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有听到我的动静,莉娜又轻轻问了一句:“睡着了?”
然而此刻我的心神已经回到了铁炉堡,在脑子里又一次重演从冥界亚龙出现到莉娜中毒最后它再逃走的情景。像垂死的老人临死前的诅咒一样的吼声;那团包含了黑暗魔法和龙毒的毒素;像恶作剧得惩后的小孩那得意洋洋又很委琐的笑声;闪电劈下的一瞬间亮起的那团由白色光环套在一起组成的魔法盾……
“伟大的……之神,……以生命为代价……燃烧的仇恨……”我的心神正是被这些朦朦胧胧的话吸引了回来,仔细一听,莉娜仍然低声说着,就像是梦呓一样。
“莉娜?又说梦话了?”我轻声问道。
莉娜并没有回应,不过说话声却渐渐停了,我刚松了口气,准备继续睡,空中忽然传来有节奏的“呼、呼”声,片刻之间这“呼、呼”之声就来到了头顶上方,震得帐蓬抖来抖去。狂战斧(差点又写成水晶剑……)已经被我握在了手中,旁边帐蓬里的莉娜似乎也坐了起来,静等了片刻,那声势惊人的震翅声终于远去了。我把头探出帐蓬,望向声音远去的方向,一个白色的小光点正渐渐变弱,随着下方翅膀的抖动,时隐时现。
“是在搜寻咱们吗?”莉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嗯,应该是。好好睡吧,明天他们就在前面等着咱们了。”说完这句,我躺回去继续休息,莉娜也没应答。我们两个都不是怕事的人,没见到对方长什么样就吓得东躲西藏绝不是我们风格。
第二天,似乎连两匹飞马都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不再像前些天那样狂飞了。我和莉娜看似心不在焉地坐在飞马上,实际上却一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我们不怕敌人,但也不会轻敌。在神弃之地双方都不可能找到援兵,然而对方还敢追进来,这至少说明了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直到中午,我们才知道整个上午白紧张了,对方并没有偷袭我们的打算,而是光明正大地在前面等着。冥界亚龙庞大的身躯随着翅膀的扇动在空中微微起伏着,它就悬停在500米高的空中,专注地看着我们两个由远至近。我们在距他在七八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两个人的眼中都燃起了怒火。
冥界亚龙那像是老人诅咒一样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平静,不过却不是对我们两人说的:“该死的,还不滚下去?接连两次充当交通工具,真是我的耻辱!”
下一个瞬间,冥界亚龙那粗壮的脖子后面露出一张涂着浓重的黑灰相间的油彩的脸,那张脸朝我们无比诡异的一笑,没有向后缩脖子,却消失当场。
我猛地朝旁边的莉娜扑去,半空中抡起狂战斧劈向“飞马”的脖子。不是我突然得了失心疯,而是就在那张脸消失的一瞬间,我看到一个几乎透明的人影以让我来不及出声示警的速度朝莉娜飞了过去。冥界亚龙距我们至少有七十米,我和莉娜只相隔十米,然而我仍然只能比那人影快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来到莉娜身前。
莉娜只来得及向右下方闪出一米,狂战斧已经劈到了实物上,然而如果不仔细看,那里只是一团空气罢了。没有想象中的巨大响声,狂战斧下的东西甚至根本就不受力,只是轻轻地“叮”了一下,那个身影就在我眼前显形了。涂满油彩的脸,尖而长的耳朵,黑色的披风,外侧布满了锯齿的银白色环状武器。那人空着的左手轻轻在狂战斧的斧面上点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就像风车一样从狂战斧上翻了过去追向下面的莉娜,同时身形再次消失。
此时“飞马”正斜着身子向下飞行,莉娜两手都抓在马脖子上以免掉下去,连个瞬发的火球术都腾不出手来放。危急中我左手向那身影刚刚消失的地方捞了过去,尽管手中的东西是透明的,我却知道我抓住了那人的披风。左臂猛然用力向后一扯,本以为会把那人拽回来,却不料那披风的质地极滑,“咝”地一声就滑了出去,披风末端离手的时候五根手指突然就没了感觉。根本顾不上看左手到底怎么回事,我把右手中的狂战斧扔了出去,仍然是“飞马”脖子的方向。
