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停车场空车位很少,车停下时,倪珞那边开不了车门,只能从倪珈这边下。
刚要下车,没想倪珈突然猛一甩车门,要不是他反应快拿手挡住,他的脸怕要被撞瘪!
绝对是故意的!
倪珞暴跳,刚要下车去和倪珈理论,一抬头却看见了张欣。
倪珞想说,虽然被关在男生堆里一星期,可再见到张欣,他真没什么特喜欢的感觉了。
张欣很有手段,把他抓住过一段时间,但这种小把戏毕竟不持久。
那么久,他居然都没想过她,毕竟,注意力全都在“如何掐死倪珈”上。
他也知道,现在要是出去逞英雄,绝对被倪珈一个旋风腿扫进来妥妥的,或许之前丧权辱国的“乖乖上课”条约还会直接被废。所以,他前所未有地乖乖坐在车里,揉着发痛的手臂。
她绝对是故意的,要提醒也不用这种力度啊!
倪珈一下车,就看见了戴着墨镜的张欣,很有明星范儿,牛逼哄哄,高贵冷艳,看着她,搞得像是专门等着一样。
倪珈懒懒倚着车门,皮笑肉不笑。
张欣摘下墨镜,拿出演员标准的笑容:“对了,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倪珈毫不犹豫,甜甜一笑:“我姓白,叫白莲。”
张欣皱眉,这名字怎么像从古代来的?但这不是重点:
“白莲小妹妹,我觉得你这年纪的人比较天真,不懂社会的黑暗。像你吧,应该找个年纪大点的男人,才能照顾体贴你。倪珞那样的同龄人,心理年龄比女孩儿小,凑在一起只会吵架,你会过得很累的。”
倪珈不解:“你官方年龄28岁,实际我看看,”她托着腮打量她一遍,“应该有35,6了吧,那你还找倪珞这种?三年一代沟,你们隔了几代呢!”
张欣浓妆艳抹的脸抽了抽:“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抬高女人的年龄吗?”
倪珈眼瞳一暗:“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八卦女人的男朋友吗?”
张欣一怔,嗤笑:“男朋友?倪珞是你男朋友?”
倪珈耸耸肩:“不是我男朋友,难道是我弟啊?你看不出来我和他比你年轻好几个年代吗?他是你弟还差不多。”
张欣气极,年龄问题真的会把女人气爆。
试探着刺激:“他是你男朋友,怎么天天晚上跟我打电话甜言蜜语地发短信呢?”
倪珈漠漠看她:“果真是演员,撒起谎来真不会脸红。”
张欣愣住。
倪珈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倪珞把你的电话拒接了吗?这就是为什么上星期你打的56通电话都没人接。至于你38条不要脸的短信,他是和我一起看的,边看边笑。所以,你如果心灵和身体都空虚了,麻烦去masquerade随便找个人填补你‘芯’下的空洞,好吗?”
张欣脸如火烧,原想着她城府不深,还准备撒谎挑拨一下,让她跟倪珞大吵,分手最好。却没想到,自己反被她扒光衣服一通羞辱。
原来倪珈的手机打不通是他把她号码拉黑了?而她发的那些露骨的短信,他居然给这个女人看,还边看边笑?
倪珈冷了脸:“张欣,小姐,我看见你就恶心,所以废话不多说了。你最好是安安静静地从我面前消失。别想捣鼓什么死缠烂打的把戏,也别想弄什么假怀孕或者不雅视频之类的。倪珞不是公众人物,你却要靠名声吃饭。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是撕破脸,受害最多的,最终都会是你。”
末了,幽幽补上一句:“你混了娱乐圈那么多年,知道一定的规则吧。恰好,我们的圈子里也有规则。你要是乱来,想挑战一下,我们就会不计一切地毁了你。”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狠,毒辣而阴冷的气势让张欣这种人都莫名的脚板心发凉,脊背一颤。
张欣瞬间张口结舌,这女孩太吓人了,分明是浅浅地笑,可漆黑的眼眸像是深不可测的黑洞,冰冷潮湿,住着诡异的妖魔。
在倪珈冰冰凉凉又不屑一顾的目光中,张欣败下阵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等张欣的车离开,倪珈才拉开车门,歪头看倪珞:“刚才她话没说几句,怨毒刻薄的表情倒挺丰富。这下,你承认她没你想的那么柔弱可人了吧?”
