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这次倒是没有挣扎，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确定，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或者说我负责的人就只有这么多，虽然不肯定，但这个名单肯定是虚的，其中既有被冤枉的存在，也有被漏掉的存在，因为这份名单是四名合作者共同编写的，就像我没有报全所有的名单，其余三人也应该有所隐瞒。”
李忠眉头微微皱起，回头看了一眼林渊，沉声道：“北境有权力的人不少，但能成为保护伞的却找不出几个，如果徐南并不是天魔的唯一合作者，恐怕……”罗旭缓缓松开了徐南的手腕，眼中同样流露出了一抹忌惮，沉声道：“恐怕，不仅仅是外面的那些人有嫌疑，包括我们三个人在内，也有天魔一方的合作者。”
好不容易瓦解了徐南的心理防线，本来以为可以通过徐南挖出不死药事件的幕后黑手，但现在看起来，徐南的的确确是一颗没有多少价值的弃子，而像他这样的合作者，在北境还有三个！
天魔是挑动人心的好手，祂们寄居在生物的心灵之中，用自己的言语挑拨，就能让那些人抹杀自我意识的存在，成为祂们的载体。
“你们先离开吧，李忠留一下。”
林渊开口，目光在徐南身上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天魔可能在徐南身上做了手脚，要不然不会这么放心的将徐南当做弃子抛给我们，所以太直白的问题不要问，尽量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从徐南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当然，就算得到了信息，也要再三思量，因为那有可能是天魔故意在误导徐南造成的错误认知，这件事，你们两个联手办吧。”
“是。”
罗旭跟石东冲着林渊抱了抱拳，抓起了眼神涣散的徐南开始往外走去。
等到两人离开了之后，林渊才转头望向李忠，淡然道：“瑶池仙宫宫主可能逃到了北境，具体样貌你可以去询问秦瑜、赵光宠，尽快把他给我刮出来。
对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下杀手，天魔本质上是精神体，一旦他们的肉身死亡，祂们就能化作无形之物遁走，到时候更不好抓。”
李忠微微一怔，满脸茫然的看着林渊，疑惑道：“您，相信我跟天魔没有关系？”
妖帝会跟锦衣卫都被支开，那这件事就全权落到了李忠跟他的王府卫队身上，这样一来，李忠能够活动的空间可就太大了，所以直到此刻，李忠依然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一样，林渊连最基本的甄别都没有做，就将最艰难同时也是收益最大的任务交给了他。
难道林渊就没有考虑过，他李忠也有可能是天魔的合作者？
“真正的智者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林渊风轻云淡的摆了摆尾巴，扭动着身躯朝着后院走去，留下李忠一个人风中凌乱。
李忠眉头微微挑起，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仔细的推敲着其中的关节。
对于妖帝会、锦衣卫互相针对的事情，李忠一直都有所不满，林渊现在给了他权力，他就能够直接要求罗旭、石东将自己的办公场所全都迁至顺宁城，并且在王府卫队的基础上，建立起真正的第三支情报机构，尽管权柄不会有锦衣卫、妖帝会那么大，但却可以掌握对这两者的生杀大权。
在这样的基调上，李忠的权柄会迅速提升，成为名副其实的北境王，甚至可以说从此以后，在北境这一亩三分地上，只有林渊才有资格给他脸色看！
胜利的果实的确好吃，但是想要长久的保留胜利果实，李忠就必须在事情彻底恶化之前，找出瑶池仙宫的宫主，还得在锦衣卫、妖帝会前面找出其他的保护伞，任务可谓艰难无比。
念及此处，李忠又开始推敲林渊莫名其妙的信任。
然而很快，一层细密的冷汗便缓缓从他的额头上渗出。
因为他陡然发现，林渊这种行为并非是处于信任，而是在捧杀他！
先是将他与石东、罗旭区别对待，就已经足以让两人心怀不满，如果他再成立一支凌驾于两者之上的情报机构，那么他就算是被彻底推到了对立面，这个思路才符合林渊的作风，让自己麾下的派系互相倾轧、厮杀，然后从中调停以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自己得到林渊那么多圣眷，显然不是因为林渊多么看好他，而是林渊一直在给他造势，不仅是他期待着这一天，林渊也同样期待着这一天。
就像那些设局做赌的庄家一样，他们永远都只存在赢多赢少的问题，很少会输钱甚至亏本。
林渊就是这样一个庄家！
所以李忠也清晰的意识到，就算自己的计划百分百执行，自己也不是笑到最后的胜利者，反而会成为林渊落下的一枚棋子，成为制衡北境两大情报机构的支点，让暗流涌动的北境重新恢复之前那种平静。
“而且……”“我也的确不可能，跟天魔合作。”
李忠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伸手抹掉了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脸上挤出了苦涩的笑容。
不死药是在天魔暴露之后才推出来的东西，亦或者说，祂们正是为了推广不死药，才主动的将自己的存在暴露在了顶级势力的视线之中。
如果是胜算很大的暗中合作，李忠可能还会提起一点兴趣跟天魔互相利用，但是天魔这种近乎自爆的行为，就让李忠清晰的意识到，这压根就是一条即将沉没的贼船罢了，除了那些眼馋不死药这种奇物的家伙，任何头脑清晰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天魔合作。
想到这里，李忠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躬身冲着林渊离开的方向鞠了一躬，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自己能够成为林渊的棋子，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身为北境高层之一，李忠确信这并非是一件坏事，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么自己就还有犯错的空间，不至于因为一些过失就被林渊毫不犹豫的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