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提南方那些尔虞我诈，如今的北境也不是很安静。

林渊盘着身子坐镇于顺宁城的北境王府之中，一双异色瞳孔中闪烁着寒芒。

李忠、罗旭、石东、张启林四人分别坐于林渊身前左右侧，气氛显得异常肃杀。

“龙王大人，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土地清丈进度已经推行到了最后，各地世家纵然心有不甘，也该知道什么叫做大势，他们这个时候跳出来，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背后有强大的力量给他们撑腰。”

李忠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却是落在了石东的身上。

石东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妖帝会各路人马都盯着北境各个世家，最近这段时间，世家全都闭门谢客，彼此之间也没有来往，各锦衣卫衙门拦截下来的信件中，也完全没有谈及有关土地清丈的事情，我可以保证，各个世家都没有通过气。”

“那就是你们废物了。”

李忠冷哼了一声，阴着脸说道：“各地世家步调一致，分别派人到各个新聚集地领取了大量耕地却又不进行耕种，如果是一家两家还可以说是临时起意，只是想恶心一下我们，但他们却是抱团行事，甚至连时间都不差多少，分明还有其他谋划，你告诉我，这叫没有事先通过气？”

作为北境的耳目，妖帝会事先却没有传出任何情报，导致大量的耕地落入了世家手中，而且签订的契约还基本都是五年以上，如今这些世家不进行耕种，看似在恶心人，可是到期交不上来粮食与灵物，就等于是给林渊冲他们下手的机会，北境的这些世家不会如此愚蠢。

他们更不会仅仅只是占下这些土地不耕种，到了收成的季节，再从自家私库里调物资来上交给北境的各个聚集地的库房，如果是那样的话，世家又何必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你们说，会不会，他们真准备从自家库房里调物资给我们。”

张启林伸手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了一抹冷色，寒声道：“他们占下多少土地，如果不耕种就没有收成，不能按照比例分给我们，只能严格按照李先生之前制定的各级耕地上缴标准来缴纳税款，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准备交上来的东西，有问题？”

“这倒不是不可能。”

罗旭微微颔首，压低了声音说道：“各地都有巡田队，如果他们正常耕种的话，作物收成后就得直接将属于我们的那一份交上来，如此一来，他们就没了做手脚的机会。”

石东却是耸了耸肩膀，无奈的笑道：“那有什么意义？

就算他们交上来的都是些以次充好的陈粮也得是能让人吃下去的东西，年复一年的依然是一笔庞大的开销，北境世家就算有钱，也不至于为了恶心我们就干这种事吧？

他们难道就不怕，我们秋后算账么？”

“如果不是陈粮，而是有问题的粮食呢？”

罗旭有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冷笑道：“北境世家如今想要在民愤之下存活，就必须仰仗我们的庇护，他们恶心我们，我们甚至不需要出手对付他们，只需要撤掉禁令，让那些百姓发泄自己的怒火，他们就没有任何生路可言。

恶心我们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

“你的意思是……”李忠忽然长身而起，白皙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问道：“疫粮？”

话音落下，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悸之色。

疫粮是各个皇朝都曾经出现过的隐患，属于是邪教徒常用的手段，吃了这种粮食的人，很快就会得一种药石无医的怪病，只有准备疫粮的邪教徒手里才会有特别调配的解药，如果没有吃下解药，那么吃了疫粮的人最轻也会全身溃烂而死。

更恐怖的是，吃下疫粮的人会得怪病，这种病有极强的传染性，除此之外，疫粮本身对其他粮食也有极强的感染性，哪怕是一石疫粮入库，那么整个仓库的粮食都会出现问题！

虽然七大皇朝都知道疫粮的存在，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解决办法，只能严格的检查入库的粮食，而且疫粮的问题爆发以后，各大皇朝也不敢声张，毕竟解决不了问题，将疫粮的存在揭露出来，只会让百姓惶恐，让邪教行事愈发嚣张，反倒给了各个邪教吸纳信徒的机会。

“应该是这样了。”

李忠脸上浮现出怒不可遏的神色，低吼道：“世家的德行就那样，就算背后有人撑腰，他们也没那个胆子直接与我们为敌，所以他们的计划应该是用疫粮让整个北境陷入混乱，到时候我们无论是赈灾还是搜寻解药，都无暇兼顾他们，他们才能从中摄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话题进行到这里，林渊才第一次抬起了头，目光同样落到了石东的身上。

石东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说道：“诸位，请冷静一点，所谓的危机跟疫粮都是你们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没有切实的证据，你们能拿世家怎么办？

万一没有这回事，又该怎么处理，这些你们都考虑过吗？”

“呵。”

罗旭冷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摆了摆手，寒声道：“我做事不讲证据，回去抓几个世家高层严刑拷打一番，他们就算有一千种一万种算计，也得老老实实给我吐出来。”

石东同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满脸冷笑的罗旭，像极了一头愤怒的野兽。

“石副会长，有何指教？”

望着愤怒的石东，罗旭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本就缠着绷带的脸上，此刻笑容愈发狰狞。

“现在北境大小官吏，八成都是世家出身，你要是能问出什么还好，你要是问不出来，这事应该如何收场，你考虑过吗？”

石东伸手‘砰砰砰’的拍着身边的桌子，吼道：“整个北境行政机构瘫痪，你来负责？”