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洪春的最后一句话,把秦海给逗笑了。堂堂一个副部长,说了半天豪言壮语,到关键时候居然掉链子了,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不过,秦海倒是能够理解崔洪春的难处,别看他职位这么高,要动用一点外汇额度也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是用于在国外申请专利这种非常规的项目。秦海向崔洪春哭穷,其实也不是为了让崔洪春给他解决外汇额度,而是希望能够为自己截留外汇的行为预先做一个铺垫。
热喷涂工艺以及热喷涂机的专利申请,秦海都是利用当初与陈鸿程一起在西班牙建立的海外分公司来运作的。当初成立这家分公司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洗钱,确切地说,是为了洗出一部分外汇。
在过去一年多,陈鸿程的红海公司把平苑钢铁厂生产的特种钢材低价销往海外分公司,回收的外汇按规定交给国家外汇管理部门,兑换成等值的人民币。海外分公司把这部分特种钢材按协议价格卖给在西班牙的代理商莱昂纳多,获得的外汇一部分换成原材料运回国内,另一部分则留在分公司的账上,用于处理各种需要外汇的事务。
这一年多来,陈鸿程利用这些截留的外汇,从海外采购了不少电器和其他奢侈品,在国内高价销售,挣到了上千万的利润,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国内富豪俱乐部的大门。秦海不屑于挣这种倒买倒卖高档消费品的钱,因为挣这种钱实质上是在向外国人输血。他要做的,是在海外淘金,用技术把外国人的钱弄到中国人的兜里来。
在与陈鸿程合作之初,秦海与他就有过非常明确的利益分配协议。在海外截留下来的外汇,大头属于秦海,陈鸿程动用的只是属于他的那一小部分。这一次,为了搞热喷涂工艺,秦海花掉了十几万美元的外汇。其中一部分用于购买国内无法提供的设备配件和材料,另一部分就是用于申请各种各样的专利。
当年的国人对于专利的了解非常浅薄,不清楚专利中间还有各种名堂。以热喷涂机来说,除了整机需要申请专利之外,其中的关键部件也需要申请专利,这样别人即使修改了整机的设计,也绕不开专利门槛。秦海作为一名穿越者。在这方面的意识就要强得多,他自己没机会出国,便委托陈鸿程在海外找了几家颇具盛名的专利事务所,代办各种专利申请事宜,为此而付出的佣金也是颇为可观的。
所有这些钱,秦海当然不可能让农业部来支付。不过,他需要先给崔洪春打打预防针,这样未来他在对外销售热喷涂机时,就可以心照不宣地留下一些外汇,而不必担心“有关部门”追究。
李林广的报告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接下来是岳昆上场,他演讲的主要内容是有关热喷涂机的设计思路。这些内容到目前为止还是技术机密。但一旦热喷涂机开始对外销售,这些思路就毫无秘密可言了。岳昆现在把这些设计思路公开出来,能够打消与会客商对于热喷涂机的疑虑,对秦海销售这种设备能够起到一个极好的广告效果。
岳昆的报告刚刚做到一半,台下就已经躁动起来了,一开始只是个别的人俯着身子溜出会场,给人的感觉像是憋不住要去方便一下的样子。当人们注意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而回来的却寥寥无几的时候。更多的人就开始恍然大悟,纷纷起身离席了。
这些人已经**地意识到了热喷涂给自己的企业带来的机遇以及挑战,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去找到中国人,以便抢在同行之前,弄到这样的设备。
“喂喂,鲍伯,你马上去向总裁汇报。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这种设备,我们必须用热喷涂工艺来改进我们的轴承!”
“汤姆,你听我说,中国人设置了很高的专利门槛。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替代产品,只能从中国人这里订购,至于价格……你想想我们的钻头如果使用寿命能够提高两倍,那意味着多大的利润!”
“马上汇款过来,该死,中国人说了,必须先交订金才能排队,对对,仅仅是排队,拿到设备至少要等三个月,甚至……一年!”
