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莎莉丝特所料,次日一早,伊丽莎白女王便宣布国内战乱方熄,百废待兴,是以一切礼典从简,不邀请他国使节、不大事铺张,即日登基为阿匹亚和布坦尼联合王国女王。
两国合并,由伊丽莎白素素任联合王国女王,这是布坦尼公国上层一致通过,举国上下尽人皆知的,她的理由也合理合理,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女王加冕典礼就在阿匹亚和布坦尼两国政要人物的观礼下匆匆完成了。
随后,女王便在所有政要高官们面前颁布了三条政令:
一、任命弗朗西斯将军为全国最高军事长官,节制阿匹亚、布坦尼和克罗亚三地驻军。
虽说阿匹亚的军队明显只忠于女王一人,但是这道命令还是令军方大悦,至少两国合并之后,女王不但没有引进她的亲信挤占布坦尼军队里的位置,而且对布坦尼军方给予了高度重视和信任。
第二条,任命希望女神教为联合王国的国教,遵行希望女神教的教义。
这一条众人早就想到了。 对于“君权神授”、“朕即国家”的理念,相比较光明圣教把神权凌驾于政权之上,这些官员们更易于接受,因为在捧高君主的同时,他们的地位也高了。
换做以前,他们在神职人员面前,同样抬不起头来。 李尔吉斯男爵的家族权倾布坦尼公国。 结果出人出钱组成圣战团远征阿匹亚时,几名普通地教士也可以左右他的决定,由此可见神权的嚣张。
所以这条教义,几乎符合所有掌权的世俗人的欣赏和赞同,教皇和克里斯托弗大主教一听这条教义就骇然变色,就是因为这条教义太蛊惑人心了。 它一旦宣扬开来,就容易在掌权的上层人物心中燃起一把野火。 动摇光明圣教的千年根基。
女王地第三条政令就让人见识到这个摇曳生姿、楚楚可怜的美人儿在政治上地雷厉风行和铁腕手段了。
她下令:“诸位议员先生、将军和贵族、法官等尊敬的大人:
我,阿匹亚和布坦尼联合王国第一任君主伊丽莎白一世。 在此郑重宣布并命令你们:
除非有我的谕令并亲笔签署,否则任何法律无效!
除非有我的谕令并亲笔签署,否则任何外交条款无效!
除非有我的谕令并亲笔签署,否则任何调动军队、任免将级以上军官的命令无效!
除非有我的谕令并亲笔签署,否则任何加征或减免地税赋无效!
除非有我的谕令并亲笔签署,否则任何涉及民政、土地等重大政策……”。
历史上由帝王、君主、领主、城主组成的松散型诸侯分封制权力架构就在这一天被打破了,“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现象在阿匹亚和布坦尼联合王国不复存在。
伊丽莎白的这五条政令被称为“五除集中令”。 后来成为所有君王奉行地标准,为大陆上出现大一统的文明国度,建设出高度文明的中央集权制国家奠定了基础。
数千年后的学术文章中一律认为,“君权神授”、“朕即国家”和“五除集中令”从思想和文化上进行了统一,使诸侯分封制的古老体制向更先进的一种文明迈进,使数千年来思想文化得到禁锢,历史进程迟滞不前地现象得到了改变。
伟大的伊丽莎白一世以超人的胆略和前瞻的眼光,开风气之先河。 成为历史进程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她无畏的勇气和富于开创的精神,使她无愧于一代伟人的称号。
更有许多野史、传记,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当时面对陈腐思想的旧势力代表,如何无惧无畏、舌战群儒,恩威并施之下使群臣折服。
那时候,伟大的神明杰迪萨克尔坐在云端。 看着这些写地活灵活现地小说笑的打跌,要不是恼羞成怒地伊丽莎白女王恨恨地踹了他一脚,把他的身子又踹正过来,他会一跤从云头上摔下去。
事实真相是,当时文官武将,所有的大人的确都一言不发,不过不是被她折服了,而是被女王这种异想天开的决定弄得脑筋都糊涂了。
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人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刚刚把一个暴戾昏庸、穷兵黩武的布坦尼大公弄进监狱,结果又捧上来一位疯子女王。
若是搁在后世。 这种政令本不算什么。 所有人的思想上都会认为理当如此。 然而在那一刻,这却是破天荒的一种创举。 在那之前的人们头脑里从来没有这种思想意识。
“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是暴戾蛮横只知讲求武力的布坦尼大公也觉得理所当然不能破坏的制度,这是泰戈尔帝国皇帝也必须遵守的制度。