“当”地一声巨响就在我和莉娜之间响起,狂战斧才飞出去两米就按原路飞了回来,只不过速度已经快了一倍,就像被炸飞的弹片一样。我本能地侧身一躲,右胸猛地一凉,狂战斧带着血飞了出去。
我仍然没管右边胸口的伤势,从蓝戒中飞快地取出一把来神弃之地之前打造的廉价飞刀仍了出去。飞刀出手的瞬间,我看到那人已经再次现形,诡异地朝莉娜笑着,双脚稳稳地踩在“飞马”头上。就算那飞刀再廉价,也是我在百分百的第二朦胧态下扔出去的,只要那人不闪不挡,我敢肯定飞刀一定能在他身上穿个窟窿。
那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右手一抬,那银白色的环状武器很轻松地就把那把飞刀磕飞了。我本就没期望飞刀能伤到他,我只是在为莉娜争取时间。莉娜仍然没做任何反击,连反击的迹象都没有,在那人磕飞飞刀的一瞬间,她双手在“飞马”背上撑了一下,向后滑去,于是站在“飞马”头上原本用脚就能踢到她的额头或者弯下腰可以用武器削到她脖子的那人暂时够不着她了。
莉娜仍然贴着马背向后滑行,手上也开始准备魔法,而“飞马”头上那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只是微微曲了下膝,我登时大骇,以他刚才表现出来的身手,从“飞马”头顶跳出去追上三米外的莉娜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而莉娜现在准备的魔法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可以在短时间内起作用的。
那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接着勃然大怒,然而不管他的怒意有多浓,都阻不住他身体的坠势,他整个人就像没拴绳子的蹦极者一样向下直直坠去。可是不管他下坠的身形在重力的作用下如何越来越快,不管他渐渐落向地面的身形如何在我们的视野中越来越小,莉娜手中不断喷射出的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火球总能准确地追上他,就像是在二人之间架起了一道火球之桥。
“飞马”的身形随着它身上飞出的点点绿光终于完全消失了,它没有受任何伤,它的消失是因为莉娜在那人曲膝发力的一瞬间下达的命令。
“带翅膀的”稳稳接住了我,不等我命令就朝已经施展了飘翔术并且向下方怒射着火球的莉娜飞过去。“带翅膀的”经过莉娜身边时收起了翅膀,我一把揽住莉娜的腰把她拉了过来。“带翅膀的”的翅膀再展开时已经亮起了银光,这是它在这几天的疯狂飞行里积攒下来的,猛然的加速让耳朵里一时全是风声,然而不管这风声有多大,都遮不住那像恶作剧得惩后的小孩发出的得意洋洋又很委琐的笑声。
从冥界亚龙身上的那人突然袭击到“带翅膀的”带着我们躲避冥界亚龙刚刚喷出的毒雾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就是在这几秒钟里,我和莉娜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不止一回。
“带翅膀的”翅膀上的银光依然亮着,而那团毒雾已经远远被抛在后面,而且正向地下坠去。心中刚一松懈,左手上和右胸上的疼痛就差点把我疼晕过去。莉娜听到我的惨哼声,回头看过来,看到我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惊呼一声,手不自觉地一握,却正好握中我的左手,我“嗷”地一声几乎就要从“带翅膀的”身上掉下去,但是又不敢动,因为我的左手还被莉娜握着。莉娜也感觉到了手中的不对劲,低头看时,一向坚强远胜男人的她都忍不住发起抖来。我的左手已经不能称为手,而是一团支离破碎的烂肉,十余个伤口将我的每根手指都划得将断不断,只由几片薄薄的皮肉连接着断指与手掌。
其实手上的伤虽然可怕,但还不至于致命,可以致命的是右胸上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让我疼得如死过一次一样,而随着呼吸从伤口中流出的一股股鲜血,正确确实实一点点带走我的生机。
“如果不马上找个地方治伤你会死的!”莉娜焦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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