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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阿伦皱眉转身,奇道:“陛下,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渴望权力,对于雅玲来说,不做神龙的女皇,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

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可见有大批的卫兵正踏上螺旋楼梯,向空中花园逼来,凤慕雪也加快了语调,沉声说:“约翰,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最后是另一个人登上神龙皇座,你猜雅玲的下场将会如何?毕竟到了那个时侯,她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曾为神龙继承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阿伦眉头皱得更深了,低头望去,大队士兵密密麻麻包围楼下,他淡淡道:“这个时候,我也不好离去了,但也并不打算站在你身边。”

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他身形一闪,已到附近一裸最粗壮茂密的榕树下,右脚轻轻一蹬,已隐匿在树冠的深处中。

这时,久违了的怜云飞大人刚好踏进花园大门,身后还跟着大队武装好的卫士。

他春风满面,一副运筹帷幄的风范,领着卫士们远远行君臣之礼。凤慕雪也收起了原先的些许慌乱,恢复了高贵从容的仅态,挥手让他们平身,再傲然转身凭栏观望。

怜云飞让他的亲卫队停在百步以外,自己大步向凤慕雪走去,姿态间少了几分往日的诚惶诚恐,多了几分掌控一切的自信。

阿伦从高处可以清晰看到,空中花园的外围已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可见怜云飞对凤慕雪的武技相当了解,并且也已将随时动手的可能性计算在内了。

“陛下,塞木家族的祖宾先生呢?”怜云飞在凤慕雪身后立定,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他在十分钟前已经离去了。”凤慕雪冷淡回应。

“哦,这也无不可……”怜云飞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阿伦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同床异梦的夫妻,心中不禁生起对皇室婚姻的厌恶,同时也把握到了怜云飞这句话问话的深意:如无意外,祖宾大叔将成为替罪羔羊,这个来自塞木家族的骄横中年男人与女皇谈判不和,竟然出手杀死了高贵的神龙女皇……当然,怜云飞在放倒女皇之后,将充分制造出祖宾和女皇曾经搏斗的所有痕迹。

想到这,阿伦情不启禁地打了个呵欠,真是一场乏味的皇权争斗戏剧啊,自己却不得不担当一个可有可无的观众……

凤慕雪冷冷地问:“云飞,你出动大批自己的亲卫队来此处,所为何事呢?”

怜云飞优雅一笑,隐约中带着一丝凄然,说:“陛下啊,其实事情到如此田地,你我都心知肚明将会发生什么事了……但你我夫妻多年,看在这份情谊的份上,我一定将所有的事交代得明明白白!”

他慢慢踏前一步,肆无忌惮地轻轻搂上了凤慕雪的纤腰,恍如当年热恋时的一般情景,喟然叹道:“慕雪,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初次相见,凤凰城首都百花盛开,群芳争艳,但你行走其中,令百花也黯然失色,那份惊世的清丽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在那一刻,我热血沸腾,我告诉自己,此生非你不娶……”

“我放弃了凤凰城储君的位置,毅然入赘进神龙,只为能成为你的丈夫。在第一次拥抱你的时侯,我感觉到了生命的意义,感觉不枉此生,那时我立下誓言,要用尽生命所用的力气,只为守护你!”

高处的阿伦凝固住了呵欠,怜云飞这番话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倾吐,分外有一股打动人心的力量。

怜云飞自然不知道附近还有阿伦这位听众的存在,他仍是深深地注视着凤慕雪,继续述说着,“我们在一起没多久,你便怀上了雅玲,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时,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变化,你的病越来越重,诞下雅玲后,生命更如风中之烛,随时熄灭。我天天对着龙神祈祷,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你的生命,奇迹终于出现了,你神奇般的完全康复,但……”

“你的性情也从此大变,我们过往的亲密关系仿佛就在一夕间荡然无存,你对我的态度冷漠得就像一位臣子,就像身边的一位内侍,但我仍是默默忍受,为你打理朝务,照顾日常,只为有一天能幸福再现。然而,惊人的变化开始出现,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我,洗涤了我那颗抱着幻想的幼稚心灵!”

