不能商量吗?”

碧珑依然挂着柔美的笑,不过那笑意已然是淡了很多。

小蹄子,不识抬举?

“不能!”

落英语气决绝,寸步不让。

二人之间气氛径直降至冰点。

飞红有些烦躁,这怎么还为了一个男人吵起来了呢?

男人罢了,有什么好的,那些臭男人不都一个德行?

他们何曾把我们当成人看?

你们在这吵得再激烈,他也不会珍惜你们。

她随手抓起一张纸笺看了看。

这写得什么玩意?

跟狗爬一样的字体。

那张可怜的纸笺直接被她扔到了一边去。

飞红翘起修长而丰腴的大腿,单手托腮,有些神思不属。

要不,我一会也给广陵世子递个牌子?

她心想着,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姐妹们。”

飞红笑意盈盈地朗声说。

“我有个提议……”

……

“王兄,差不多得了,咱仨都喝了十坛兰陵花雕了。”

方未寒看了一眼旁边空掉的酒瓶子,面带苦笑。

饶是以他的酒量,也有些顶不住了。

“不行,接着喝!喝啊!我乃长垣铁衣,有死无降!”

王之由抱着坛空酒瓶子,醉醺醺地嚷嚷道。

方未寒:“……”

这王之由说什么东西呢?

“他一直想成为一名长垣铁卫。”

沈元兴刚刚吐完,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苍白的面皮和缓了些。

见方未寒额头显着黑线,他解释道。

长垣铁卫负责镇守帝国北疆长垣,抵抗异族入侵,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然而条件也是最艰苦的。

“没想到王兄竟然有从军之志。”

方未寒讶然感叹道。

“没什么用,他老爹希望他接过管理家族的重任,肯定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干的。”

“琅琊王氏的继承人,怎会入得下三流的行伍之列。”

沈元兴低声说道。

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方未寒垂眸不语。

大周重文抑武已逾百年,在世人看来,从军无疑是无奈之下的最后选择。

为商也好,作吏也罢,只求别从军。

你应征入伍,天生就会比别人低上一等。

长垣的守备也往往不被人所重视,长垣铁卫常年处于缺饷短用的尴尬境界。

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珍馐美味,突然感觉胃中翻涌,有些恶心。

食肉者,可愿舍一粟以劳边心也?

方未寒的目光向北看去,穿过层层山峦与烟云,仿佛瞥见了那崇山峻岭间的破败铁壁。

战痕累累,砖裂瓦缺,却仍屹立不倒。

杯中有残蚁,坛中余冷酒。

方未寒自嘲一笑。

他们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方未寒提起酒坛,将冷酒在身前尽数泼洒,双手举起酒杯郑重道:

“敬铁卫。”

沈元兴目光一震。

他因醉意而有些涣散的目光倏地凝聚,牢牢地定在方未寒的身上,仿佛从此刻开始才第一次认识他。

沈元兴一把抓过酒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同样郑重的双手举起酒杯。

“敬铁卫。”

他与方未寒对视一眼,同时一饮而尽。

“接着喝!长垣铁衣,有死无降……”

王之由还在嘟囔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未寒和沈元兴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却见王之由眉头一皱,面色痛苦不已。

“不好!”

方未寒心中警铃大作,他连忙起身闪开。

沈元兴的动作慢了一步。

“呕!”

王之由的呕吐物猛烈地喷发出来,淌了沈元兴一身。

方未寒轻蔑一笑。

我当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区区泔水,安能伤我?

简直笑话。

“去你妈的王之由,给老子滚蛋啊!”

沈元兴拼命把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抹在王之由身上,绝望地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