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殊途飞机从南飞,然后从九号出口出来。
我们三个站在大街上。
病人对我们道,没错,是这里了,我们家在农村,从这个城市还要坐两个小时的公车,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我和黑少点点头,最近的病人大部分都是山区的,倒也习惯了。
病人给我们带路,我们坐上了去他家的车。
在车上,病人是魂魄,不用买票,车上位子也多,他便坐在一边盹着了。
我和黑少聊着天。
黑少路上一直小心呵护着我,问我累不累,想吃什么。
叫我走路慢一点,有时也埋怨我不听他的,跟着跑了过看,看,现在要舟车劳累的。
我笑着无话。
隔着窗玻璃望着外面,外面的景色与我们那个时空差不多,没有多大变化。
再望望车内,依然是那种普通的大巴。
我一边看一边对黑少道,没想到,五年后和五年前也没什么多大变化啊。
黑少点点头,说道,这里是江西,江西省本身的经济就比浙江落后,我们又是往乡下去,五年也许看不出什么变化来的,我想中国不可能五年能做出多大的建树的,如果有变化,我想到了杭州,上海也许能感觉到。
我点点头,他说起杭州,我倒是想起来了。
回过头来对他道,我们办完事,回杭州去看看,看看五年后的杭州有什么变化,爱情诊所是否还和从前一样。
人都是好奇的。
如果有机会,能够看到五年后的事情,谁都想去看看吧。
再说。
我还想知道,五年。
爱情诊所在我手中,是否平安过渡,对于接手爱情诊所这件事上,我一直忐忑,虽然一直很努力。
可是对于未来谁又能肯定呢。
黑少,好不好?好啦。
他拍拍我的肩膀,指指他地肩膀,对我道,你睡一会吧,孕妇应该多休息。
我笑笑,他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是觉得累,便答应一声。
倚在他的肩头,闭目睡去。
两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江西省一个市下面地小镇。
车子停了下来,黑少扶着我下了车。
病人跟在我们后面。
病人在前面带路。
治着田间小路往前走,在暮色苍茫中。
看着前面那个黑色的轻飘背景突然觉得挺凄凉地。
我一边走一边往四周望去。
五年果然没有什么变化啊,路上迎面走过的三三两两的本地人,依然衣衫褴缕,一张苍黑的脸上写满了对生活的无奈和隐忍。
我和黑少走在路上,他们迎面走过时,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大概这样衣服光鲜,脸上幸福安心的人太少见了.路不好走,黑少扶着我,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
病人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跟我们说话,对面来了人时,他便不再交谈,以免被人怀疑我们。
你们这里的人好少。
我看着稀稀落落走过来的本地人,大部分是女人,难得见到几个男孩子,不是老人就是小孩。
恩,年轻的男人女人都出去打工去了,我们这里穷,在家里种地,弄不来什么钱,不如去大城市里去,在大城市里捡拉圾,也比呆在家乡强啊。
我点点头,对他道,你两个孩子多大了。
他望望前面,指着前面一排低矮的房子告诉我们道,快到了。
然后才回答我,大的十二岁,小的还只七八岁,两个男孩。
他说到这里,脸上有一丝笑意,我笑了笑,对他道,那你还真是有福呢。
他笑笑,说道,对啊,我们村有个男地,他媳妇给他生了八个,全是闺女,他在我们这个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到现在,还要生呢。
他说着这些,脸上有得意,一会儿,才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
可惜我没福份,这么早就得病死了。
我连忙安慰他,这不是在帮你忙吗,会有办法的。
正说到这里,却听到小孩子打架和哭泣的声音。
我寻声望去,看到干燥地稻田里,一群孩子正围在那里,走得近了,才看清,是一群孩子围着一个男孩子在打架。
中间被围着的男孩,力战群雄。
一边奋战一边哭喊道,你爹才早死,你爹马上就会死!我们一愣,病人急急对我们道,那是我地大娃,哎呀,怎么打起来了,他平时很乖地。
哈哈,我爹好得很,你爹病死了,你没爹了,你娘偷人,你强什么强。
你再骂,我叫我爹来揍死你。
哭着的男孩子哭得更厉害,一边哭一边冲到那个笑话他地男孩子面前,和他扭打在一起。
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冲了上来,把他围在中间,他一个人打不过,被人按在地上,在那里放声地哭。
病人脸嗦着,就要上去。
黑少上前一步,拦住他,对他道,你不方便,不要吓着孩子。
说完他走上去,把那些欺负人的男孩子拉开,对他们怒道,为什么欺负他一个?有个嘴硬的对黑少嚷道,关你屁事。
黑少做出恶狠狠的样子,一把抓过那个孩子,一只手把他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才把他放下来。
那男孩子站在那里,吓得苍白了脸,不敢吱声。
还不快走!黑少一声命令,所有的孩子做鸟兽散。
