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算是很有本事了，当初万剑皇朝上百名皇子夺嫡，只有你笑到了最后，可惜，还没等到你登基的那一天，雷秋生便发动兵变，夺了属于咎氏的皇位，于是你改变了容貌与身带，以张绣的身份蛰伏于神武皇朝之内，居然还得到了雷秋生的信任。”

说到这里，林渊轻轻地摇了摇头，冷笑道：“可惜，花无百日红，你在雷秋生身边潜伏的时间越长，他反而越不信任你，而在对北境，对雷秋鸣的态度上的变化，才是让雷秋生对你真正提起了杀心的原因。”

林渊在之前的蛰伏期里虽然没有搞出什么大动作，却把许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北境，不是雷秋生这辈子遇到的敌人中最强大的一个，但一定是潜力最大的一个。

对于这个隐患，掌控北方一举一动的张绣不但没有建言雷秋生趁着北境势弱将其铲除，反而是相反设法的劝说雷秋生，这才给了北境成长起来的时间，如今的北境已是尾大不掉之势，雷秋生想铲除北境这根肉中刺，势必要举全国之力与林渊厮杀一场，还不一定能拿下胜果！

这是因为张绣同样看出了北境的巨大潜力，所以才想着扶植北境以对付雷秋生，毕竟林渊乃是妖兽出身，在先天正统上就弱了几分，若是林渊能够成功篡国，他便可振臂一呼，咎氏余孽再串联各路人马，重新光复万剑皇朝。

所以之前以太会潜入北境，试图帮助北境拿下顺宁城，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林渊夺取北境，更是为了让妖帝会在人类序列中成为类似于邪教徒的存在，进一步削弱林渊对麾下人类势力的控制力与影响力，却没想到被林渊提前发觉，不但没能达成目的，还让林渊对咎氏余孽心生恶感。

所以张绣还是棋差一招，林渊虽然统治北境，但名义上的北境却属于北境王府，趁着雷樊在任的时候，直接切断了咎氏余孽与妖兽王庭的联系，并且将北境的阴暗杂碎清扫一空，如今就连绣衣卫想进入北境都得跟林渊报备一声，更别说是跟老鼠一样的咎氏余孽了。

张绣的布局到了这一步，就可以说是彻底流产了，但是北境成长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不是林渊日益膨胀的野心，怕是雷秋生都无法下定决心要跟北境一决雌雄，反而会正式的接纳北境，让林渊跟那些世家、宗门、勋贵们慢慢内斗消耗，然后将他们一并吞下。

看透了这一点，又从雷秋生那边知道了张绣的身份，林渊面对张绣时，自然没了顾忌，双方间棋手与棋子的关系，其实早就已经颠覆了过来，只是表面低调，内心却依旧将自己视作正统皇室的张绣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罢了。

“！

！！”

张绣的脸色陡然一变。

他虽然知道北境的妖帝会跟绣衣卫厉害，但是所谓同行是冤家，执掌绣衣卫的张绣，虽然不说鄙夷北境的这些同行，但也确实没有将对方放在跟自己一个量级的位置上看待，可是现在，林渊却明显知道了他在离开皇都之前与雷秋生的对话。

心思百转之间，张绣很快就锁定了守在养心殿内的一帮内侍身上，只是不确定只有一个，还是一群内侍其实都是林渊手底下的暗谍。

“很意外么？”

林渊双眼微微虚起，戏谑道：“你果然不是个智者，明知道雷秋生如今对本王的态度，却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放眼整个神武皇朝朝堂，除了雷秋生跟你，谁不想生撕了本王？

所以朝堂上一些细微的变化传到北境，都容易让本王误解雷秋生的意思而乱了方寸。

顺着这个思路，你再想想我麾下的暗谍是如何潜伏到雷秋生身边的，应该不难了吧？”

雷秋生身边的那些暗谍，打从一开始就是被雷秋生亲手选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林渊好知晓雷秋生的言行，不至于因为神武皇朝文武自发的举动而乱了方寸，因为只有雷秋生自己的态度才能决定北境的和平能维持多长时间。

张绣脸色数变，强作镇定地说道：“花言巧语也想蒙蔽本座？

林渊，你可别忘了，本座虽不是暗谍出身，但数十年磨砺下来，这其中的门门道道要比你清楚的多！”

“别人尚且能做到心慌面不乱，你咎无应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想故作镇定？”

林渊语气中的戏谑之意更浓，揶揄道：“对北境的态度让雷秋生对你起疑，而对雷秋鸣的态度更是错上加错，你以为雷秋生那样的雄主，会看不清雷秋鸣的威胁有多大吗？

他向你征求意见不过是在试探你罢了，你若是跟保北境一样保雷秋鸣，他还是死路一条，但你却能活下来，只可惜你对雷氏子弟太过痛恨，居然试图再次干扰雷秋生的决定，另外，以太会跟咎氏余孽合作不断，再加上你对咎氏余孽的打击看似残酷，实则只伤其皮毛的态度也昭然若揭，你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顿了顿，林渊才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手染无数同族之血，本该与国共存亡的万剑皇朝太子爷在皇都被攻破的前一夜离奇失踪，与下落清晰的咎星海相比，这些年你宛若人间蒸发了一般，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到，你是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蛰伏在了神武皇朝境内。”

被林渊撕下了最后一点遮羞布，张绣冷着脸，寒声道：“狗屁的皇朝，弑主篡位的乱臣贼子！

孤早晚有一天，要让雷氏满门死绝！”

“很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又是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绣眼皮微微一跳，下意识的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半响之后，张绣才愕然的抬起头顶着好整以暇的林渊，怒道：“你特么的真是在诈我！”

身为特务头子，张绣对‘识人’这门课程自然是下过苦功的，毕竟他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所以张绣很快就从那道低沉的声音，联想到了那个寸步不离雷秋生的恐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