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沉默片刻,平静地说:“请埃里克来吧!”迪伦微微躬身:“阁下,我这就安排飞机——到了悉尼,模特们的伤口应该好了,我安排她们乘飞机去法国。”
舒畅默默点头。
埃里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哈根与一名随从同行,手里还拎着一瓶普洛玛莉茴香酒,乐呵呵地向舒畅发出邀请:“嗨,happy,喝一杯,为我们安全离开摩加迪沙,为我们的友谊,为我们相识,happy!”埃里克前一句happy是称呼舒畅,后一句是祝酒词,两句话连在一起,格外有味。
可舒畅听了这话,翻了翻白眼:“你happy我不happy,见到你们,我又要破费,还要用我的酒来庆祝……天哪,是普洛玛莉,这酒我藏的好好的,你怎把它找出来的?”埃里克使劲耸了耸鼻子,嘿嘿笑着:“世上没啥能躲过狼人的鼻子,尤其是酒,而且是好酒。”
哈根也没理会舒畅的吝啬,他笑呵呵地到了三杯酒,叮叮咚咚向杯中放冰块。
透明的酒液遇到冰块,只用1秒便混浊起来,变成乳白色的悬浊液。
一股浓厚地茴香味淡淡地飘散在空中,埃里克迫不及待地举起杯子鲸吞而下。
“啊欠!”他响亮地打了个喷嚏,随后他简洁地赞叹说:“酷!”茴香酒在希腊就叫“Ouzo”,传统上,喝茴香酒就需要打个喷嚏。
而茴香酒中最好的品牌是普洛玛莉。
这种酒中的茴香精油稀释或者冷凝后,会结晶成白色体。
它如八角卤水般的味道一开始着实让人难以下咽,但就如老烟枪般,希腊茴香酒迷们深为这奇味上瘾,就如法国人痴爱苦艾酒一样。
舒畅接着举起酒杯,慢慢酌下这杯苦酒,轻轻放下空杯。
哈根还要给他斟上,他摆手止住了。
“你们打算在哪儿登岸?”舒畅把杯子扣过来,示意自己不再需要。
哈根毫不勉强——反正是舒畅的酒,他自己不喝也不能给他剩下。
他向自己杯中添足了满满一杯,也没顾上回答便狂饮起来。
“真是好酒——”,埃里克放下杯子,那位随从马上接过酒瓶,为众人添酒,自己也斟上一杯。
乘这功夫,埃里克回答道:“在哪儿登岸——随你安排!”“下一站:悉尼”,舒畅平静地回答:“我在岸上发现了阿萨迈人,我必须躲开他们,所以我改变了行程。
迪伦可以给你们安排一架水上飞机,你们可以在中途任何地方离开。”
“阿萨迈人——哈!现在你更需要我们了。
狼人的鼻子加上吸血鬼的眼睛,才是对付阿萨迈人的最佳组合。
好,飞机来的时候顺便拐去贝鲁特,把那两个狼崽带来,他们会对你有帮助的,至于我们,就不掺和了,我们随你安排,在中途任何地方登机,而后直飞孟买。”
“不”,哈根插话说:“去吉布提,我们需要哪些军火。”
“怎么?”舒畅被这句话弄懵了。
“我们……遇到接应后,向外突围,可越向北阻击越顽强,所以我们只好掉头向南,来到了摩加迪沙,所以,我们并未得到你放在吉布提的军火。”
舒畅坐回到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那些阿萨迈人,是不是一路追踪你们,而来摩加迪沙守株待兔的?”“不清楚……我不认为他们会知道我们间的联系,我想这可能是个巧合。
你从吉布提出来后,没出现在苏伊士运河附近,他们肯定要去南方港口寻找。
我认为,如果你去蒙巴萨、达累斯萨拉姆,或许也能遇到他们。”
“为什么?”“两个原因——”哈根竖起两根手指:“第一:阿拉伯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能轻易数清每艘通过红海的游艇,所以,你在不在红海,一目了然。
第二,你的游艇属于中型游艇,而印度洋很大,你不可能沿途不加油穿越印度洋,所以,只要他们守住亚丁,就可以确认:你还在非洲东海岸,你也只能在非洲东海岸。
然后,只要测算你的油量,就可以确定你的补给点——这一切都是小学数学,就这么简单。”
“幸好……”舒畅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
没想到他留下这么多破绽。
“幸好,你现在不是游艇了,你是医疗船”,埃里克咂了咂嘴,又给自己到上一杯普洛玛莉,继续说:“我们走的时候,会帮你带走那三位姑娘。
我们会替你掩饰,这算免费帮你……喏,你的酒钱。”
埃里克随手抛到桌上一块亮晶晶的晶体,奇形怪状,丑陋不堪,唯一值得夸奖的是它体积不错。
舒畅顺手捡起,端详片刻,不自觉的咂了咂嘴。
“怕有20克拉吧,不过,这石头里有天然石缝,加工出来会裂成七八克拉的几块,抵酒钱是够了,但我的军火、我的游船受伤,我租飞机的费用……血钻血钻,每粒都带着鲜血啊,我流的心血,哗哗地……”“够了”,埃里克镇定地再抛出一块稍小点的晶体:“加上这块,够了吧?”“不够”,舒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再加上一条销售渠道,我认为这还不够!”哈根立刻插话:“你说的我都知道——格伦告诉我们,你找到了一条销赃渠道,在吉布提。
可血钻销赃并不想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原石毛胚并不值钱,值钱的是加工工艺,那些华商只要敢找人加工,立刻会被逮捕……所有的加工商都被钻石协会控制,他们不可能直接销售毛石。”
舒畅得意地晃着脚,这一刻,仿佛有无数小恶魔在他头上转来转去——不,小恶魔哪有他歹毒,应该说——“有无数小舒畅在他头上转来转去”。
“谁说‘所有的加工商都被控制’,你眼前就有一个不被控制的加工商,他制造的赝品常被人当作真品买卖,你认为他的手艺会差吗?”埃里克张着嘴,发了半晌呆方醒悟过来。
“我给你提成”,他爽快地说:“你需要什么机器,我帮你采购。”
“迪伦——”舒畅点醒对方:“那家伙一直待在大户人家,买点加工设备还有问题吗?”科技进步到现在,钻石加工已不需多少名师技艺了,强大的计算机可以根据毛石的纹路做出切割建议,工人们依此将毛石手工切割,而后嵌镶在数控机床的刀头上,其后的工作都由机器负担。
其中需要的手工技艺,远比不上制作瓷艺术品复杂。
舒畅对此充满信心。
“你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到世界各地购买钻石样品,我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钻石腰线的秘密,把那些腰线徽记扫描下来,在我们自己加工的钻石上,刻上不同徽记,冒充正规钻石商出品——这不是销赃了,而是走私……”“价格至少贵三成”,哈根两眼发亮地附和:“你有个纳瑞林珠宝店出来的小伙计,自己也是个伪造高手;你的船游荡在公海,拥有强大的防空能力,我们的货物交接可在公海上完成……”“就这么定了”,埃里克拍板:“纳瑞林那里,我们交付毛石的一半,另一半留在海豹号!”“干杯!”三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叮当的响声。
舒畅仰脸喝下这杯酒,心里止不住的乐。
好呀,这下游艇上人人有事干了——兰卡加工钻石、图拉姆负责网上业务,其余人各负责保安、护卫、驾驶,人人都在做牛做马,外快哗哗地——混吃等死的梦想终于实现了,生活啊,happy!太阳再度升起时,舒畅心满意足地躺在二楼小宴会厅,仰脸望着头顶上透明躺椅(天窗),心满意足地听着格伦与迪伦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