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灾厄？”

蛟一轻轻咀嚼着这个词，旋即重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会的，等灰鳞蛟人度过了这段文明大爆炸的时间，蛟一必定会挨个登门拜访，让它们为今日折辱我们的所作所为而付出血的代价。”

“你的确可以，但那是未来的事情。”

林渊气势迫人，沉声道：“但你今日弱势退让，此间事情传开，还有谁会觉得你统帅的灰鳞蛟人是个有资格与它们平等对话的族群？

它们会觉得灰鳞蛟人软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需要你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灰鳞蛟人永远都是吃亏最多，拿好处却是最少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林渊顿了顿，神色凝重的说道：“蛟一，说到底，你才是灰鳞蛟人的王，所以我尊重你的看法，如果你愿意隐忍，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过，平和情绪再出去跟对方沟通，但那样的话……”“就等于我自绝于王位！”

蛟一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林渊的陈述。

一个合格的王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一位的苟且求生，自以为是为了族群的未来而不断对其他的势力退让，那么这个族群根本就不会有未来。

“感谢父神的教导。”

蛟一右手一翻，将一杆海银石制成的三叉戟提在手中，沉声道：“但此事，无需父神出手，请让我这个灰鳞蛟人的王来统帅族群，用勇力蟹族的鲜血洗刷掉还未形成烙印的耻辱！”

林渊微微颔首，蛟一同样微微颔首，旋即，重新迈步走出了房间，只是它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的不满与阴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坚定。

“龙王的御下之道果然与众不同。”

塞勒斯的声音缓缓响起，片刻之后，顶着一颗章鱼脑袋的塞勒斯缓缓从林渊身后阴影之中浮现而出，疑惑道：“不过，我不太懂龙王此举的深意，您辗转建立了各个不同的势力，横断山脉里的妖兽族群，您交给了门都、那钦、巴图与卷月，北境势力交给了以李忠为首的人类派系，灰鳞蛟人这种潜力出色的族群，您又给予了它们这种自治权，这些……

让我捉摸不透了。”

说林渊淡泊名利，对权势没有兴趣，似乎也不是如此。

北境商会扎根于各个皇朝之中，不断汲取各个王朝的血液来壮大自身，北境势力又与横断山脉里的妖兽相辅相成，各自配合稳固北境的地位与权势，林渊手中的权柄一天大过一天，灰鳞蛟人的出现，更是证明了林渊对无尽海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样一个不断加强手中权柄的人，会不在意权势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北境又怎么会派系林立，石爪丛林的妖兽势力被北境武装之后又为何迟迟不开拓新的领地，而是不断地反哺北境，似乎是要借助时间来拉平人类和妖兽之间的差距，让双方齐头并进，方便他制衡控制。

“你想做王吗？

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林渊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塞勒斯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林渊的回应居然是这句话。

“当一个王者是很累的，尤其是开疆之王，别看他们手中权势滔天，其实全都是可怜虫，有些王者甚至终其一生都没有踏出过王都半步，偏偏还追求什么拱垂而治的美好梦想。

我给予他们权柄，让他们成为王者，并不是要扶植他们当傀儡，而是，我真的是希望他们能成为合格的王者，比起管理大片的领土，我更喜欢直接管理这些王者，让他们对我保持忠诚，可比让所有人对我保持忠诚要简单的多。

所以，我几乎不需要任何成本，就能让无数优秀的人才为我治理我的领地，而我只需要做个甩手掌柜，躺在他们的功劳簿上享受一切成果便是。

当然，如果领地出了问题，这些王者难逃干系，但是授予他们权柄的我，依然是整个势力心中不可动摇的神，他们会期待着我…重新选出一位新的王者，无论王权在谁的手中，君权神授这个道理是永恒不变的。

而我，就是那个神！”

对于塞勒斯这种顶多算是二流的智者，林渊并不打算打哑谜。

因为他能够看出塞勒斯的心动，这个家伙看到林渊给予李忠、蛟一的自由，于是又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而林渊要做的就是直接摊牌，打消他的念头，否则这事还是个大麻烦。

塞勒斯的呼吸微微一滞，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想要成为林渊麾下的王者其实并不是多难的事情，但殚精竭虑做的一切，都是在给林渊提供任意采摘的果实，而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还会被林渊迅速打杀，换上来一个新的‘合适’之王。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见到塞勒斯眼中明显的抗拒之色，林渊微不可查的飘了撇嘴，没有多言。

二流智者就是二流智者，别说他记忆中那些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就连李忠这种得到他赏识后一飞冲天的寒门子弟都有所不如。

用系统的一句话就是——做梦，也要有个分寸。

想空手套白狼从林渊这里要好处，自己又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哪有这种好事？

这么一会功夫，外面的厮杀便已经结束，房间的大门被再次推开，塞勒斯也重新隐入了林渊的影子之中。

浑身染满血液的蛟一倒提着三叉戟，手中拎着一双巨大的白色蟹螯，先是弯下腰行了一礼，才喘着粗气说道：“回禀父神，我等已经拿下了胆敢挑衅灰鳞蛟人威严的勇力蟹族少主，我亲手斩下了它伤害灰鳞蛟人的蟹螯，但它说一定要见您一面，哪怕是死也要将它父亲的话带给您，所以属下斗胆留下了它的性命。”

“嗯。”

林渊微微颔首，笑着鼓励道：“做的不错，把它拖进来吧，我希望你的行为已经教会了它，面对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时，应有怎样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