做为君主,他们站在高高的权力金字塔尖上,只能直接控制那么一小撮人。 他们的政令、税赋和管理权力从未直接贯彻到全国的每一个角落过。
然而在布坦尼公国旧的权力架构遭到了彻底破坏,权贵、官员、领主城主们有三分之二以上因为宗教内部斗争、公国政权更迭等原因死亡或入狱,还没有新的权力架构去填充这块空白时,伊丽莎白女王为了改变自已是被请来的君主这一尴尬局面,异想天开地提出了一种新的可能。
女王宣布完了政令,微微扬起了头。 她美丽高傲的头上,华贵的王冠缀着地无数颗宝石放射出璀璨如星辰的光茫,使她象女神一样俯瞰全场。
然后。 女王就带着优雅自信的笑容宣布退朝,在所有的文武官员还在发愣的时候,姗姗起身,离开了会议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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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素素离开会议厅,刚一转过长廊,那轻快稳定的步伐就不见了。 由于大公府的兵全都换了军方调来地新人,而这些人中有没有忠于布坦尼大公的人一时难以清察。 为了女王地安全,杰迪暂时充作她的侍卫队长。 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这时一见她脚步虚浮,立刻抢前一步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杰迪一扶她就不由吓了一跳,女王脸蛋惨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脚都在不受控制的哆嗦。
“我……我我……”,女王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杰迪的身上:“快带我回去,我太紧张了。 有些控制不住自已”。
杰迪急忙加快了脚步,扶着她到了寝宫门前,见有两个女侍还一直随在后面,忙道:“女王不太舒服,你们守在门口!”
说着扶了她走进门去在桌前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女王接过一口气喝了,坐在那儿喘息了半晌脸上地神色才稍稍恢复了点正常。
她按着心口。 强颜一笑:“现在议事厅一定乱了套,如果我还在那儿,怕是坚持不到现在了,如果被他们看出我色厉内茬,那就糟了。 ”
“看你”,杰迪握住了她的手。 轻声说道:“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事先也不和我商议一下?这样操之过急,只怕会起反效果。 ”
伊丽莎白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不,杰迪,我是认真考虑过布坦尼公国现在的情形的,高官贵族们近三分之二已经或死或抓,他们的领地和城池可以直接控制在公国手中,这样公国就掌握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剩下那三分之一心也不齐。明哲保身者多。 敢起而反之者少,这事才有成功地希望。
我游说过弗朗西斯将军。 又有阿匹亚王国做后盾,不趁现在改变,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这样做,不只是因为两国这段时间各种势力争权谋利血雨腥风酿成的恶果,还因为……两个国家合而为一,说起来容易,做到却难。
如果不能政令统一,政权高度集中,即便以大公在的时候那样的强势都控制不住,磨擦冲突时有发生。 如果不改变,我早晚有一天得步布坦尼大公的后尘,或者站在一方成为屠杀另一方的刽子手,或者被双方抛弃,身陷囹圄。 ”
这时她地气色已经恢复了,说话也平缓起来,她反握住杰迪的手,柔声道:“昨晚大公府换防,你忙来忙去的,我身边的人也换了不少新人,一时不方便去找你。 而且我昨天突然回城,已经打乱了别有所图者的阵脚,今日再出一记奇招,会令他们并不稳定的同盟更加混乱,所以……”。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莞尔一笑:“我要么不做,要做就把这个女王做好!我的决定已经抛出去了,现在就看他们的了,如果他们拼着让布坦尼公国继续混乱下去,罢黜我这个女王,那我就回阿匹亚去。 如果需要我留下来,那么就必须按照我的决定去改变!”