他说得是如此的用力,就像是用全身的力气去倾诉着自己的昨日。

阿伦在聆听间也轻轻皱起了眉,这位从来都风光人前的神龙亲王,内心想必经过了无数次的洗礼磨练。

只有凤慕雪仍是一脸冰寒,就像听着一个与己丝毫不相关的故事,但怜云飞显然已习惯于此,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保持着激烈的情怀,继续沉声说:“慕雪啊,你一定以为你体内流淌着那些可怕的亡灵恶魔血液,一定瞒过了天下人,但你怎么可能以为瞒得过我呢?我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同时也是最关心你的人,你病忽然变好后没几天,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亲手杀死了那个告密的内侍!”

“慕雪啊,其实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哪怕是这样可怕的事情,我也一样可以体谅你,包容你……你何必疏远我呢?最可恨的是,你还背着我干出令我无地自容的事情!”

“你竟然在一年后诞下了雅烟,你可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了,雅烟到底是何人所出呢?最可怕的是,雅烟竟然也和你一样,流淌出银灰色的血液!”

最后那句话,令树上的阿伦也为之震惊。凤雅烟,那个天生多愁善感的绝色女子,竟然也是亡灵恶魔,而且还是天生的亡灵!”天啊……原来凤慕雪的情愫并非来之无由,老师与她竟然有过一夕情缘,嗯……甚至还不止一夕,老师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后的行为呢……

凤慕雪终于神色大变,她愤然转身,目光先是不经意地掠过阿伦所在的巨木,才狠狠地落到怜云飞的身上,厉声道:“怜云飞,你休得胡言乱语!你无非想谋朝篡位,直接动手就是,何必这么废话!”

怜云飞哀然叹道:“慕雪,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了,难道你以为百步以外的士兵也能听到我们间的对诺吗?到了此时此刻,为何仍不能开心见诚地交谈一次……”

凤慕雪瞥了一眼阿伦所在的位置,闷哼了一声,这个约翰是她所倚赖的奇兵,又怎可轻易告诉怜云飞。

阿伦默默叹了口气,搓了搓鼻子,心想老子也没兴趣听你们的家庭伦理悲剧呀,我也是逼于无奈。

怜云飞苦涩一笑,又道:“凤雅烟的出生,令我俩的关系进一步疏远,我们再也没有往日的亲密,你看我的目光中只有厌恶,没有爱情!你还常常对着黑夜中的明月叹息,低回不已,你可知道,每次看见,我的心仿佛都被利刃刺割,渐渐的,我也开始变了,刻骨铭心的爱情渐渐变成了刻骨铭心的憎恨,我恨你如此对我,丝毫没顾及我的想法和心情,我恨你忘情负义,改对他人相思!”

“我有想过揪那奸夫出来报复,但可恨并无线索,直接报复于你身,我那时还没有那样的决心,于是,我的目光落到了你所诞下的那个孽种身上,做了一些你永远也无法想像出来的事情……,,

凤慕雪冷冷盯着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双手紧握成拳,怜云飞见于此,眼中闪过快意,他面容扭曲刹那,狞然一笑,沉声说:“你还记得吗?十四岁那年,雅烟不是莫名其妙的大病了一场吗?从此以后,性格就变得越来越怪癖了……”

“哈哈……”怜云飞得意的狂笑了起来,“因为在那一年,我曾在某夜喂了她大量的**,令她春情大发,变得比一只**的母狼还要可怕,而我就及时出现,充分地满足了她……那可真是一个销魂至极的夜晚呀!”

“你混帐!”凤慕雪终于忍无可忍,身形往前一闪,举起右手就往怜云飞胸口的要害拍去,但挥出的拳头轻飘飘的,并无力气。

怜云飞轻轻巧巧就避开了,续道:“慕雪,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雅烟也不来告诉你呀?让我来告诉你吧,因为她从此迷恋上情欲游戏,不能自拨!但每次得到充分满足后,她又会无比失落,痛恨自己的脆弱,性格从此就变得越来越消极,越来越怪癖,哈哈,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悲的野种啊!”