博览会服务处设立的十几部国际长途电话迅速地被跑出来的人占领了,他们语气激烈地向总部报告着在会场上听到的一切,要求总部马上做出决策采购热喷涂机。虽然中方只是展示了在农机基础件上进行热喷涂处理的效果,但其他行业的厂商都具有举一反三的洞察力,他们知道,这种工艺真正的用武之地绝对不是在农机行业,而是在机械加工、石油钻探、建筑机械等等领域,这些领域的市场规模比农机要大得多。
除了商家之外,媒体记者也纷纷跑来添乱,他们占据着电话机,向各自的通讯社报告着刚刚获悉的这一重大科技新闻。有些动作比较快的媒体已经发出了消息,而这些消息又使得那些没有派人前往圣保罗的企业也注意到了热喷涂带来的影响,无数的电话开始反向地向圣保罗打来。
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中国代表团的展位。当初崔洪春心疼钱,没舍得租大场地,这一会就显出问题来了。蜂拥而至的客户把展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外面的人想挤进去,里面的人可丝毫没有让出位置的觉悟。开玩笑,谁都能想得到,中国人造的热喷涂机数量不会太多,谁先抢到,谁就能够占据先机。这种新工艺的价值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到的,谁愿意在这个时候把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秦海看到这种情形,早已坐不下去了。他向崔洪春告了假,便溜下演讲台,跑回到中国展位上,开始指挥着众人接待客户的咨询。
“这是我们目前生产的热喷涂机的外观和主要性能指标,你可以拿去参考一下。我们这一次带来参展的基础件,都是用这种型号的热喷涂机处理的,质量完全可以相信。”
从国内出发之前,秦海已经印刷好了几千份“海杰牌”热喷涂机的宣传材料。前几天一直压在箱底,没拿出来,这一会,终于等到开始发放的时候了。在展位上留守的冷玉明、刘硕等人全都上前来帮忙,他们一边发着宣传单,一边应接不暇地回答着客户们的提问。
“是的是的,我们是全球统一定价。浦江口岸的离岸价是220万美元每台。抱歉,这个价格实在没有优惠的余地了……”
“非常抱歉,我们目前还没有建立海外的分销点,您如果希望看样机的话,只能麻烦你到中国去一趟,对对。我们这份材料上有我们的详细联系方法……”
“抱歉,现在我们不能提供现货,最早的订单也需要在10月份才能发货……”
尽管翻译们的口中蹦出来最多的就是“Sorry”,但在秦海等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点真正的歉意。全世界只有海杰公司一家能够提供热喷涂机,而热喷涂工艺显然很快就会成为世界潮流,在这个时候。卖方才是真正的上帝,谁会在意买方心里高兴不高兴呢?
展位上提供了两种登记购买意愿的方式,一种是留下公司名称、联系方法,另一种则是直接预交10万美元的订金,把钱打入中国代表团开立的账号里。秦海告诉前来咨询的众人,采取后一种方法的客户将优先获得供货,至于不愿意交订金的,那就慢慢等着吧。机器总会有的,但时间上就无法保证了。
“这里怎么会这么乱?”崔洪春不知什么时候也回到了展位。原来报告会已经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会场那边只剩下一帮学者围着李林广、岳昆以及鲁滕伯格等人进行着学术交流,崔洪春带着其他人都回来帮忙来了。
看着这人潮汹涌的场景,崔洪春既是高兴,又有几分嫉妒。热喷涂机的热销是一件好事,但可惜这项成果无论如何都无法算在农业部的名下。
“如果热销的产品不是热喷涂机。而是什么拖拉机、播种机之类,那该多好。”趁着秦海没注意,崔洪春低声地对朱德泰、周宏文等人嘀咕道。
朱德泰不无遗憾地附和道:“这个小秦,真是太有能耐了。捣估出这么一个东西来。让外国人都抢疯了。唉,可惜他不是咱们农机系统的人。”
“他不是青锋农机厂的人吗?”周宏文诧异地问道。
“青锋厂还能容得下他这样一尊大神吗?你没见他搞出来的热喷涂机,打的牌子是海杰牌。那个什么海杰公司,我让人打听过,是小秦和几个人合伙办的私人企业,不过名义上和机械委有一些关系呢。”崔洪春说道。
周宏文感慨道:“居然是小秦自己的企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有本事了。”
崔洪春把手一挥,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得抓着他不放,让他给咱们多做点贡献。”
“对,得咬着他不放!”朱德泰和周宏文异口同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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