她把杰迪的手贴到了她清凉如玉、滑润细腻地脸颊上,微微阖起眼睛,唇角带着微笑,柔声道:“管它呢,有你在我身边,我地胆子就大,什么都敢做。
我这一辈子,由公主到女王,由女王到名不符实的大公夫人,别人没享过地福我享过,别人没受过的罪我受过。 可说到底,纵有再大的本事还是关在笼子里的一直金丝雀,我就从来没有真的自由展翅飞翔过。
直到遇到你,我扮小侍女,快乐地陪在你的身边,做着那些抄抄写写的事情,心里却既踏实又惬意。 我和你一起出现在传说中的通天世界,见到了那座‘冒犯主神的塔’,见到了神明身边的金龟,又乘坐着神器飞临到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上……”
“一切地一切,就象一场惊险刺激又有趣的梦。 在这场梦里,我始终是唯一的女主角,而你,就是我的王子。 现在,真的,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干呢”。
伊丽莎白素素忽然“咭儿”一声笑了出来。 方才紧张的脸孔惨白的情景好象全被她抛到了九宵云外,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种恶作剧地笑意。
杰迪看着她的眼睛。 忽然也笑了。
什么权柄地位、江山社稷,别人捧在手里战战兢兢生怕磕了碰了,我想玩就玩了,只要这颗心放得下看得开,怕它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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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女王这一记乱拳,地确把布坦尼官场上的这些老师傅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昨天分别受到伊丽莎白女王秘密接见。 回来以后各个心怀鬼胎,不知道别的人谁暗中表态效忠,坚决站到了女王的旗下。
紧接着今天女王便有恃无恐地宣布了前所未有的“集权令”,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人暗中支持,她敢这么嚣张么?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女王是得到了足以左右政权地人物强力支持,这才敢颁布这样的命令。
军方是不用提了,没有人敢再和他们接触,军方最高领袖弗朗西斯将军是和女王一起乘车返城的。 而且女王对军方表达了异乎寻常的敬重。
她任命弗朗西斯节制阿匹亚军队,对军方将领各有嘉奖,充作军饷的金币也正从阿匹亚王国向这里起运,就算军方的人现在拍着胸脯说他们和女王没有关系,也没有一个白痴肯相信了。
现在更令他们忌惮的是,不知道这些表面上群情激忿的官员中还有多少是在作戏?有一个官员谨慎起来多看少说。 就会引起更多地官员警觉,最后气氛变的异常怪异,由于缺乏信任,官员们在互相戒备的消耗了大量力量,对女王的指责变成了无关痛痒的牢骚。
召开会议的人已经离场了,在场地官员又各怀鬼胎,会议就此结束。 议会的人由于平素完全自成一个体系,与其他部门交往不多,彼此还是相对信任的。 当晚,维尔弗议长会见了几个密友。 经过一番商议。 决定明天召开议会,否决女王的命令。
当几个朋友匆匆离开去通知其他议员的时候。 他的妻子梅尔塞苔丝抱怨道:“维尔弗,如果你确信自已看到了女王进城时百姓欢呼雀跃的场面,那么你就应该知道,现在人民只想过上安定的日子。 布坦尼城这段时间流的血够多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同女王作对呢?”
“说什么蠢话?”在布坦尼当政时个性懦弱、毫无作为的维尔弗议长懊恼地斥责妻子:“我是议长,这是国家赋予我地权力。 我要为人民负责,把阿匹亚女王请来做君主真是一个糟糕地决定,她甚至比大公更加**!回到你的卧室里去吧,女人!你根本不懂政治!”
梅尔夫人愤愤地走出了房间,她地女儿听见了争吵,悄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母亲。 ”
梅尔夫人摇头道:“你那懦弱的父亲一辈子站在布坦尼大公的阴影里,可是这几天他出尽了风头,头脑开始发热了。 推翻大公的是军队的力量,联合议会,只是军队想从法理上找到一个正义的依据。
而你可怜的父亲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掌声和欢呼,他陶醉的过头了,还真以为自已掌握着多么大的力量,他以为自已已经成了救世主!祈祷吧,我的孩子,但愿你的父亲不会触怒女王!”
翌日上午,财政、外事、民政、税赋、交通等各个部门的高级主管纷纷赶到女王府来。 伊丽莎白女王昨日刚刚颁布“五除集权令”,可是今天一早议会却突然发出通知,宣称女王的命令违法,不许各个部门直接接受女王的指令。
这些高级主管们已经被血腥吓跑了胆,他们不愿意牵涉到权力争端中去,于是纷纷赶到女王府,将情况通报女王,询问公国的各项事务到底应该听取谁的指示。
伊丽莎白女王听了侍女传来的消息,心中不禁一阵紧张,看来并没有唬住这些官员,他们马上还以颜色了。
杰迪见她悾忡失神的样子,不禁微笑道:“何必想那么多?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走出了第一步,那么就得坚决走下去!现在你退一步,他们就会进一步!”
素素凝视着杰迪,心中勇气倍增,她点点头,长长地吸了口气,忽然挺起胸膛,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