只有那个病人的儿子还躺在那里哭着。
黑少走过去,把他扶起来,拍去他身上的尘士和草屑,对他道。
好孩子,不要哭了。
他却不理黑少,扭过头去。
跑起来。
孩子,你去是病人。
急急的跟在后面,我和黑少无法,也只得跟在后面。
一大一小,跟在他们后面。
看着孩子哭着在前面跑,走了小路走山路。
再走大路,大概半个小时,才看到他在一户人家后面停了下来。
出来一个老婆婆,他叫声外婆老人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哭——他起先哽咽在那里,一会问道,我舅呢——病人在我们身边道,我老婆地大弟比较厉害,这孩子平时最服他。
老人却道。
你舅还没回来,你有什么事跟外婆讲。
他却不,坐在院子门口。
说道,我等他回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
才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看到孩子,走过去道。
娃,你怎么不进去。
他才哇的一声,哭倒在他舅舅的怀里,他们说我爹死了,我没爹,说我妈偷人——是哪个杂种,你告诉我,舅给你做主去——病人在那里看着流泪。
黑少望着大人和小孩走远,走过去对病人道,带我们去看看你妻子吧,我们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和你到未来去过生活。
病人点点头,用手擦去泪水,带着我们往前面走。
没想到地是,我们去的不是时候,有个媒婆带着个男人到他家里,在做介绍。
我们不方便进去,只能隐了身在窗外看着。
病人有点生气,压低声音怒道,孩子在外面受欺负,她倒好,急着找男人,怪不得别地小孩说,她偷人,这女人!黑少拍拍他肩膀,对他道,你不要怪她,我看她事先也不知道,你看你老婆的神情,并不高兴,那个媒婆,也是一副很主动热络的样子,应该是主动找上来的,事先你老婆并不知道。
这一番话才让病人气消了许多。
屋子里拉着灯,女的坐在一旁,男地坐在门口,媒婆坐在他们中间。
这个风俗和我们老家倒是像的,谁要是成了寡妇,会有许多好心又闲的妇人主动给她们做媒,结了婚的女人是看不得别的女人没有成家的。
张恩他娘,你看,怎么样。
他今年四十岁,比你们家老张还小二岁,恩,家里有两万块钱,也是前几年死了老婆,否则也不会来了,他也是可怜人,老婆平时健康的很,去菜地里摘丝瓜,踩到漏电的高压电线,被电死的,世事难料啊。
所以你们还真是一对,他是邻村地,心地也很好,只有一个女儿和儿子,这你都不要操心,他女儿和儿子都是大学生,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已经在外地工作,很开明的,一回来就托我给他爸找个伴。
你看怎么样。
媒婆很能说。
天生的一张巧嘴。
坐在一旁地女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在灯光下细看她几眼,果然是漂亮的,虽说现在是两个男孩子地妈了,又经了这么多苦,生活在这样地环境里,可是五官不错,皮肤也好,大眼高鼻小嘴唇,乌黑的中长发拢在耳后,一看就是很温柔很贤惠地那种。
身上是一件深色的布衣服,估计是请自已做的,虽然式样不好,但是干净。
她一直低头在那里,没有说话。
张恩他娘,好歹给个话啊,这老话说得好,满堂儿女比不了半世夫妻,夫妻夫妻,就是老来的一个伴,你不要以为把两个儿子带大,给他们说上媳妇,他们会记挂着你,才不会呢,他们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所以趁着你现在还年轻,再找一个。
女人才抬起头来,说道,他大婶,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她起身来,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身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房内的媒婆笑着示意了一直没有吭声的男人,男人应了一声,跟了出来,走到女的身边。
你做什么,我帮你。
身边的病人急得要死。
在身边喘着大气,估计是极力压抑着。
我们跟到女的附近。
病人老婆在做茶叶蛋,男的在一边,说道,我会对你好的,我想找个伴比一个人好,过日子不就这么回事嘛,不能太苦了自已,一个女人家要养大两个孩子不容易。
他说的倒是实话。
女人望望他,说道,我答应了我老公,不再嫁人的,我要带大两个孩子。
实在是对不住。
男的笑笑,说道,没事,那就先处处。
正说到这里,一个孩子冲了进来,正是刚才我们碰到的孩子,他望了他妈妈和那男的一眼,然后走进屋,媒婆跟他招呼,恩仔,你回来啦。
滚!老牛婆!他恶狠狠的把媒婆推出来,不许再来我家,小心我打死你,滚!他推走了媒婆,又推走了那个男人,狠狠关上外面的门,在那里哭着对他妈妈道,你要是再嫁人,你要是再嫁人,你忘了你是怎样答应爸爸的,你知不知道,今天别人骂我,骂我没爹,说你偷人,你要是再嫁人——我有点错愕,想这孩子真不懂事啊,却听到扑通一声。
我低头来,原来是病人跪在了我和黑少的面前。
两位大夫,请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