想像当中发生的细节,阿伦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的画卷之余,也毛骨悚然,遍体发寒,谁能想到高贵的神龙皇室中,曾经发生过这样**至极点,**至极致的可怕事情。

看着愤怒无比的女皇,急喘着气偏偏使不上半点力气,怜云飞那双细长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报复的快意醍醐灌顶般冲击着他的灵魂,他的身躯甚至为此而颤抖了几下。

只听他柔声道:“那一年之后,我对你的报复之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烈了,我开始在神龙的各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棋子,开始收买人心,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我知道你最重视皇权正统,期望纯正的神龙血统能千秋万世延续下去,而我偏要毁掉你,毁掉你这个最美好的愿望!”

凤慕雪怒不可遏,脚下重重,期望能催发身体中最后一丝力量,但只能换来一声惨哼,膝盖不堪重压,竟跪倒在地。

眼看尊贵无比的神龙女皇竟然在自己面前跪下,怜云飞更兴奋了,他以高昂的声调,说,“慕雪啊,你听说过百尸草吗?容我向你简单介绍吧,它可是可怕的亡灵杀手,能令亡灵本来就不该存在的生命,提前到达终点!你入夏以来,一直都在服用它呀……”

怜云飞提起了凤慕雪那只御用的圣杯,举到她的头顶,就这样倾倒而下,夹杂着百尸草的蓝梅汤倾洒在凤慕雪韵秀发上,滑落到她的脸庞上,溅落到她名贵的衣裳上,往日高高在上的女子,在这一刻,受尽了凌辱。

怜云飞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口中继续道:“到了今天,我在杯中放下了最大剂量的百尸草药粉,为了避免你驾崩前的反扑,我当然不会忘记再加上无色无味的龙蜒,来麻痹你的身体,按时间计算,你应该快聆听到死神的脚步了!”

神龙女皇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但她越是挣扎,力量更是流失得越快,本可咬紧的牙关也开始软弱起来,本是乌黑亮丽的秀发,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慢慢花白,岁月从未在她脸上留下过痕迹,但此时就像一次性报复似的,条条皱纹慢慢从脸庞,从全身每一个角落慢慢涌起,本是无瑕疵的脸庞开始长出斑点,爬出皱纹,一点一点地脱离出了美丽,直往她的真实年龄延伸而去……

对于凤慕雪的身体变化,怜云飞早在预料之中,但真可目睹时,他还是无与伦比的狂笑了起来,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才道:“慕雪啊,让我为你勾勒你驾崩后的种种场景吧!原本的第一继承人,我俩的女儿凤雅玲将无故失踪,你和奸夫所生的野种雅烟将顺理成章的登上皇座,接着在登基那天,她将会在世人面前暴露出她的真面目———个不但无比**荡,而且还流淌着银灰色血液的亡灵恶魔。接下来,原本的神龙皇室颜面扫地,在无其他正统继承人的情况下,我将正式登上神龙皇座,从此,神龙江山也因此易姓!哈哈……”

这时,凤慕雪的绝色容颜已退去大半,亡灵杀手的药力令她容貌迅速超过了本来的年龄,转瞬间已变作了一个老态龙钟的高龄老妇,她艰难而缓慢地狠狠道:“怜云飞,你这混帐,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吗?太古曾有一言,‘虎毒不吃儿’,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现在当然还没怎么样但当慕雪你驾崩后,雅玲她将会追随你的脚步,同归神的怀抱,令你在星辰深处,也不至于太过寂寞!”怜云飞以愉快得无以复加的语调将这番话说出,丝毫不像是一个打算亲手杀死女儿的凶徒。

凤慕雪的脸上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沧桑无比,此刻皱成一团,全是痛苦之色,她嘴巴微张,似平想说点什么,但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