倪珞不满地哼哧:“那又怎样?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她。”
“我管你喜不喜欢她。”倪珈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承认我们的打赌,是你输了吧?”
倪珞当然不承认,推着她往电梯走,还胡搅蛮缠岔开话题:“快去看医生,过会儿伤口发炎了。”
倪珈在医生那儿包扎好了,走出诊疗室去找倪珞,却意外遇见宋妍儿。
倪珈诧异:“你们不是在外面玩的?怎么跑来医院了?”
宋妍儿忧心忡忡的:“珈珈,允墨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现在医生正给她做检查呢。”说着,还轻轻在倪珈缠了绷带的手臂上摸摸。
倪珈听了她的解释,反而没那么诧异。
从马上摔下来,真是俗套却好用的办法。
倪珈笑:“当时宁锦年在她旁边吧?”
宋妍儿惊奇了:“你怎么知道?”说完,蹙着眉认真回想,
“说起来,当时离她最近的,其实是越泽。可是,珈珈我跟你说,那个越泽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看见允墨摔下马了,不去扶她,居然都不下马。还好宁锦年把允墨抱出了马场,不然,马儿走来走去,肯定会踩到她。”
倪珈对舒允墨受不受伤一点儿不关心,反而意味不明地挑眉:“宁锦年抱的她?妍儿,你真大度。”
宋妍儿一愣,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窘迫了一会儿,支吾道:“也没什么啦。当时,情况紧急嘛!都怪那个越泽。”某人又无辜躺枪,“允墨摔下来,他都不去抱,只能宁锦年去了。”
“允墨摔伤了?”倪珞吃惊而关切的声音响起。
倪珈无言了。
跟着倪珞和宋妍儿去病房的路上,倪珈观察倪珞。他看上去非常担心,再怎么说,舒允墨和他生活了22年,姐弟怎么担心都不为过。
认真想想,她其实很贪心,她希望倪珞还有妈妈都喜欢她,很喜欢她;不仅如此,她还希望倪珞和妈妈不要喜欢舒允墨,一点儿都不要喜欢。
心里莫名地刺痛了。
她闭了闭眼,竭力深吸一口气。
去到舒允墨的病房,只有宁锦年陪着。医生已检查完,结果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手掌擦破了一点皮。
倪珈淡淡睨着,她故意摔下马吸引宁锦年,能有问题才怪。
但宁锦年真的十分担心,反复问了医生好几遍,看着舒允墨的目光也格外的温柔心疼。
看来,他只怕是已经对舒允墨动心。
只是,宋妍儿该怎么办?
倪珈看了一眼宋妍儿,后者刚刚才经过她的提醒,现在立刻就忘了,正殷勤地询问允墨的“伤势”。
至于倪珞,他本就好久没见舒允墨。一来就看见舒允墨脸色苍白“受惊过度”的可怜模样,当然难受。
尤其舒允墨一见倪珞,“好久不见思念至深”的泪水就出来了,倪珞当然更加难受。
结果就是,这三人都像是对待绝症患者一样宽慰,而舒允墨好似命不久矣一般落泪,搞得医生立在一旁十分忧愁,他记得刚才他说的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啊。
舒允墨意味深长地看了倪珈一眼,哽咽着对倪珞说:“珞珞,姐姐好想你。一直都想去家里看你的,可奶奶说,倪珈不同意的话,就不许我进门。”
倪珈懒洋洋地靠着墙,纹风不动,看她还要说什么。
可,舒允墨没有再说什么,倪珞却转过头来看向倪珈,漆黑的眸子异常的安静,有点儿陌生,没有说话,却有种比说话还伤人的沉默。
她宁愿他像以往任何时候她逼他到抓狂时那样的炸毛,
倪珈心里一刺,表面上依旧是满不在乎的冷漠,冲舒允墨无所谓地弯了弯唇角,意思是,老娘不稀罕。
可内心麻木地想,她其实是稀罕的。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随即就是张岚焦急的声音:“妈妈的宝贝女儿啊。”
倪珈侧头,甚至没有看到她的正影儿,她就已扑到舒允墨的床前,上上下下地看:“伤在哪儿了?快告诉妈妈,伤在哪儿了?”
