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顺宁城,北境王府。
如今身形比一般小蛇都大不了多少的林渊盘在一方软垫上,异色双瞳闪烁,冷冽的目光在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扫过,刚刚想要张嘴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心血**,识海深处如同被一股冰冷寒流包裹覆盖一般,瞬间覆盖了周身。
危!
极危!
自从林渊诞生于这个世界到现在,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浓烈的危机感,不同于在横断山脉的时候被其他妖兽盯上的那种寒意,更像是……
仿佛下一刻,就会天塌地陷一般!
林渊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种危机感救过他无数次,所以此刻,林渊亦是闭上双眼,神识在冥冥之中不断翻卷,寻找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源头,只是始终一无所获。
“龙王大人。”
一声轻唤将林渊从入定状态中唤醒。
林渊这才睁开双眼,入目便是穿着一身黑色甲胄的李忠,一段时间未见,李忠身上的书卷气倒是敛去了不少,尤其是这段时间天魔北犯,李忠虽然不在第一线作战,却也日夜呆在军营之中,与军中将士同吃同住,看上去身子骨都壮实了不少,目光流转之间还带着几分煞气。
林渊微微颔首,竭力将心头的不安压下,沉声道:“北境如今的情况如何,细细道来。”
虽然之前问过同样的问题,但那些消息毕竟来自雷樊,不能说全都是雷樊编造的,但肯定不会有李忠知道的详细,更不会有从李忠嘴里得知的可信度要高。
“属下无能,几乎将您留下的那些后手全部掏了出来,这才顶住了天魔的攻势,不过好在您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对天魔克制无比,如今的渭水战线固若金汤。
只不过,属下此前托大,试图将天魔一方拦在渭水另一侧,不想让祂们祸乱北境,没想到却吃了一场大败,折损了大量人手不说,就连燕兴池老元帅都陷进了天魔的进攻之中,还请龙王责罚。
再一个,听闻神武皇朝南方出了一位女帝,名唤关昭心,虽然如今销声匿迹,但属下多番打探后可以确信,此女绝非池中之物,李某二十余年来所见过资质最强者,一位是龙王大人您,另一位便是南方的那位女帝,皆是以凡俗之身崛起,短短时日内飞速成长,成为一方叱咤风云的大能。
除了资质之外,此女心机城府亦是极强,以红尘会撬动整个南方绿林,以力服之、以利诱之……
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将整个南方绿林收入手中,将不服从于她的势力连根拔起,又立下规矩,整合起整个南方绿林的势力与魔教为敌,又有以太会在其中穿针引线,组成了南方修行界的大联盟,如今将魔教逼得几近覆灭。
由于南方变故,天魔不得不放弃继续北上的计划,只留下部分人马与我们继续对峙,主力部队则火速南下,属下猜测它们要么是不希望魔教就此覆灭,要么就是想趁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短时间很难再整军北上进攻我们了。
而且,这关昭心……
根据锦衣卫秘宝,据说其启用了不止一次安全屋,又有以太会的背景,但是纵观锦衣卫名册,都未曾见过关昭心这个名字,所以属下猜测,此女极有可能是张绣的人,龙王本体北归之时若有闲暇,可走一趟南方,将此女带回,如此人才,不该毁于南方战争之中。”
张绣冲着林渊拱了拱手,脸色有些郁闷,补充道:“之前吃过一场大败,如今属下明知天魔主力已经南下,却依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南下吞并中原,还是应该坐守北境,继续观望下去。”
女帝?
林渊眼中露出了一丝明显的疑惑之色。
他的确是动用了一些手段整合南方绿林,也立下了两杀两死的规矩,也的确是想借助南方绿林来发力,挑起魔教与南方修行界之间的战火,只是在做完了铺垫工作之后,林渊便将那边的事情搁置了下来,回到无尽海的本体之上对抗旧日支配者,并没有关注过后续的发展。
但是现在看起来……
南方的局势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利。
可问题是…女帝是什么玩意?
“咳。”
清了清嗓子,林渊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开,沉声道:“关昭心不是张绣的人,她是…罢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再关注此人,不过,你可以给我们蛰伏在南方的暗子传讯,若是关昭心开口,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协助于她。”
简单交代了一句,林渊又盘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是,你如今要向我汇报的,也不该仅此而已吧?
北境若只是天魔的问题,可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抱歉,龙王,要汇报的内容太多,属下还没说完,而且您回来的太过突然……”身为寒暑不侵的天罡境修行者,李忠在面对林渊的时候,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说道:“所以一应事宜,属下也只能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尽量挑重要的告诉您,要不然,龙王且容属下告退一会,整理一份书面报告再来与龙王汇报?”
如果是太平时期,就算各地都有大事发声,李忠也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如今北境内部在与不死者打仗,还得支援石爪丛林的妖兽及其盟友族群,北境商会也得继续运转,往南走在与天魔对峙,东林城那边在修筑长城,时刻都防备着霜鉴蛮骑的袭击,靠近渭水另外一边,也得屯驻兵马以防备青江皇朝的军队,或是那位南荒大妖尊的属下混入北境,说是举世皆敌都丝毫不为过。
李忠这段时间更是一直呆在军营之中,只有精力解决一个个难题,将合适的人手分到合适的岗位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书面的问题,更没有时间将其归类、整理,按照发生的时间线写入档案封存。
林渊这么一问,他确实显得有点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