怜云飞微微俯身,神秘兮兮从衣服中抽出一面镜子,怪声怪气道:“陛下,此时你一定很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吧?你不是一直很自负美丽动人吗?可是现在,嘿嘿……”

眼看那面光洁的镜子越来越近,凤慕雪意识到某些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惊骇欲绝地往后缩去,目光慢慢上移,移到阿伦所在的那裸巨木,以阿伦从未见过的哀求目光,搜索着阿伦所在的位置。

怜云飞无比愉快地笑了起来,也不在意女皇游离的目光,他不着急,一点一点地把镜子往凤慕雪那苍老得心碎的脸庞靠去,就像一只并不饥饿的猫逮住老鼠后,并不急于杀死,而慢慢戏谑一般。

但怜云飞得意、愉快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天而降,仅仅在眼前花了花,已来到他身边,影子的左手轻描淡写地撞了撞怜云飞的手腕,怜云飞在毫无提防的清况下,手腕顿时脱臼,镜子从他手中滑落,“镪”的一声清脆响声,已化成万千碎片。

怜云飞在惨哼声中骇然倒退,心想到底是什么人,出手速度竟惊人至此,恐怕比起当日那个狂人约翰,面前这人还要快上几分。

他强忍疼痛,右手按向左手的手腕,希望能立即接上,但影子紧紧贴住了他,淡淡道:“怜云飞先生,她毕竟曾经是你最爱的女人,你何必狠毒至此呢?”

话末,影子的右手已再次出手,往怜云飞脱臼的痛手拍去。怜云飞眯着眼睛,勉强辨别着对方如闪电一般的动作,将痛手缩回,右手出击格挡,无奈对方就像算准了一样,手掌轻轻一转,已准确地抓住了他的右手,再轻轻一扭,又轻描淡写般,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扭脱臼了。

影子终于停下脚步,冷冷看着怜云飞,淡淡地说:“怜云飞先生,追求自我欲望,报仇雪恨,篡夺皇权,为此付出努力,精心布局,这对于任何一个权臣来说,对我的道德观而言,都是无可厚非的。但你竟灭绝人性,奸污自己名义上的女儿,用最残忍的手段对待君王妻子,甚至还准备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如此忘情绝意,不觉得已经太过份了吗?”

怜云飞终于有机会看清楚影子的模样,这是一个长相相当文雅的中年男子,那副茶色眼镜后面的眼睛,仿佛正用看破世情的睿智,鄙夷地看着自己。他脑筋急转,马上从此人的外貌朕想到此人的身分,并从其惊人的武技推测出一些难以想像的可能。

怜云飞控制心神,强忍手腕传来的痛苦,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塞木家族的祖宾先生,请不要干涉神龙内政好吗?只要祖宾先生你能立即离去,并当什么也没有看见,我承诺免除塞木在神龙境内的十年商业税,并在神龙土地上尽量给予塞本家族所有的方便。要不然,祖宾大叔此时的鲁莽行为,恐怕会导致塞木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呀!”

阿伦嘲讽一笑,怜云飞确实非常人,就算在惊变之时,他还能尽量开出令对方满意的条件,顺便还虚言恐吓,如果真傻到答应他的条件,那代价肯定是无比惨重,他恐吓的内容也将成为事实。

他听着身后急促、密集的脚步声,漠然转过了身,大群眼见主子危险而汹涌扑至的卫士们,正急速靠近。

就在阿伦看似转身分神的刹那,怜云飞立即凝聚出生平所学的武技精华,右脚猛的往上一抬,如同一道霹雳般,狠狠地往阿伦的后脑勺踢去。

阿伦丝毫不见慌张,漫不经心地侧了侧身,已躲开了怜云飞的雷霆一击,顺便伸指一弹,怜云飞右脚脚腕也不能幸免地脱臼了。

在怜云飞痛苦的闷哼声中,阿伦笑道:“怜云飞先生,对于你说出的优厚条件,我本来已经很心动了,可惜却感觉不到你的诚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