医生只得再次重复他的诊断结果,内心很苦逼,为什么没人听他的呢?
倪珈不语,舒允墨“受伤”,不叫她亲妈舒玲来,反而第一时间打给张岚,搞什么鬼?
两母女亲亲热热说了会儿话,张岚无意间一转头,看见倪珈,无视她手臂上的绷带,皱了眉:
“谁准你擅作主张把珞珞关到南山基地去的,他又不是犯人。上次你怂恿奶奶拿出那颗蓝钻,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那件事才刚过去多久?一转身你又干这种事。你看这些天,珞珞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不准你再这么做了!”
“妈,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倪珞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却不看倪珈。
“倪珈喜欢控制家里的人。”舒允墨悲伤地叹了口气,哀哀怜怜望住她,“可是倪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让我进家门呢?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啊,我都会改的。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倪珈听得肝颤儿,这女人有完没完?
她无比委屈的话把所有人都收服了。
宁锦年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舒允墨这种淑女会有如此身世坎坷命途波折的一面,她这种委曲求全的隐忍太让人心碎。
可惜他现在只是个旁人,没有立场来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孩,只能怨恨地把拳头捏碎。
而张岚,本来在家里要讨好倪珈就让她不爽,现在又见舒允墨这么伤心,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对倪珈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你去跟奶奶说,你和舒允墨做朋友了,以后,舒允墨随时想拜访都能来。”
倪珈微眯着眼,张了张口,斟酌着。本想说些尖刻锐利的话,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最终采取了最温和的方式,无声地否认。
张岚等了一会儿没反应,怒了:“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她深蹙的眉心刺激了倪珈,后者淡淡一笑:“听见了。”
“听见了就马上给奶奶打电话。”张岚脾气不好地下通牒。
倪珈没看她,却望向舒允墨可怜兮兮的小脸和满是得意的眼睛,斩钉截铁吐出一个字:“不!”
末了,一字一句地补充:“今天不行,明天不行,以后永远都不行。奶奶说的,”倪珈望着舒允墨,唇角的笑颜美却狠,
“奶奶说过的,我这真凤凰回巢了,她这只杂种麻雀,就别想再回倪家。”
冷气嗖嗖地席卷了病房。
医生和护士们一溜烟地窜了出去,病房内的几个人却完全还没有回过神来。
宋妍儿震傻了,倪珞有些蒙,
宁锦年震惊了暴怒了悲愤了却无能为力了。
舒允墨惊呆,她在说什么?
她是凤凰,自己却是麻雀?还是杂种麻雀?好个倪珈,你就是这么贬损我鄙视我瞧不起我的吗?
舒允墨心里前所未有的羞耻与愤怒,她原以为可以借着张岚来压制倪珈,没想却反而遭受更大的羞辱。
倪珈眼中深刻的不屑与鄙夷,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舒允墨的脸,杂种麻雀?奶奶居然在她面前说她是杂种麻雀?
