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现在也是一方大帅了,思考问题不能那么简单,按理来说,我应该只给你结算征南军编制内的军饷,剩下的那些降军、俘虏的军费跟口粮,其实都是你自己应该操心的问题,但我依然给你买单了,到现在为止,你的征南军团人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庞大,我喊停了吗?”
林渊将身子盘了起来,老神在在的说道:“我反正不愿意跟神武皇朝、霜鉴皇朝慢慢拉锯,你要是想把这些人都放走,那霜鉴蛮骑下一次入侵的时候,你就顶到前先去吧,而且…编制外的军饷你一分都不要指望我给你出。”
李忠胜的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到了嘴边的脏话没有往外吐。
他既没有神武皇朝承平数十年的国库,也没有北境商会这只恐怖无比的吞金兽,让他自己供养数百万人的军团,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但林渊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不想打这一仗,谁愿意打谁就出钱!
这种近乎无赖的作风让李忠胜想吐槽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征南军团如今拥有的兵力甚至超过了林渊给他的编制数倍,而且随着清扫北方的工作进行,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堆叠,等战乱结束肯定是要被清算的,但李忠胜可不想想在就因为这件事被逼到绝路!
“那如果…我是说万一,这五十万霜鉴蛮骑全部折损在了北境,我们应该怎么收场?
现在人家霜鉴皇朝主动放低姿态跟我们求和,看样子是准备大出血一把了,可龙王不但不给对方面子,举动甚至跟挑起战端无异,如果他们真的不顾一切地开战,于我北境便不亚于灭顶之灾!”
李忠胜冲着林渊抱了抱拳,沉声道:“末将说的对否?”
对雷秋生放弃北方百姓的行为产生了厌恶之心的李忠胜,如今眼里其实是容不得沙子的,尤其在感受过北境百姓的美好生活以后,更是如此。
李忠胜如今对谁都说不上忠诚,他唯一想守护的,便是北境那些为生活付出一切的百姓罢了。
林渊一边说着不愿意跟霜鉴皇朝开战,一边在举动上挑衅霜鉴皇朝,这其中的道道,他是完全想不透,只能用一种懵逼的目光看着林渊,希望得到答案。
如果林渊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在神武皇朝即将反击北方的这个关口上,决意跟霜鉴皇朝撕破脸开战,那李忠胜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召集那些忠诚于自己的亲信将士发动兵谏,逼迫着林渊放弃这个不该有的大胆想法。
一个北境就够他们消化很久了,别说雷秋生还有余力,就算一下能戳死雷秋生,剩下的中原跟南方也不是如今的北境能够吃的下来的!
“所以李忠说得对,你在将略上还有进步的空间,但在谋略上,你就是个草鸡。”
林渊目光怜悯的看着李忠胜,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现在不是我们要打仗,我宁愿拿出这些军费去进行北境乃至整个北方的建设,也不想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你也算是北境阶级最高的存在之一了,我们还有多少事要做,还缺多少资源要挣,你心里多少是有点数的。”
闻言,李忠胜虽然不喜欢林渊那种看傻子般的眼神,但依然点了点头,表示对这番话的赞同。
如果林渊真的是个战争贩子,他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研究什么北境新律,更不会剿灭宗门后再敲打世家,将北境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然后以极低的价格租借给百姓耕种,同时还建立北境学院以及一系列有关民生、医疗等领域的浩大工程。
仅凭一个北境商会,林渊就算将北境培养成全民皆兵的好战之地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林渊的选择却是慢慢发展、逐步改革,一举一动未必都是利在当下,但绝对是功在千秋!
如果资源真的多的没地方用,林渊绝对会开展更多的工程,建立更多的聚集地,让北境每一寸土地都得到妥善的利用,而不是训练军队来跟神武皇朝打擂台。
尽管看上去像是林渊先动的手,但实际上林渊清扫北方是雷秋生的意思,发展到这种局面无非就是雷秋生不愿意林渊轻轻松松的吃下北方的地盘,最好跟个工具人一样,扫平北方的叛乱,逼得南方不得不出手后,就乖乖缩回自己的北境盘着。
但是这世上霸道的可不仅仅是雷秋生一个人。
能弄出君权神授跟王在法下的林渊,霸道程度可丝毫不逊色于雷秋生!
“可是雷秋生并没有‘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的气魄,从一开始,他就只想把北境当做一个变法的试点,让那些世家、宗门的敌意都转嫁到我们身上。
但现在北境势大,雷秋生已经不能再放任我们继续成长下去了,一旦我们消化北方,发展速度势必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虚弱至极的神武皇朝在不说是旦夕可灭,但是结局也已经注定了。
所以神武皇朝跟北境早晚会有一战,无非是等我们准备充足以后悍然出击,还是雷秋生趁我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占个先机罢了。
对于一个出色的军事家来说,雷秋生的举动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反倒是神武皇朝的孱弱姿态让我意想不到,所以我愈发的担忧,他捏在手里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了!
在这种情况下,所以我们自身的意愿其实根本不重要,现在霜鉴皇朝一改作风,低声下气的跟我们求和,不是因为他们嘴里说的那些理由,而单纯是因为他们不想打而已。
所以给不给他们这个教训,他们都不会打,或者说他们不会选择现在就跟我们鱼死网破,难道你以为我们放走那些蛮子,就会让他们感激我们吗?”
林渊的目光中闪烁着晦涩难明的光彩,仿佛隔着无数里的距离落到了那位纵横草原的霜鉴可汗身上,并且看透了他的内心一般,甚至语气中的肯定多过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