舒允墨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把手心刺穿,在宁锦年面前丢这样的人,她真恨不得扑上去和她厮打。只是一转头,看见宁锦年也气得手臂上青筋暴起,舒允墨奇怪地有种因祸得福之感,看来,倪珈对她的羞辱唤起了他的保护欲。
张岚震怒,倪珈不仅不把她放在眼里,还这样侮辱舒允墨,她猛地站起来,扬起巴掌就朝倪珈扇过去。
宋妍儿吓得尖叫一声,倪珞也怔住。
可倪珈眼瞳一暗,居然瞬时就迎上去,大步一迈,面容冰冷,紧紧逼近张岚。
这女孩突然间带着不顾一切的骇人气势,张岚看着她冷漠的眼眸和冰冷的面颊,竟莫名手抖,扬起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
倪珈抬着脸,细眉一动,居然笑了:“都说父母对子女有教养之恩,所以子女要不怀怨言地承受父母的打骂。”
张岚更加心虚,她不仅没教过她,没养过她,就算是她搬回来的这几个月,她也从来没有把她的事放在心上过。倪珈这句话无疑刺到了她的羞愧心,她又怒又气,这死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专门为难她。
张岚的手还扬着,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倪珈却没有再给她考虑的机会,收起早已僵硬的笑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她独自走在医院拥挤的走廊上,心里空空荡荡。消毒水或许太浓了,刺激得她的鼻子都痛了,酸痛酸痛的。
对她来说,家人的爱,不是天然而然的,要靠自己努力争取。只是,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即使是靠后天努力赚取,都是想象不到的艰难。
倪珈下去停车场,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倪珞。
倪珈刚才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住眼泪,此刻根本连假笑都装不出来,空空漠漠地问:“你来干什么?刚才看来,你应该是很讨厌我的吧?”
倪珞也脸色不好,和她一样,装都懒得装,语气硬邦邦的,像要砸死人:“我说了,要陪你一起来医院,一起回去的。”
倪珈稍稍一愣,怔怔看住他。
倪珞克制了一会儿,可他毕竟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脸上隐忍的怒气再也遮不住:“倪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身边的人?”
倪珈扭头,望着远处的提示灯标识,漆黑的眼睛倒映着亮闪闪的光,没有焦点:“因为我原本就是黑心的坏人啊。”
这种回答让倪珞都不知如何应对。
“如果,我和舒允墨之间,选一个去死,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吧。”倪珈平平静静的,没有一点儿情绪。
“我……这……”倪珞又要暴躁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诡异问题啊,他不舒服地皱了眉,“你乱说什么?怎么会毫不犹豫?”
“是啊,深思熟虑,然后选择我去死。”倪珈笑了笑,“有什么差别吗?”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声音在空空的停车场里回荡:“不用勉强陪我了。我认得回家的路。虽然,那里,其实也不是我的家……”
倪珈独自一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王司机开着车,缓缓地跟在后边,亦步亦趋。
吹了近一个小时的晚风,心里的憋闷还是积郁着,舒解不开。倪珈经过街心花园时,索性坐在白玉台阶上,把头埋在腿上,紧紧抱住自己。
她突然有些恨自己,刚才在医院里,不该那么嚣张,不该那么肆无忌惮的。
这样子的对抗与发泄,并没有让她心里有多好受。
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一定更讨厌她了;还有倪珞也是,他虽然捣蛋又渣渣,可他还是个心思很单纯的男孩。
刚才,讥讽舒允墨,挑战妈妈的时候,她的脸一定很丑陋,恐怖又吓人的丑陋,一定吓到倪珞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沉默又无奈地含着怒气。
倪珈默默地想,她其实不需要他们喜欢她,她在乎的只是如果失去可能的盟友,多了强大的敌人,她会过得很累,仅此而已。
可是,这种安慰真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倪珈埋着头,闭着眼,沉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怎么突然感觉如此挫败,有种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她静静抱着自己,沉沉的,什么也不想,像是要睡去。沉寂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略显冰凉又清朗的男音:
“谁惹你伤心了?”
宁锦昊?
适才所有的纠结与孤独像是有了一个发泄口,她心绪万千地猛然抬头。
就见繁星璀璨的夜幕之下,那男子眉眼清逸,透着非凡的矜贵之气。一张脸很是好看,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比他身后的夜空还要深邃,像是会把人吸进去。
越泽?
越泽原本是要赶飞机去伦敦的,只是,汽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下,他无意间目光扫向窗外,就看见街心花园的石头台阶上,蜷缩着一个女孩。
吊带雪纺衫,水洗铅笔裤,左手的白色带血绷带,不是白天见到的倪珈,又是谁?
他记得她说有事的,却不知她为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埋头抱着自己,寂静无声,像是一尊雕塑,沉默而又安静的雕塑。
长长的台阶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投去诧异的目光,她却独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什么也没看见。
越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当城市的灯光再次在玻璃窗上流转时,他鬼使神差地喊了停车。
于是,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可她小小的一团,仍旧是埋着头,一动不动,都不像是个活物。
他站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可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俯视了她好一会儿,又有些好奇,她怎么有那个耐心在这里坐上这么久呢?
这与他印象里那个刻薄嘴毒又善耍小聪明的女孩,不太像呵。
半晌,他问了她这句话,而她很快就抬起头来,于是一瞬间,他看到了这个女孩毫无防备的一面。
夜色把她的小脸衬得格外白皙,干干净净,简单纯粹,没有坚强,没有高傲,没有淡漠,甚至,没有美丽的清华。
她如水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有毫不掩饰的欣喜,像是小孩子一样,脆弱而无助地,期盼着。
即使只是一瞬,他也怔住,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而,转瞬间,她目光中的一切瞬间消逝,归于平淡,又换上了平常一贯淡静的样子。
那种快速的转变,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仿佛她以为,他是另外一个人,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他看着她,淡淡道:“你在等人?”
她摇摇头,不带丁点儿的犹豫:“没有。”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两人静静看着对方,都没话说了。
倪珈找话题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越泽:“……”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他摸了摸鼻子,脸不红心不跳,还挑了她会感兴趣的话题:“刚坐在车上,本来想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要运设备的,没想到,居然就在路边遇上了。”
这个话题果然成功吸引倪珈的兴趣,她马上站起身,说:“当然是越快越好,也要看你们那边的机械师什么时候方便。”
“嗯,我再看一下,到时候联系你。”他很顺其自然地说,“啊,对了,没有号码。”
倪珈于是拿出手机,交换号码,换完之后,还很有礼貌地说:“越先生那么忙,只用让下属的人和我对接就行了,不用亲自过问的。”
越泽点了一下头,目光又落到她手臂上,问:“医生说严重吗,伤口?”
倪珈摸了摸手臂,答:“嗯,没事!”
自从他出现之后,她就一直保持着礼貌而矜持的距离,笑得很好看,却很公式化,回答问题也是,工作上的事就说得详细,稍微和私人触上一点儿边边角角的,就一两个字应付过去。奇怪的女孩子。
越泽不是什么擅于活跃气氛的人。
倪珈也毫无意见,就这样让沉默继续着,仿佛比起和他聊天,她宁愿选择尴尬的沉默。
直到手机响了,接起来,居然是倪珞。
“倪珈,你在哪儿?”他的语气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倪珈整个人都在那瞬间软了下来,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委屈,嘴一瘪,就冲他没好气地嚷:“你管我在哪儿?”
倪珞疑问:“你难道不怕我晚上去泡吧?”
找踢啊!倪珈翻白眼:“七号大街,街心花园。五分钟不来,后果自负。”
倪珞:“切”,挂了电话。
倪珈放下电话,唇角不自觉地就染了一抹笑,这臭小子,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她美滋滋地笑着,这才发现越泽还在旁边,于是瞬间整理了情绪,不喜不悲的样子。
只是,这种小儿科的情绪变化,对他来说,破解毫不费劲好吗?
看来,这小女孩儿和男朋友吵架闹别扭了呢,一哄就吃了糖一样开心,还真是有趣。
越泽很浅地弯了弯薄薄的唇角,说:“我先走了。”
倪珈欢乐地冲他摆摆手,招财猫一样。又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最纯粹的笑容。
越泽眸光稍稍一凝,转身离去。
五分钟后,倪珞还真来了,极其别扭地抱怨:“疯了,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会答应说陪你去医院了又陪你回家。说话不算数的人是小狗,我不想当小狗才来找你的。哼,以后我绝对不会轻易答应你任何事情。”
我可没说你是小狗,我也没逼你答应我什么事啊,这完全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好吧!
倪珈哼哧笑着,跳起来箍住倪珞的肩膀,揉他的头:“想姐姐就说,装着牛逼哄哄酷拽霸的样子给谁看啊!”
倪珞的海拔又被她拖低,几乎炸毛:“你这动不动就动手的习惯改改成不?哎哎,放手哎,哎,叫你放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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